黛玉迷迷糊糊偎依在水溶的怀里,全身疲惫没有一丝力气。
    “玉儿,再放一次吧。”水溶的手里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粒药丸,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不行。”黛玉睁开眼睛,执着的看着水溶。
    “等云轻庐回来,问问他再说,好不好?我们还年轻,想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水溶轻声劝道。
    “可是,三个月的时间,否则你就要纳侧妃了。”
    “不说这个还好,你怎么把这事儿跟母妃说了?”水溶抬手拧了一下她的面颊,“嗯?有什么话,不能同为夫说?”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云轻庐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母妃会无缘无故到我们房里来看儿媳吗?母妃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才来探个究竟。可是妾身都不知道这究竟何在,哪里知道怎么替你遮挡?所以以后无论什么事,不许你一个人闷在心里。记住了吗?”
    “你讳疾忌医成那个样子,为夫还记得云轻庐一说你可以不用服药了,你笑的是多么开心。想玉儿吃了十几年的药,终于可以把药吊子摔了,为夫又如何忍心告诉你这个?你说你会伤心成什么样?你此时才知道心疼为夫,可你知道吗?为夫我看到你第一眼时,便心疼你了。”水溶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说,我又从哪里知道?”黛玉幸福的往他耳边蹭了蹭,转过身子,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所以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孩子,不能像我母亲那样遗憾的死去……”
    “不许胡说!”水溶立刻抬手,摁住了她的红唇。
    黛玉抬手,把水溶的手从自己的唇边拿开,顺便把他手心里的药丸拿出来,扔到床下,然后搂住他的脖子,娇声说道:“你要相信我,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陪你一直到老。”
    “真的吗?”水溶惊喜的看着眼前这对明亮的眸子,因为二人离得太近,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的一双眼睛。
    “你不信我?”
    “信,当然信。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显露你的才华。”
    “为什么?”黛玉奇怪的看着水溶,头忍不住往后扬了扬,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不许别人看到你的好,你的才华,你的美丽,只能在为夫面前展露。”水溶霸道的把黛玉的头摁在自己的肩窝。
    “呵呵……”黛玉轻笑,才明白他是吃醋了,“是不是因为那天皇上来时,妾身的话太多了?”
    “知道还说那么多?”水溶闷声说道,心底的委屈这会儿才泛上来。
    “可你没发现,皇上这几天都没来过吗?或许他以后也很少来了。”
    “你怎么知道?”水溶惊讶的看着黛玉,皇上这段时间忙死了,每天都在召见外大臣议事,说是今年也加恩科,开秋闱,广纳贤才。
    “我想,皇上这会儿正忙着纳贤,纳贤之后,便是澄清吏治。而澄清吏治的同时,也就要整顿商贸了。”
    “嗯,皇上是这样说的,玉儿还真神了。”水溶轻笑,这正是最近几天早朝后,皇上屡次跟自己提的话题。
    “喏,王爷嫌妾身对皇上说的太多,如今妾身给王爷看样东西,或许您的心里会更舒服些。”黛玉说着,从水溶的怀里挣扎起来,转身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叠写满字的纸。
    “这是什么?”水溶纳闷的接过来,展开细看。只看了一页纸,便看得入了迷。
    “这些东西你再整理一下,写成奏折送到皇上那里,臣妾保证皇上会褒奖王爷。而且这也正是王爷需要的,不是吗?”黛玉倚着身后的靠枕,半躺在床上,微笑着看水溶入迷的样子。
    “对,对对对,为夫这几天正在为这些东西头疼。玉儿又如何把这商贸之事参悟的如此透彻?”水溶看完之后,奇怪的看着黛玉,这些文字,很多都是自己所不能,黛玉比自己小了十岁,且又是女儿家,从哪里学得这些本事?
    “这些日子,臣妾整理了父亲生前留下的书稿,父亲虽然是读书人,但任巡盐御史也有几年的时间,且他平生最喜欢研究。初时父亲也瞧不起那些商人,是后来才改变了对商人的看法。所以在做巡盐御史的时候,写了很多信得。这几日王爷每天都在书房用功,妾身又怎会独自安睡?王爷只看见妾身对别人怎么说,却没看见妾身为王爷怎么做。”
    “玉儿玉儿……”水溶坐起身子,倾上前来,把黛玉拉进怀里,“你真是我的宝贝,我的至宝。”
    “这句话王爷说过好多遍了,老这样说,多没意思。”黛玉笑笑,又侧身往里躺去,“我要睡一会儿。好累……”
    “睡吧,为夫要去青云轩了,不然子詹这小子该寻到这里来了。”水溶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蛋,转身下床,自己整理了衣衫转身出门。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北静王府是安静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黛玉每天理家事和外边的生意,隔三差五在青云轩和子詹讨论书中的道理;水溶每天除了上朝和给子詹讲课之外,便是把黛玉整理的商贸新政条文加以润色补充,再把户部几个得用的属官召集到府中商讨,然后再进宫跟皇上商议。
    太妃自从下了那个命令之后,倒是对水溶和黛玉二人的事情更少过问,反正她只要孙子,其他的事情,才懒得管,有时间还不如多操心一下婧琪,毕竟这孩子越发的大了,终身大事也不是小事。
    倒是有一件事不大不小,黛玉听说的时候,却也感到惊讶,说荣国府的那个衔玉而生的公子又要娶亲了,这次娶得新奶奶来历不凡,是南安王府的姑娘。
    虽然帖子还没送到北王府,但这消息却如风一样传进了黛玉的耳朵。柔嘉嫁给宝玉?黛玉听了这消息想不惊讶都难。因为这太不符合官场联姻的常规了。想南安王府这样的人家,再怎么败落,估计也看不上同样败落下去的荣国府吧?
    但凡有事逆乎常理,其中必有外人猜不透的原由。
    如此忙忙碌碌,时间飞速流逝。这日下午,子詹读书读累了,偏要黛玉带着他到街上去逛,黛玉正好也要去铺子里看看,所以便带着他坐了马车出门。
    马车经过琼花楼的时候,黛玉挑着帘子悄悄地看了一眼那个招牌,水溶说这里有一半的股儿是他的,可自己来过这么多次,都没看出这儿跟北王府有什么联系来。看来水溶做事,还真是够机密的。
    再往前走,就是紫锦楼,如今紫锦楼已经被查封多日,但朝廷一直没有出公文准许其他商家盘买此店。黛玉知道,薛家不会就此倒台,薛蟠虽然判了斩监侯,但薛家真正的当家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那位深居简出的宝姑娘。
    她如今在哪儿呢?黛玉靠在马车里,忍不住沉思。
    “婶婶,你想什么呢?”子詹坐在黛玉对面,看着沉思的黛玉奇怪的问道。
    “在想一个人。”黛玉轻笑,宝钗杳无音信这件事对自己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谁?”子詹认真的看着黛玉,不等她回答,又肯定的说道:“一定不是王叔。”
    “呵呵……”黛玉看着这人小鬼大的孩子,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怎么这么肯定?”
    “王婶想王叔的时候,总是笑意盈盈的,看上去很开心,让边上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而此时王婶的眉头是紧锁的,所以子詹想,这个人指定不是王叔,婶婶……这个人是谁?子詹认识吗?”
    “嗯——”黛玉想了想,对子詹说道:“你不认识她,如今她没了音信,在京城消失了,但她的妹妹你认识。就是跟在你身边的宝琴。”
    “哦?宝琴的姐姐?她还有个姐姐?”子詹点头,怪不得宝琴总是心不在焉的,原来的姐姐失踪了。真是可怜。
    “是啊,是堂姐。宝琴的堂姐,也是个才女呢!”黛玉轻笑,嘴上逗着子詹,“子詹喜欢才女还是美女?”
    “喜欢婶婶这样的,才华出众,又倾国倾城的。”子詹大言不惭,认真的说道。
    “你这孩子!”黛玉微笑,原是自己要打趣他,没想到倒是被他给打趣了,真是个不吃亏的主。
    “婶婶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英俊潇洒的,还是才华横溢的?”
    “喜欢子詹这样的,既可爱又好学的。不过呢,子詹只能说是男孩,还不能说是男人。”黛玉又抬手刮他的鼻梁。却被子詹往后一仰身子,躲开来。
    “婶婶,子詹现在还小,总有一天会长大。你不要总是刮我的鼻子好不好?万一我长大了,鼻子被你刮的成了平塌的鼻子,是会影响我的英俊潇洒的,到时候婶婶可就不喜欢子詹了。”
    “你这小孩儿,鼻子够高了,刮两下平不了的。”黛玉笑笑,又转过头去,透过车窗帘子往外看。
    子詹也不再多话,学着黛玉的样子,趴在车窗看外边,马车却突然停下来,晃了一下,把子詹的脑袋给碰着了。
    “哎呦!”子詹把头从窗口撤回来,捂着脑袋呲牙裂嘴,莲籽忙上前检查他碰到了哪里,黛玉便对外边说:“怎么回事?你们也慢点,越来越没个章法了,小公子在车里呢!”
    “主子,前面有个老人,好像是热晕了。躺在马车前……”
    “去看看怎么回事,叫人把他送到淬华斋交给林湛。”
    “是,奴才这就去办。”
    黛玉的车先进了锦绣绾苏楼,林央已经在后院的小厅里恭候着黛玉。见黛玉手牵着子詹的手在院子里下车,忙出门迎过去,施礼问安。
    “水路的货是怎么回事?”黛玉一边进屋,一边问林央。
    “回主子,这次的事情跟上次一样,劫货人的手法还有衣着,暗号,无不跟上次相同,看来是同一伙人干的。”
    “东西呢?”黛玉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幸亏奴才们听了主子的话,多了个心眼儿,真正的雪绮罗,雪纱罗,软烟罗等几样宫里要的货,都走陆路,昨日下午已经到了京城,今早上刚盘点完入库,分毫不少。不会耽误宫里用。而船上丢的,仅是少量的绸缎,大部分都是奴才们用来做诱饵的棉纱布。”
    “嗯,如此说来,损失不算大。”
    “主子,奴才们的棉纱布里,放了点东西。并且,被劫持的那晚,奴才也派了几个会功夫的高手瞧瞧的埋伏在面纱中。如此一来,咱们顺着这条线,找回上次丢的那批货。”
    “嗯,这样做有些危险,以后这种事一定要跟我说了才能去做。”黛玉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江湖中的事情,自己不了解,是自己的弱项。而正好是对方的强项。以弱对强,胜算太少了。
    “主子放心,那几个人都是奴才花了大价钱雇来的,身手很好,不会有事。”林央笃定的说道。
    “哦?什么来历?”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一个帮派组织,叫做‘落花楼’的人。他们拿银子干活,从来没失手过。”
    “代价多少?”
    “咱们这次不杀人,只是跟货,把货找回来,他们抽取货物总价的一成。”
    “嗯,他们的头领是谁?你们清楚吗?”
    “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但江湖上的人都叫他‘落花公子’。听说此人武功极高,江湖上罕逢对手,人长的也极美,比落花还美,这落花公子便是江湖人对他的赞称。”
    “喝!比落花还美,那还是公子吗?”子詹一直在一旁听,此时忍不住笑道。
    “江湖传闻而已,子詹何必当真。”黛玉笑笑,心道不过是人们吹捧的多了,便越传越神吧?
    “主子,这是这两个月的账目,您看看。”
    “不必了,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黛玉把林央递上来的账本推开,“注意紫锦楼的动静,看它的门前后院都有什么人经常走动。”
    “是,奴才几下了。”林央把账本收好,躬身答应。
    “还有,若是有机会见到这‘落花楼’的人,给我引见一下,这‘江湖’二字,倒是新鲜的紧。”黛玉笑笑,真正吸引她的是‘落花’二字。
    出了绾苏楼,黛玉又去了其他几家铺子,见了各家的掌柜,无非也就是瞧瞧新到的货,看看铺子里的人而已,最后黛玉去了自家的当铺。
    来当铺纯属顺带的事情,黛玉对典当这件事情从不过问,林家的当铺并不是用来赚钱的,而是用来积攒消息的。因为凡是来当东西的都是落魄了的人,落魄的人自然有落魄的理由。收集这些传闻,对林家其他生意极有好处。
    然这次来却让黛玉有了一个小小的收获。
    林一平带着黛玉在小仓库里转了转,这小仓库是用来存放大户人家典当的珠宝玉器古董玩物的仓库,因为里面的东西样样都价值连城,所以这小仓库建的十分隐蔽,确切说是一间秘密仓库。这所谓的小仓库其实并不小,足有五间屋子相通那么大,只是相对于存放那些粗笨东西的仓库小了些而已。
    “主子,您看这几样东西,都有咱们林家的标记,是昨天一个古董商人送过来的,姑娘看看,可有印象?”林一平举着手中的一颗夜明珠,照亮了这间隐蔽的仓库的一角。
    黛玉看着架子上的十来样东西,有翡翠玉石雕刻的山子三件,各是不同的雕刻花样;有西洋进贡的琉璃炕屏两件;有珊瑚盆景一套,根据色泽和形状不同,正好是春夏秋冬四件;还有一个大盒子里,摆了十几件首饰头面,全都是金珠玉翠,件件价值连城。
    “哇,婶婶,这些东西好漂亮啊!这个都很贵吧?”子詹从小长在皇宫,好东西也见过不少,但今日总算开了眼界。
    “子詹,你喜欢哪件,等你长大了,婶婶送你。”黛玉微微一笑,说完又看着林一平,“这些东西的确都是林家的,但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流传出去的了。那个古董商人叫什么?是什么背景?”黛玉看着这些东西十分的陌生,但每一件在不显眼的地方,的确都有林家的标徽。
    “这人叫冷子兴,原来从不与咱们家来往。所以奴才收到这些东西,便叫人去查了他的来历,今儿早才得知,此人早年间是个读书人,因屡考不中,后来干脆经了商。他们家祖上是读书人,没什么本钱,倒是他的女人嫁过来时带了点嫁妆,才让他发了家。他的老岳家,正好是荣府的一等奴才,岳父专管荣国府春秋两季的地租,岳母……”
    “岳母专管荣国府的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儿。”黛玉暗暗地咬牙,没想到这个冷子兴却是周瑞家的女婿。这就对了,这些东西应该是王夫人叫周瑞家的弄出来典当的。如今宝玉要娶亲了,而女家是郡王府,这自然不比原来娶宝钗的时候。
    而这些东西自己并不熟悉,看来是当年母亲每年给外祖母送来的年节礼,当初自己出嫁时,老太太还说把母亲给她的东西都给自己作陪嫁,自己还感激不尽,如今看来,这些值钱的东西老太太还是没舍得给自己。而此时却被王夫人弄出来典当了。
    “他们还会来赎这些东西吗?”黛玉不再多看,而是转头问林一平。
    “当的是死当,不会来赎了。”
    “挡了多少银子?”
    “奴才给了他三万银子,他就当了。”林一平轻声一笑,若是按照市价,这些东西起码值十五万银子。
    “这么少?”黛玉也跟着轻笑,“看来他们真是被逼急了。”
    “是的,这些东西拿到别的当铺里,没人敢要。所以他们只好来咱们家,可奴才一眼就认出这是咱们自家的东西,所以给了他们一个破天荒的底价,原是想套套他们的话,谁知他们二话没说,便成交了。”
    “哦?莫不是偷来的吧?”黛玉冷笑,如今贾母病重,对这些东西自然没办法管,鸳鸯再精明,也不过是个丫头,贾母若是没有了,是买是卖,还不是凭着王夫人一句话?那邢夫人为人处世,黛玉是深知的,她们两个人碰到一起,三个邢夫人加起来,也抵不上王夫人一个人。
    “或许是的,也或许他们急等着用钱。”
    “嗯,两个原因都有。”黛玉点头,又转身看看这些东西,件件都是好东西啊,可惜在荣国府里放的久了,失去了它们应有的光彩。
    “主子,这些东西咱们留下来吧?”林一平看着黛玉沉默不语,方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留下来,这应该是母亲千挑万选出来,给外祖母的东西。既然是母亲喜欢的,又是我林家的东西,便不可再落到外人手中。你把这些东西挑出来,找个内行人来收拾清洗一下,回头给我送到王府去。三万两银子回头我给你,把你的账平了吧。”
    “是。”林一平忙答应着,为自己办了一件漂亮的事儿而高兴。
    “婶婶,子詹喜欢那块玉石雕刻的松下听泉。”子詹指着一块玉石,高兴地说道。
    “好,等你十岁生日的时候,婶婶便送给你。现在你太小了,给了你,你倒是弄坏了。”黛玉摸摸子詹的脑袋,轻声笑道。
    “子詹先谢谢婶婶。”
    “跟婶婶还这么客气?咱们除了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吧?”
    “嗯,每次跟婶婶出来,都能长好多见识。婶婶,下次你见落花楼的人,一定也要带上我哦!”
    “行了,好好走路,看着脚下的台阶。”黛玉牵着子詹的手,跟着林一平一步步走上密室的台阶,从一个百宝阁后转出来。出当铺,黛玉和子詹上马车直接回府。
    黛玉在静雅堂院门前下了软轿,刚进门便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说笑笑,便对跟着出门的莲籽说道:“咱们不在家,倒是乐呵了她们。”
    “王妃说的是,回头罚她们抬洗澡水去。”莲籽也笑,不过听屋子里的笑声,却跟平时不同。
    “王妃回来了!”院子里当值的小丫头看黛玉带着子詹和跟出门的两个媳妇进门来,忙对着丫头们住的厢房喊了一声。
    “王妃回来了!”
    “主子回来了!”
    一声接一声的,此起彼伏。
    一个一身素青衣衫的丫头从人群中冲出来,跑到黛玉跟前扑通跪倒:“主子,奴婢回来了!”
    “秋茉!”黛玉又惊又喜,急忙弯腰把秋茉拉起来,左看右看,一边拍着她的脸,一边给秋茉擦眼泪,笑道:“怎么瘦了这么多?瞧这丫头,回来多好,还哭什么……”
    “主子!”秋茉扑到黛玉的怀里大声的哭起来。
    黛玉也流着泪拍着她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切都过去了……”
    “主子,容姐姐她……容姐姐她……”秋茉说起了王沐晖的妾室容姨娘,眼泪更止不住流起来。
    “我知道了,你来信中已经说过了。”黛玉听到秋茉提起容氏,心中又悲又痛,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秋茉姐姐,王妃刚从外边回来,咱们还是进屋说吧。”莲籽上前劝道。
    秋茉忙从黛玉怀中起来,擦着眼泪骂自己:“奴婢真是糊涂了,又拉着主子揉搓了一顿,实在该罚。”
    “好了,别这样说自己,我没有一天不念叨你的,紫鹃她们是知道的呀……”黛玉拉着秋茉的手进屋,边走边问:“轻庐的病如今怎么样了?还用药吗?”
    “回主子的话,已经停药了,只是这种瘟疫染上之后,又吐又泄,十分的糟蹋身体,如今他每天都得用参汤养着,身上还是没力气。这会子应该在书房,王爷同他说话呢。”秋茉搀扶着黛玉进屋,把她送至东里间的矮炕上坐下。
    黛玉又问了秋茉一些路上的话,又问起那边瘟疫的情形,秋茉都一一回答,黛玉听着听着,又连声叹气,感叹天灾无情,又深深地感慨治水之难。
    子詹也被秋茉说的情形给震惊了,心中暗暗的问道:既然治水还没成,就给百姓带来如此深重的灾难,那父皇为什么还要治水,且下了如此大之决心?
    子詹的问题,此时自然没有人去回答他。不过在不久之后,当他回御书房见他父皇时,皇上从书架上拿出一叠有关水患的记录,便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天灾无情。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黛玉为云轻庐和秋茉的归来,十分的高兴,吩咐厨房摆宴席给二人接风洗尘,又说明儿再叫一班小戏来,好好地庆祝庆祝。至于庆祝什么,为什么庆祝,却没有提起。不过黛玉一把庆祝之事叫人去回了太妃,太妃便即刻准了。还叫人带话来,说晚宴摆在后花园里,那里凉爽,正好借着凉风,让水溶和云轻庐这对好友,好好地叙一叙离别之情。
    黛玉听了此话,心中明白太妃要借机跟秋茉说一段往事,于是叫了水安家的进来吩咐道:“今晚的宴席分成两桌,一桌给王爷和云大人和大皇子子詹,一桌给太妃和自己,还有秋茉姑娘,和家中的三位姑娘。
    秋茉听了之后便纳闷的很,给云轻庐接风,这是名正言顺的,毕竟他是王爷的好友,二人关系亲密犹如兄弟一般。而太妃给自己接风,又是什么缘故?
    然此时当着众人,秋茉自然不好多问,只是对着黛玉福身笑道:“奴婢是什么人,哪敢与太妃同席,王妃莫不是折杀了奴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是可是咱们王府的大功臣呢,原来的尊卑且放到一边去,今晚太妃是必然为你接风的。”黛玉笑着,又叫秋茉先回房收拾一下,沐浴更衣,等着晚上的宴会。而子詹也跟着莲籽回自己房里。宝琴早就在房里预备了洗澡水等他。
    紫鹃等人便扶着黛玉进了卧室,把出门的衣服换下来,正要准备去沐浴,却听外边小丫头的声音:“王爷回来了。”
    接着便是水溶的声音:“玉儿?玉儿?”
    “听听,大老远就听见你大呼小叫的,生怕底下的丫头婆子们不知道我的名字叫‘玉儿’似的。王爷真是越来越长进了。”黛玉笑着从卧室出来,看着一脸兴奋的水溶,嗔怪道。
    “呃,是为夫疏忽了,王妃莫怪。”水溶心情极好,上前拉着黛玉的手便往外走。
    “去哪里?妾身刚从外边回来,出了一身的汗,要去洗澡。”
    “先让云轻庐给你把把脉再说。”水溶不由分说便往外拉黛玉,黛玉一甩手从他的手中挣脱。
    “你真是疯了!”黛玉瞪了水溶一眼,“也不瞧瞧我穿的什么衣服,就这副样子去见外人?”
    水溶一愣,回身才看见黛玉只穿一身浅蓝色茧绸中衣,原是预备要去洗澡的样子。
    “哎呦!为夫真是糊涂了,真是糊涂了……”水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此刻他心中只想着黛玉的身子能不能怀孕,自那天同她欢爱之后,她坚持不许用药,惹得水溶这几天晚上总是躲着她。既担心,又难受,真是度日如年。
    “王爷,反正云大人已经回来了,这诊脉的事儿,明天也不迟啊,妾身这会儿要去洗澡,王爷别捣乱。”黛玉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她真的有些担心,云轻庐一给自己诊脉,会说:王妃身体虚弱,暂时还不能怀孕等话。果然那样,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这怎么是捣乱?”
    “你耽误我洗澡就是捣乱。”黛玉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出后门,往浴室方向走去。
    “哎!”水溶也看见了黛玉眼睛里的慌乱,其实他也很担心,也很希望云轻庐给自己一粒定心丸,如果目前黛玉的身子还是不行,自己也只好另想办法去逃避那件事情了。
    日头落下之后,空气中的那份燥热便减减下去,凉风习习,人们终于可以舒畅的呼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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