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番话说的很委屈。
    除了婵婵和小胖子,其他几个人都有些动容。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叶瑾会过得这么清苦。
    平日里不但事务繁忙,而且真的就靠俸禄过活,连师爷、幕僚都不敢请一个。
    古代的官员几乎没有不请幕僚的。
    除非是典吏、主簿这种不入流的小官。
    要不然小到七品芝麻官,大到当朝宰相,都会聘请一些读书人充当自己的幕僚,为自己处理日常事务。
    私事和公事都可以交代给幕僚代为处置。
    就比如说徐达,聘请的幕僚多达三十多人。
    每个幕僚都有属于自己的工作。
    或专门替徐达撰写奏章,或替徐达管理军中钱粮,或替徐达出谋划策等等。
    如果是一般的地方官,也会根据官职的大小聘请数量不定的幕僚。
    少则一两个,多则十几一二十人。
    这些幕僚被外人尊称为师爷”。
    就比如说浙江绍兴,就因为出了数量众多的师爷而闻名天下。
    绍兴师爷一词在清代的时候还成为了‘谋士”的代名词。
    因为师爷作为官员的心腹,替官员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很多师爷的权势很大,几乎成为了该官员的代名词。
    特别是地方官又是异地为官。
    有些官员读书读傻了,根本没有治理地方的本事,所以几乎每个官员上任的时候都会聘请数量不一的师爷跟随。
    一方面是避免自己沦为地方豪强的傀儡,另一方面则是替自己处理政务。
    但是聘请幕僚的花费可不少。
    很多有些才干的幕僚每月的月钱都抵得上一个七品官一年的俸禄了。
    所以如果叶瑾仅仅依靠朝廷发放的俸禄的话,确实请不起幕僚。
    纵观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官场的贪腐之风横行,绝冠古今。
    中国的历朝历代没有哪个朝代的官场贪腐能比得过明朝。
    就算是在洪武年间,老朱对贪官制定了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律法,但是依然杜绝不了官员的贪污腐败,甚至越演越烈。
    原因是什么呢?!
    绝大多数的原因是和官场的风气、以及官员的个人品性有关。
    但是俸禄太低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也就是叶瑾这种愣头青,才会规规矩矩的只靠俸禄过活。
    如果是别的官员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家财万贯了。
    “大人您确实是一位好官,属下敬您一杯。”赵今夏双手端起酒杯,朝叶瑾一脸恭敬的说道。
    叶瑾和她碰杯之后,将酒杯里的黄酒一饮而尽,才摆摆手道,“我不是什么好官坏官,就是一个普通人,只讲究问心无愧即可。”
    “好一个问心无愧,叶公子,小妹也敬你一杯。”徐妙锦的一双大眼始终盯着眼睛,双手举杯道。
    “哈哈,谢谢徐妹妹了。”
    但是徐达却皱着眉头问道,“小子,不对吧?!”
    叶瑾喝完杯子里的酒之后,才问道,“徐伯伯,哪儿不对?!”
    “据说你上元县每月收取的商税就多达好几百贯,这可是一笔巨款呢,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大笔进项,你居然在老夫面前哭穷?!”
    “收取的商税都入了县衙的公账,小侄分文未取。”
    徐达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
    几百贯钱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民间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一贯钱相当于一两银子,换成软妹币的话是几百块钱。
    所以几百贯钱差不多是几十万软妹币。
    看起来不多,但是在古代一家人一年的嚼用也才十几贯钱。
    几百贯可以买几十亩良田了。
    “但是你聘用幕僚也是为了公事,完全可以用商税支付幕僚的月钱啊?!”徐达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徐妙锦却突然开口问道。
    叶瑾摇摇头道,“县衙的花费巨大,每个月的商税只够日常开销,哪里还有闲钱聘用幕僚啊?!”
    徐妙锦哑然,赶紧追问道,“你们一个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衙,胥吏和三班衙役加起来也最多不过百余人,为何开销会这么大?!”
    各地官府胥吏和差役的俸禄都是由当地官府负责。
    上元县县衙的胥吏和三班差役加起来也就几十个人,每个月最多开出的俸禄最多也就几十贯而已。
    而且县衙又不只是商税这一项收入,捞钱的门路多了去了。
    加上商税,上元县一个月的收入估计在上千贯以上。
    所以徐达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叶瑾无奈道,“因为我在县衙采用高薪养廉的法子,所以不管是书吏还是三班差役,俸禄都比较高。而且县城和大一些的集镇县衙都聘请一些孤寡老人打扫卫生,按月给月钱。”
    “怪不得上元县这么干净呢,原因是有专人打扫的啊?!”徐妙锦好奇道。
    “不止如此,县衙还在大一些的庄子兴修蒙学学堂,由县衙出钱聘请蒙学先生,为各地适龄学童蒙学。”
    “其他诸如兴修水利、修桥补路的基础工程,太多太多了。所以花钱的地方到处380都是,但是每月的进项也就这么多一点,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可是已经快愁死了。”
    “所以你是因为缺钱,才对秦淮河北岸的风月场所动手的?!”徐达好奇问道。
    叶瑾无奈道,“不然呢?!”
    “秦淮河北岸本身就是我上元县管辖之地,在我上元县做生意,自然要向我上元县缴纳赋税。更何况,此地藏污纳垢,已经快成为法外之地了。小侄早就想下狠手处置了,只是一时抽不开身,才拖到现在。”
    徐达深深的看了叶瑾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是脱不开身,而是没有寻到好的时机吧?!呵呵,小子,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岂能瞒得过老夫?!”
    叶瑾装傻充愣,“您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小侄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最好,现在还不是听明白的时候。”
    “嗯嗯,小侄都听徐伯伯的。”
    二人说着哑谜,旁边的几个人脸上全是问号。
    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之后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二人也没有想要向其他几个人解释的意思。
    相视一笑,端起酒杯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这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
    一轮弯月爬上了树梢,在院子里洒下了柔和的月光。
    今天的夜色很美。
    而叶瑾他们的这顿饭吃的时间也很长。
    一直持续到八九点钟才结束。
    婵婵和赵今夏负责打扫战场,叶瑾负责泡茶。
    徐妙锦在书房盯着小胖子抄写大字,徐达则在院子里瞎溜达。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勤政殿。
    老朱听着毛骧详细冗长的汇报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你是说,魏国公不但和那个小王八蛋相谈甚欢,甚至今天晚上就住在上元县县衙了?!”
    听完毛骧的详细汇报,朱元璋一脸不善的问道。
    毛骧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一句话出了问题,居然惹得朱元璋生这么大的气。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陛下,确实如此。”
    “还一口一个徐伯父”?!”朱元璋又声音冰冷的问道。
    毛骧此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回事?!
    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陛下已经将叶瑾作为重臣胚子培养,不想他和朝廷里的重臣或者勋贵来往密切?!
    一定是这样。
    所以陛下才会对这个称呼格外敏感。
    毛骧心里冷笑。
    呵呵!
    小王八蛋。
    没想到短短一两日你就犯了陛下的忌讳了。
    老子还以为你能嚣张多久呢。
    不但与朝中权贵结怨,甚至还敢逼迫我锦衣卫自断一臂。
    区区一个千户老子自然不会放在眼里,死了就死了。
    但是居然是被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给逼迫而死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锦衣卫,或者说我毛骧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本来老子都做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准备,等日后找到机会,再报此仇。
    但是仅仅过了一两天的时间,这个小王八蛋就自己露出了破绽了。
    虽然陛下已经将这个小王八蛋当做自己夹带里的人才重点培养,但是陛下也绝对不能容忍这个小王八蛋与勋贵来往甚密。
    如果这个小王八蛋和勋贵搞好关系,陛下如何利用他打压勋贵?!
    所以叶瑾那个小王八蛋现在已经失了圣眷了。
    那么如何炮制他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毛骧只感觉自己心情舒畅,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样。
    赶紧低眉顺眼的说道,“回陛下,叶县尊确实称呼魏国公徐伯父’,虽然小的们没办法接近县衙后院,只能使用一些特殊工具探听谈话内容,但是听得不甚真切,似乎是与我朝军备制度有关。因为魏国公的贴身护卫也不是易于之辈,叶县尊也是一个隐藏的一流高手,如果太靠近县衙后院的话一定会被二人发现小的们的行踪。但是二人相谈甚欢,关系十分密切
    他偷偷看了朱元璋一眼,看到朱元璋一脸阴沉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但是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后,依然继续说道,“而且魏国公之女徐妙锦与叶县尊的关系似乎也有些不一般,虽然魏国公父女今日是第一次与叶县尊见面,但是给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属下心中有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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