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被揶住话,转而又腆着脸问着,“那还有机会找到他们人么?或者找到证据也行?如果整件事都是他们捣的鬼,我爸的案子……”
    “我知道一定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手里并没有你以为能扭转乾坤的证据。梁富升父子两已经跑路,他们的下落……”林耀辉说着转过身背对吴非,低语一句,“也许没人比你父亲更清楚。”
    吴非垂下眼睛,她隐约觉得这中间有些事情,有点蹊跷,但很快转念又想,还是拿出最实际的东西更有说服力,“我爸现在人已经关起来,能自救的话,就不会来找你,如果你是在怀疑我的诚意,我不介意提前拟定协议,我知道你会信守承诺的。”
    吴非边说边挪到林耀辉身边仰望着他,带着点卑微,又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好不庄肃。
    林耀辉一掌支在吧台上侧目道,“你能做多大的主?吴伟忠全部身家么?”
    吴非犹豫了一下,而后答道,“只要能帮他洗脱罪名,条件你可以开。”
    林耀辉辨认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后,眼里含上不明的一种笑,“下次见你父亲的时候,我看你得带上救心丸,他可能想不到你这么大胆子,敢把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像玩具一样送人。”
    “还有什么能比活命更重要!”吴非朗声驳斥,“你不相信我,还是你不肯帮忙。”
    “我没你父亲那么贪心,你就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到金盘子里端过来,我也不敢收。我只送你一句话,听天由命吧。”说罢林耀辉一连喝了好几杯,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模样更加出奇的淡定了。
    吴非亮出自己没有下限的下限,却不能撼动对方分毫,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不可能!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觉得是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我刚才态度有些激烈,口气也不好。我是真心来求你的……我恳求你!!帮帮我们,帮帮我爸,不管是梁富升的事,还是,关于丰正的事,也不管是谁!在怂恿你这么做,我都会开出比对方更优厚的条件。我没有太多奢求,能免牢狱之灾就好。况且梁富升的事也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听完吴非的慷慨陈词,林耀辉尽是万般无奈的笑了笑。
    吴非看不懂他那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慢慢贴近他,柔声细语说着,“或者,也或许,这件事不单单是梁富升的问题,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想从林耀辉的眼睛里获得一些讯息,可他口中有淡淡的酒气喷出来,猛然一股灼热的既亲密又疏离的怪异感笼罩她全身,她迅速回退,整理了下思绪,“我见过你和什么人打交道!我不信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知道你接触的一些人背景复杂。”
    “就刚刚那个老头吗?”林耀辉又是冷冷的哼笑了一下,疲惫道,“说实话,我都躲闪不及。”
    可吴非不这么认为,她凭直觉猜也能猜到他们之间的事必定不清白。她一面在心里咒骂自己刚才行为畏畏缩缩,一面重新挂上摇尾乞怜的模样,再次上前靠近林耀辉软声软语央求着,“我知道,你又会说你不是超级万能保姆,但我相信没人比你更有办法。我会把所有东西都放在金盘子里,双手奉上的,不管你看不看的上眼,只希望你能念在过去的情面上,给我们留有一些余地。我……”
    “他不会死,除非他自己作死。”林耀辉将吴非羞于启齿的话打断,然后像躲瘟疫似的绕过去,与她保持距离。
    “刑期可能在二十年以上!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吴非执拗的跟在他身后,大声嚷道,“拖着一身病,能熬到出来的那一天,才真叫活见鬼!”
    “那便是罪有应得。”林耀辉转过身一双如墨的珠子盯住吴非圆溜溜的眼睛,“你父亲做过什么,有没有冤枉他,他心里有数。”
    “但必然有人在里面,浓墨重彩。”吴非依然倔强。
    “那叫添油加醋。”林耀辉微微摇着头纠正,又掐了掐眉心从她身旁略过,打发道,“好了,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你回去吧。我相信你父亲也警告过你,别来找我。”
    被林耀辉一遍一遍拒绝,吴非只能不断给自己打气,他是口硬心软的人,他对她余情未了,她绝不能无功而返。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来求你。”吴非索性抬起一只手拽住他胳膊哀求,“那些事都是梁富升父子做的,你该知道。至于你和林耀琳,你们觉得我父亲怎么亏待了你们,你们想讨回来什么都可以,我们可以白纸黑字立协议的,我已经保证过了,实现你们利益最大化。我现在只请求你想想办法,让他免牢狱之灾,这相当于救他一命!”
    “你太看的起我了,我没那么大本事。”林耀辉果断甩开吴非的手,接着抽出一根烟,拿捏了半天也没有要点燃意思,最后还是揉碎了扔掉。
    见他这副决然的样子,吴非心灰意冷下来,“你的意思就是不肯了?”
    “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只不过在里面挨日子的滋味,我想对他来说会更很难受。”
    吴非渐渐有些品出来林耀辉话里话外的含义,“你到底是,该有多恨他?!”
    林耀辉瞟看吴非一眼不作回答,谈话陷入僵局。
    吴非的伪装正在消磨殆尽,她抬起下巴半眯起眼睛蔑视道,“我还以为你们多少会讲点良心。”
    “同情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林耀辉矛盾道,他把怜悯的话说的像逐客令。这曾是他最讨厌的。
    吴非脸上摇尾乞怜的表情逐渐变得冷却,她已经匍匐在脚下任由践踏,却终究交换不来一点有用的东西,简直难堪又懊恼,“你那不是同情,你那是看笑话,你做过这么多事,就保证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所以我跟你父亲都是大坏蛋,就该帮他,负负得正?”林耀辉反问,他总能找到点歪理堵的吴非无话可说。
    滞顿了一会儿,吴非再次铆足劲,“我爸究竟是怎么到今天这个样子,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和你姐姐算不算一对小偷?要说卖主求荣,你们其实比梁富升还不如!更比齐正、唐凯那伙秃鹫,还要腌臜!这十几年我父亲待你们不薄,现在你们却趁他身陷囫囵的时候吃里扒外,联合一伙外人搞事情,把我们一家人耍的团团转。要讲良心,养只狗都比你们知恩图报!”这种话一出口简直是堵死后路,吴非转头就懊悔自己总是软硬兼施的掌握不好分寸。
    “你自己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到底不算一家子人。”林耀辉浅浅的笑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吴非软下口气。
    当然林耀辉也根本不在意,一副无畏的样子,仿佛骂的再难听也与他无关,不过一直以来他好像也都是这样,好像从未见他真正发过火,但吴非知道他脑子里一定在盘算着什么。
    “你有过机会的。很多次!”静默片刻林耀辉声音寡淡的说道,像一股清风拂面而来,带着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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