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户!刘千户!”安小楼努力向刘幼军身边挪动,并不住的呼喊他。
    躺在地上的刘幼军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渍,身体也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太热,不住的发抖,浑身上下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安小楼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头焦急不已,他知道刘幼军受过伤,若是不赶紧医治只怕是性命难保了。
    “这可怎么办呢?就算待会那牛大志带了吃喝过来,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医治,刘千户依旧难逃一死。”安小楼在心里暗自思索着。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虽然绳索已经被那牛大志弄松了一些,但是要想自己挣脱还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和刘幼军两个互相帮忙,可现在那刘幼军却一直昏迷着,看样子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这个时候洞外的天空已经白蒙蒙一片,时间已是早晨了。正当安小楼考虑该怎么办时,安静了很久的洞外又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脚步声,不多时牛大志的身影就出现在洞口,他竟然真的提了个破旧竹篮进来,竹篮用粗布盖着,安小楼猜那是早餐。
    果然,牛大志将提篮拎到安小楼身旁,放在地上解开粗布,里面是两个大馒头,还有一个葫芦,应该装的是水。
    “恩……恩公,山……山上没……呃没……呃没啥吃……吃……吃的……”牛大志很是愧疚的将馒头往安小楼嘴边送去,他还不太敢放给安小楼双手的自由。
    “呵呵,有这口吃喝已经很感激了,多谢牛大哥。”安小楼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牛大志不是坏人,因此这笑容也给的真切。
    “别……”牛大志红着脸,在他的心里还是认为是自己对不住安小楼,因为是他们将安小楼抓回来的。
    安小楼在牛大志的帮助下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些水,又放了点水,肚皮里不再空荡荡了,又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只是虽然安小楼吃了喝了尿了,可是那躺在地上的刘幼军依旧是昏迷的,吃不成喝不成就不算了,嘴里还不时的说着胡话,由于是方言,安小楼和牛大志两个仔细辩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他说的是啥。
    望着刘幼军,安小楼叹了口气,发愁道:“这该咋办呢?毕竟是战友,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么?”对于这点,安小楼并没有去指望牛大志,因为他也看出来了,牛大志不过是这二郎山上最寻常不过的山匪喽啰而已,他没有任何能力去寻来大夫帮刘幼军医治。
    不光是安小楼犯愁,这牛大志看到昏迷不醒的刘幼军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一个劲的唉声叹气,不住的嘀咕着到底该怎么办。正当安小楼犯愁的时候,牛大志忽然开口了:“恩……恩公……”
    安小楼听牛大志这口气好像不对头,为啥呢?因为牛大志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这句话的,他不禁抬起头好奇的看着牛大志,想要知道究竟他想说啥。
    “我……我……我放你……走!”牛大志艰难的说道,他的目光十分的认真和决绝,似乎是做了必死的准备一般。
    “这怎么可以?放走了我,你怎么办?”安小楼一个劲摇头。他确实很想离开这里,也确实希望牛大志把他们放走,可当牛大志真的做出这决定后,安小楼还是义无反顾的拒绝了,不为别的,只为牛大志的善良。
    “真……真……真……”牛大志一看到安小楼拒绝了自己,禁不住着急起来,这结巴有个特点,越是着急就越结巴,一个真字在他嘴里逗留了半天都没吐出来。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不过我也是认真的在回答你,我不能这么做。”安小楼笑了笑,“我若是走了,这山上的土匪们能饶的了你?再说了,山林茫茫,我一个外地人带着个病号又能走到哪里去?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做……”
    牛大志憋红了脸,他挠了挠头皮,似乎也觉得安小楼说的有道理,因此泄了口气,愣在一旁不知该做啥是好了。牛大志在身边时,安小楼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子臭味,这可不是屁臭汗臭,而是一种近似于腐败的味道,就好象是有什么东西在溃烂一般。安小楼东嗅嗅西嗅嗅,味道就来自牛大志身上。
    “牛大哥,你身上为什么有股子怪味?”安小楼问道。
    “啊……这……”牛大志红着脸,似乎是很不好意思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了别人,他解开上衣,将左肩露出给安小楼看。不看则以,一看就把安小楼给吓了一跳。原来牛大志的肩膀上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脓包,脓包处的皮肤有些透明,安小楼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黄色的脓,而牛大志身上的臭味就来自这脓疮。
    “牛大哥,你身上这脓疮是怎么回事?”安小楼皱眉问道。
    “不……不……不知道……”牛大志面带痛苦的摇摇头,一边默默的将上衣穿好,“山……山……山上……的兄弟,大多如……如……如此!”
    “哦?”安小楼哦了一声,脑子里却忽然想起自己在高中时代身上长过的一个粉瘤。那粉瘤起初就是一个青春痘模样,也是长在后肩膀处。最开始是疼,有米粒那么大,又很硬,因为那时候忙着读书,也没去管它,便任由其发展了,谁晓得到后来就变得有些不可收拾了。最糟糕的是有一次安小楼吃过海鲜,那东西便发了,一路暴涨,一直长到婴儿拳头大小,并且是软软的,最后还是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才勉强算是治好了。现在仔细回想一下,牛大志身上的东西倒是跟那时的粉瘤有几分相似了。
    正当此时,洞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这声音上可判断,来的人数还不少。牛大志慌里慌张的用脚将提篮踹到了山洞的黑暗处,然后急忙向外走去。
    “三……三……”安小楼在里面听到牛大志那结巴的声音。
    “别三了,闪开闪开!别挡住我们的去路!”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牛大志的话。
    “三?难道来的是二郎山的三当家?”安小楼心里嘀咕道。
    安小楼正胡思乱想时,洞口处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的一个头戴纶巾,身穿白衣,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摇着扇子。这白衣人身后跟着几个喽啰模样的人,牛大志跟在最后。紧紧跟在这白衣人身后的一个人明显是马屁拍的最来劲的一个,他不停的拿手帮那白衣人扇着风,嘴里还说道:“三当家,您当心脚下的石头!”听这声音,正是刚才在外面呵斥牛大志的那个人,这一来安小楼就对他产生了恶感,在心里就给人家取了个名叫马屁精。
    这人果然是二郎山的三当家,只是安小楼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人是个山匪。这白衣人面庞也是白净的,看起来年纪很轻,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那身白衣最是惹眼,跟安小楼身上的寝衣可不同,经历了这一日一夜,安小楼身上的寝衣早就满是灰尘了,可人家这白衣可谓是纤尘不染。由于安小楼是半躺半坐在地上的,因此从他的角度去看那白衣人时显得特别高大。
    “这人不简单!”这是安小楼对那人的最初印象。
    “这就是那两个俘虏?”白衣人扇着扇子,冷冷的看了看安小楼和昏迷不醒的刘幼军,头也不回的问道。
    “回三当家的,这俩正是被抓来的那两个。”那马屁精赶忙回答道。
    “抓来后便一直关押在这里?”三当家又问。
    “好象是……”马屁精回答道。
    “谁给他绑的绳子?怎么这么松?”这三当家的看了看安小楼身上的绳索,便冷着脸问道。
    “这个……我说结巴,问你呢,谁绑的绳子?”那马屁精一时回答不上来了,便将话头转向那牛大志。
    面对这个情景,那牛大志岂能不紧张呢?安小楼分明看见他不住的拿手搓着衣角,嘴唇蠕动着,回答不上来了。
    “不怨他,本来绑的挺结实的,是我求他半天他才给我松开的。”安小楼淡淡的说道,“人有三急么,你们绑了我半天一夜,难不成目的就是用尿把我憋死?”
    “哦?”听到安小楼这么说,那三当家禁不住多看了安小楼两眼。这二郎山上绑票的事也做过不老少了,以往无论绑来的是官还是民,没一个不是哭爹喊娘求饶的,可是眼前这一个似乎有点特别,那眼睛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几分淡泊的味道。
    “没错,就是这样。”安小楼重复了一下,同时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因为自从这帮人进来后,这山洞里的那种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安小楼联想起方才牛大志说的话,他说这山上的山匪们身上都长着那样的脓疮,看样子是真的了。
    三当家盯着安小楼看着,过了半天才说道:“把他俩都带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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