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敌不足,乃是老夫懒得与你等对敌罢了,否则就凭你与百花淫道这点微末功夫,也配跟老夫并称三魔么?到了此时,还不束手受死!”眼见丰都鬼客一指将及近身,历亭寒手臂一振,身形忽动,两只手臂如同铁棍横扫一般带起一阵劲风,呜的一声转身横扫,宇文远身距不愿,已是暗暗心惊,这历亭寒手臂上劲力之猛,竟然毫不逊于当日麴管家手中破军铁杖之威。
    丰都客此时也是一惊,历亭寒这般功夫他的确不曾见过,自己这一指眼见便要奏功,历亭寒这一臂已然横扫而来,若是不闪不让,自己这一指纵然能得手,这一臂之力也必将让自己骨断筋折,伤重不治,当下连忙缩手撤步,让开这一击。哪知这一让之下,历亭寒身形陡然一转,竟然和身直上,身形诡异之极,全然不似寻常武人那般招式,手臂腿脚伸缩屈伸之间,极为僵硬,全然似一个木偶人一般,看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原以为这天魔乱舞必然是狂乱无比,谁知却是这般一路怪异功夫!
    “你这是天魔乱舞?”丰都鬼客此时也是一脸惊诧,眼见历亭寒这般招式,忍不住厉声喝问,历亭寒却是呵呵一笑道:“怎地?不像么?你且莫慌,这就让你见识见识这乱舞之力!”宇文远站在一旁,本也看的有些心中纳闷,历亭寒这般硬手硬脚的功夫,虽是威势十足,却又几分僵硬在其中,若是旁人以小巧功夫穿梭来去,未免失了变化之道,但再看两眼,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已是看出几分端倪来,历亭寒这般招式眼见愈来愈快,手脚弹缩之间,渐如疾风暴雨一般,丰都鬼客已是有几分招架不住之意。
    “这才是天魔乱舞!”丰都鬼客同历亭寒拆了百余招,心中已然凛寒不已,此时更是一声不发,全力凝神接战,即便如此,也有几分力所不支之意,脚下错动之时,不免暗自寻找退身之途,哪知此意才露,就听历亭寒一声暴喝,手腿如风而至,此时再无半点刚才那般僵硬之态,关节屈伸之间,非但威猛,兼有灵动,丰都鬼客登时心中大叫不妙,闷哼一声,身形忽的拔地而起,就空中双掌一变,指抓连出,双腿连环而动,自空中向着历亭寒兜头罩落。
    “嗯,这便是你那阴曹地府十八打的焚身打,石磨打,刀锯打了罢?”历亭寒却是略一点头,退身一让道:“不过你这刀锯打,那刀锯何在?”丰都鬼客也是森森一笑道:“你来看!”一掌陡然切出,竟然是以掌为刀之势,掌势未歇,另一掌似乎贴着这一掌而出一般,双掌交错而至,宇文远此时身形难以让开,被这掌上劲力一扫,身前衣服竟而嘶的几声响,似乎被利刃划过一般,破开几道口来。
    “远哥!”思玉见丰都鬼客掌力这般犀利,生怕宇文远被这掌力伤了,不免放声大叫,历亭寒却是呵呵笑道:“也不过如此,老夫倒是高看你了,看老夫今日如何崩了你这邪刀,断了你这歪锯!”话音一落,双臂横扫直击,有如两片风车一般直飞而至,丰都鬼客万不想历亭寒对着自己这刀锯之力竟然不闪不避,脸色大惊,待要退后之时,哪里还来得及,只听砰砰通通几声闷响,两人身形一分,历亭寒双臂之上鲜血淋漓,看来也是伤的不轻,神情却是极为狂放,月光一照,真有如着魔一般,丰都鬼客却是双眼圆睁,直勾勾看着站立不动的历亭寒,双手垂下,似要说话,又半天只是嘴角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鬼,现在如何?”历亭寒站了半晌,脸上神色渐转平和,看着仍是站在那里不动的丰都鬼客道:“此番知道我这天魔乱舞的滋味了么?”丰都鬼客眼中神色已然惊惧无比,却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历亭寒这才一回头看着大煞二煞道:“还站着作甚?若要走,此时便走,老夫绝不强留,若不走,将他二人好生带去屋中!”大煞二煞方才见了历亭寒这手功夫,此时已同丰都鬼客一般,哪里还说的出话来,若叫他二人就此离去,心中更是不敢,生怕自己两人去意一露,这历亭寒便要将两人立毙与此,也算是绝不强留了,二煞忍着肩上刀上之痛,扶了思玉,大煞面带畏惧,小心翼翼过来搀住宇文远,见历亭寒面色又复往日愁苦之像,这才抖抖索索指了指丰都鬼客道:“那不知丰老爷子……”
    “你说他么?”历亭寒瞥了一眼仍是双眼圆睁的丰都鬼客道:“他既是丰都之客,便已然去了丰都之地,难不成你还要随他而去么?”大煞连忙摇手道:“不敢,不敢……”余下多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搀这宇文远向着屋内缓缓而去,众人刚走几步,便听身后扑通一声,急忙回身看时,都是大惊失色,丰都鬼客此时已然气绝身亡,倒地而死,只是借着月光明亮,只见丰都鬼客尸身竟是软瘫在地,好似全身并无骨骼一般,七窍之中,这才隐隐有血迹渗出,看来竟然是被这天魔乱舞打的骨骼尽碎!已是成了一堆软肉!
    “自不量力!”历亭寒此时也是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微微一叹,又复看了看自己双臂上伤痕,却都是些皮肉之伤,自是方才同丰都鬼客以力对力,以自己双臂之力震碎了丰都鬼客全身骨骼,宇文远此时心中已是了然,看来这天魔乱舞乃是将全身内力化作纯阳罡力,威猛之势,麴管家手中破军铁杖还比之逊色不少。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远哥儿!”双煞扶着宇文远同思玉进了那屋中,就听神医笑了一声道:“看来当日独孤先生果然没有说错,也只有远哥儿如今能不必险难,肯来搭救咱们三兄弟一把了!”宇文远这才凝神一看,只见屋中地上摆了一地的蒲团,三医并排而坐,面前一只却空着,想来便是历亭寒所坐,三医身后,四人零散坐开,正是三医门下胡空青与王昔邪,还有独孤胜所收弟子郑润儿跟那叫做黄诠的青年,只是众人都是神色颇有几分委顿之色,想必也是被历亭寒制住穴道,留在此处。四人之中除了黄诠之外,其他三人同宇文远都是十分相熟,郑润儿当初更是心系宇文远,此时相见不免有几分尴尬之意。
    “这位姑娘却是谁?”鬼医看了一眼思玉,倒有几分诧异,王昔邪看了看宇文远,又看了看思玉,忽然一笑道:“我知道,这必是远哥当时所说的意中人了,青哥,亏你当时没去将这位姐姐伤了,不然远哥今日也不上峨眉来了!”思玉脸上倒是一惊,不知这王昔邪所说何意?自己跟着几人素昧平生,只不过是从宇文远哪里知道这几人性命,怎地便有人想要伤了自己?宇文远却知必是胡空青将当日之事说与王昔邪知道,这姑娘素来口无遮拦,如今见了思玉,如何不提起此事来,倒是郑润儿看了宇文远半晌,脸上忽然一红,低头不语。
    “有劳三位,帮在下疗治疗治!”历亭寒此时也已进来,看着双臂上伤痕,却是十分谦恭对三医道:“那寇老二肩上短刀,也有劳几位帮着诊治诊治!”人医连忙支撑而起,只因穴道受制,腿脚甚是不灵便,看了几眼历亭寒臂上伤势道:“此伤不妨,不过几日便好!”说罢便自身上拿出一个小瓶来,递给历亭寒道:“历老先生只需将此药涂抹在伤处便可!”历亭寒依言拿过药瓶来,也不疑心,便将那药粉倒在伤口,不过片刻,口中便赞道:“三医果然好本事,这伤药果然奇效无比!”
    人医看历亭寒自行裹好伤口,却看了看寇老二肩头短刀,脸色颇有几分不豫道:“空青,你去帮他将那短刀起了出来罢!”长白四煞自上峨眉以来,四处搜掠三医所藏珍稀药品书籍,平日里言语动作之间,对王昔邪和郑润儿也有几分轻薄之意,就便是胡空青与这黄诠,也是数次要将二人煮来吃了,只是碍于历亭寒威势,不敢动手罢了,但峨眉自三医一下,无一人对这长白四煞心有好感,此时见他重伤在肩,原本不想诊治,怎奈如今受制于人,历亭寒虽是礼节备至,却并无放了众人之意,他们又是一路同来,因此便让胡空青出手疗治。胡空青虽是一脸不耐之意,可自己师父已然说出话来,自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未起身便道:“有劳这位寇大哥,将这短刀先行拔出罢!”
    “慢着!”寇老大见胡空青既然肯治,自是连忙让自己兄弟坐下,便要动手起刀,鬼医却在旁喝了一声道:“空青,你自己去起刀,他等下手不分轻重,若是拔的错了,这一条肩膀便算是废了!”众人听鬼医如此说,脸上倒是一愣,这寇老二若是废了一条肩膀,岂不是好事?这等穷凶极恶之徒,难道还要留他肩膀完好如初么?胡空青脸上也是有些诧异,却见鬼医神色如常道:“此刀透肩而过,万万急切不得,须得先用麻药,然后寸寸拔出,拔出之时,刀锋所过之处须得千万小心,此乃细致活路,他那大哥做不来的,空青你自己动手罢!”人医神医两人见鬼医讲的这般认真,心中都是暗自明了,胡空青见鬼医眼中神色闪动,也是恍然一悟,点了点头道:“弟子便照三师叔吩咐!”宇文远同其他几个晚辈此时还有些不解其意,思玉却见胡空青脸色微带笑意,王昔邪低头不语,已是明白,看来这鬼医话中有话,这寇老二一条臂膀,必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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