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说有笑的老少三人,正是文中信、樊老八以及张全。
    安小楼一见到这三人,就觉得这苏州城怎么这么小,到处都能碰到他们几个人。
    “这边!”还没等安小楼开口说话,唐尔正便高声叫道,“这边……”他的脸憋得通红,既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叫文大人,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老上司,也真是难为他了。
    “咦,尔正在那边,八哥,与我们两个老骨头坐在一处,张全也会觉得无聊,不如我们与他们合做一处你看如何?”文中信一看唐尔正和安小楼也在,便向樊老八提议道。
    “甚好!”樊老八抚掌笑道。
    当下三人便在安小楼和唐尔正的桌前坐下,一桌子老老少少五个人,好不热闹。
    樊老八又重新点了几道小菜,与大家有说有笑的一起吃着,忽然他饶有兴致的问唐尔正和安小楼:“两位方才在聊些什么呢?好像很是开心的模样……”
    “开心?”唐尔正与安小楼对望一眼,齐齐苦笑,“一点都不开心,我最近代理吴县知县,辖下发生了一桩命案,如今我正头大如斗,与安贤弟讨论案子呢……”
    “哦?安公子也懂这执法之术?”樊老八很是吃惊的望着安小楼。
    “哪有,我不过是好奇而已。”安小楼推脱道,“从小就对这种事感兴趣,料八卦呗……”
    “大人,这吴县的知县究竟何时到任啊?我也好快些从这麻烦中解脱出来。”唐尔正苦着一张脸向文中信抱怨道,“现在衙门口整天都是臭气熏天啊……”
    “那知县到不了任了。”文中信缓缓摇摇头,“已经查到他的下落,原来是在赴任路上遇到了河盗,遇刺身亡了,现在吏部正在调配人手,不过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任了。”
    “啊?”唐尔正这下更哭丧着脸了,“唉,如此说来,我还要在这吴县继续熬着。”
    安小楼小心翼翼的回避着这个话题,方才只有他与唐尔正兄弟俩时,他还会肆无忌惮的与唐尔正聊案子,现在多了文中信和樊老八,那就得处处小心了,樊老八他是不了解的,但是这个文中信正处心积虑的想要安小楼去做官呢。
    “这可不行!”安小楼心里暗自想道,“老子现在活的已经够累的了,再做个官,万一碰到唐尔正治下的这种案子,还不把我给累死啊,这绝不可以发生!”
    安小楼在这边一个人闷声大发财,完全没有想到文中信已经暗中和樊老八交换过了眼神,他们俩看安小楼的眼神,就好象猫儿看着盘子里欢蹦乱跳的活鱼一般兴奋。
    “来来来,你那件案子,不妨我们就摆出来说一说嘛,一来做个奇文听,二来也许我们老哥俩能帮你出出主意。”樊老八对唐尔正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唐尔正正巴不得有人来帮他分析分析呢,一听到樊老八这么说,马上就把案子的始末从头到尾在饭桌上又讲了一遍,这一次他讲解的特别细致,尤其是一些细节问题,好几次安小楼都差点吐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了,唉,现在我是头大如斗啊!”唐尔正一口气说完案情,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衙门里就几个衙差,也没一个人能帮我。”
    “这位唐大人可真是辛苦,尤其还要兼着苏州的通判……”文中信也应和道。
    “呵呵,我道是为何,原来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唐大人,休怪小老夫直言啊,这案子简单的很,既是死了人,你就只管让那家人拉回去卖掉算了,做什么还要开堂审案呢?”樊老八大大咧咧的说道。
    “苦主喊冤哪,而且我也查验过了,那尸体……”唐尔正似乎觉察到安小楼正向他投射过来锤杀的目光,终于是收敛了一点,小声说道,“那死者头部确实有钝器打击的痕迹……”
    “哎,你管他什么打击不打击的,只要早早的结了案,你不就轻松了么?其实这案子也简单,多半是这妇人与人通奸,杀死了亲夫,又来贼喊捉贼了。”樊老八摇头说道。
    安小楼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有些不适应了,这算什么断案啊,什么情况都没调查,便兀自给案子下了个定论,先来个先入为主,这不是要害人么,人家寡妇家家的本来就够可怜的了,现在还要成为谋害亲夫的嫌犯,这老头……
    安小楼这么气哼哼的想着,嘴里不由自主的就说道:“八爷,我看您这说法有点不负责任吧?”
    “哦?”樊老八看着安小楼,说道,“安公子难道你有什么高见?”
    “我可没什么高见低见的,对于这个案子,我们目前只是听了唐兄这么一说,连死者和其家属的面都没见过,事情的缘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清楚,八爷您就在这里妄下定论了,我觉得有点不合适啊,此事若是我们平头百姓随便聊聊也就罢了,百姓们无法左右官员的思维,可这桌上,有本案的主审官,八爷您这么一说,很容易就会对唐兄的判断产生影响……”安小楼滔滔不绝的畅快淋漓的说着,可话还没说完,他就立刻意识到坏了,他就不该说这么多嘛,因为文中信正满含笑意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安小楼,就差开口说小楼啊你去做知县吧。
    安小楼戛然而止,不说话了,可樊老八似乎仍旧不依不饶的,他嘟囔着:“哼,我觉得如此便是如此,小子,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要多,你还跟我讲这些道理不成?”
    “八爷,这跟吃多少米多少盐有个毛的关系啊,既然是断案,就一定要秉着为苦主主持公道,为死者洗刷冤屈的心态来做事,要是都像您这样凭着经验断案,那这天底下得多少冤狱啊?”安小楼被樊老八又激起了火气,梗着脖子跟他争辩道。
    “这后生不相信我们老人家的那一套啊!”樊老八叹口气,“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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