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被沈老太太带走,无非是先教训几句,然后再哄几句,软硬兼施恩威并重,话尽管委婉,洛醺还是听了明白,警告自己远离她的两个儿子。
    洛醺自有她的应对策略,那就是装傻充愣,但凡老太太说一句,她就“哦”或是“嗯”虚以委蛇也好,无可奈何也罢,对于自己内心的感情,她其实也彷徨,总归沈稼轩是有妻儿的人。
    从东跨院出来后,各处该歇着已经歇着,满天星辉熠熠,另有灯火幢幢,她这两天没捞着好好睡觉非常累,一步三晃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她的住处居于沈家内宅最后,所以紧靠着后花园,眼看住处就在前面,却发现一条黑影嗖的跑过,直奔后花园,怎么看都像顾芝山,暗想这么晚了他往花园去干什么?
    鬼使神差也好,好奇也罢,她跟着就去了后花园,夜色依稀,进了园子便是一个人工造的小河,沿着小河是一片草地,刚刚进来的那个黑影面对等他的人道:“在这里,不好吧?”
    果然是顾芝山,洛醺蹑手蹑脚的靠得近些,然后迅速趴下,爬着躲到灌木丛后,很想知道和顾芝山约会的人是谁,因为对方被顾芝山遮挡住,仅能看出是个女人。
    “老太太就是个老妖精,他儿子对我不闻不问,她可是看的紧,一旦在我房里发现了不好,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出错。”
    说这话的,洛醺听出是黄织秋,他们两个真的有奸情,洛醺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稼轩,不告诉他,他的女人背叛他实在可怜,告诉他,这算不算长舌妇?
    “我有点怕。”顾芝山胆怯的想退缩。
    黄织秋抓住他的胳膊道:“你如果现在打退堂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当我不知道那次洛醺被关进柴房,你想去把人家小姑娘祸祸了。”
    洛醺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气,自己也曾怀疑过顾芝山,那恶魔被自己拽下的一粒纽扣唯有沈稼轩和顾芝山经常穿的洋装上有,她没有做声,继续听下去。
    “三奶奶你饶了我吧。”顾芝山长的人高马大,却没有一点男人的气度,窝窝囊囊,说话也吭吭唧唧。
    黄织秋叹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俗话说的好,老大臭老二香老三撒尿做疙瘩汤,按理我是最小的应该受宠,可是你看看沈稼轩眼里,老大周静雅还是吃香,就连李香韵都比我强,她娘家好歹混了个杂货铺开,而我呢,所以我必须用孩子稳固我的地位,你放心,等我做了沈家的女主子,我会好好的感谢你,实在不行,沈家的家业我分你一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顾芝山对洛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看着,早就想过,若是自己有沈稼轩这样的家底,洛醺也会对自己tou怀送抱,所以,不再废话,他抱住黄织秋两个人双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不行,这里太明显。”黄织秋担心道。
    顾芝山本来是例行公事,就像男ji,用自己的身体换取酬劳,然而一触到女人的身子他原始的性情爆发,急冲冲道:“这个时候逛园子的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洛醺感觉他像是在骂自己,悄无声息的啐了。,耳听两个人亢奋得男的喘息女的呻yin,她不懂男女床笫之私也明白他们在干什么,羞臊难当,慢慢爬着想退走,却听黄织秋不停的“天啊地啊”的叫,这叫声虽然不大,却穿透了洛醺的五脏六腑,她浑身瑟瑟发抖,紧抠着地上的草,费力的爬到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站起时腿都是软绵绵的,咬着嘴唇踮着脚尖,好歹离开园子,心如撞鹿,第一次看见男女情事,懵懵懂懂的青春敞开一扇门。
    大口大口的喘气,渀佛做下丑事的是她自己,踉踉跄跄的往自己房里走,神思恍惚的撞在一个人身上,她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举目去看,即使天再黑,仅凭感觉她都知道是沈稼轩。
    近在咫尺,她被刚刚顾芝山和黄织秋鱼水之欢的一幕闹得乱了方寸,是以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话。
    而沈稼轩,本是像往常一样的在巡夜,走着走着脚步像冥冥中被什么力量牵引,就走到了洛醺的住处,想着自己忍痛割爱洛醺还不知道,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相对无言半晌,洛醺还没有从偷窥偷听的尴尬场景中退出情绪,憋了半天道:“你抱抱我。”
    她这话说的有点突兀,沈稼轩垂落的双手攥紧,他很想抱抱她,抱一辈子,抱到满头白发,可是,洛醺是属于弟弟的,即使洛醺不同意,至少自己不能再与弟弟争夺,内心深处有两种力量在厮杀,他想的是,自己可以偷偷爱着洛醺,但弟弟必须得到洛醺,或许洛醺嫁给弟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自己有妻儿,还有两个妾室,即使没有稼辚同自己争夺,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洛醺不一定就能接受自己那样的事实。
    理智战胜情感,权且不论对与错,沈稼轩轻声道:“太晚了,回去休息吧。”这句话说的好没底气,脚下生根似的定在那里,透过稀薄的夜色看到洛醺失望的眼睛,他的心,被割裂开了似的痛,再无勇气说出第二句,转身大步而去,是逃离自己感情的魔障。
    洛醺呆愣愣的伫立在原地,对沈稼轩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他不是喜欢自己么,他不是很宠自己么,他今个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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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以后沈稼轩有意无意的回避洛醺,于是,洛醺也就没有机会告诉他有关顾芝山和黄织秋偷情的事。
    日子按部就班,眼看着暑气迫近,田里的活少了很多,大家都闲了下来,这个时候麦子传出喜讯,她怀了老杜的骨肉,老杜整个人笑的像尊弥勒佛,逢人就鞠躬作揖,人到中年才有了孩子,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孙猴子身体已经复原,但和葛玉秀的事还是不生不熟的搁着,症结在葛老太太嫌贫爱富,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洛醺想求沈稼辚给孙猴子安排个工作,可是沈稼辚最近非常忙根本见不到他,他也不准备同龙独眼谈判了,重新想了个策略,那就是对附近的胡子各个击破,先放弃龙独眼这个大头,把周边的小股匪患打的七零八落,让龙独眼孤掌难鸣自己再出手。
    天气炎热周静雅的病越来越严重,沈老太太就左一次右一次的请柳姑子做法,眼看周静雅形容枯槁毫无起色,沈稼轩也担心,毕竟是结发夫妻,他左右的劝说周静雅去省城看病,都被周静雅推辞,并非是周静雅不惜命,而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做,那就是对付黄织秋,为自己身后事做准备,务必保证儿子的地位坚不可摧,她在等着黄织秋的好事传出,一旦黄织秋说她怀孕了,周静雅必定是毫不留情的出手。
    洛醺本来打算进城看望陷在祝子雄家的何冰与红红,只是沈稼轩命令门房再不准她离开府里半步,仍旧担心那些追杀洛秀才的人会藏在县里。无奈,洛醺和皓暄歪歪扭扭的倚靠在罗汉床上,相对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洛醺嘟着嘴牢骚。
    皓暄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再私奔吧。”
    洛醺摇头:“你爹不让。”
    皓暄非常淡定的道:“你是我媳妇,不关他事。”
    话音刚落,就听咚咚的脚步声如闷雷滚来,洛醺知道是沈稼辚,一把搂住皓暄:“你保护我。”
    皓暄双臂伸出遮挡住她:“放心吧。”
    沈稼辚忙了月余,总算有时间回来看洛醺,手里大包小包的拎了很多水果糕点,他既然答应沈稼轩追求洛醺,就按照孙猴子的招数走,先哄吧。
    进来后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洛醺看,习惯的哈哈笑着:“丫头,想我没有。”
    洛醺舔了舔嘴角,斟酌下问:“说实话吗?”
    沈稼辚一愣,随即被泼冷水般懊丧:“还是说假话吧。”
    他心里清楚洛醺对他的态度,坐在洛醺身边开始哄:“丫头,老子我是真想你,我恨不得把你按扁了像贴年画似的贴在我心口,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唯求你答应嫁给我。”
    皓暄抢白他道:“醺姐姐是我媳妇,二叔你这是**。”
    沈稼辚拎起小娃丢在一边:“滚犊子,你个小白眼狼,枉二叔那么疼你,你身上的东西长全乎了吗,还想娶媳妇。”
    皓暄打量下自己:“什么东西?”
    沈稼辚就朝他裤裆一掏,皓暄吓得急忙把屁股撅起躲开。
    沈稼辚转身对洛醺道:“说,丫头,你想让老子做什么?”
    洛醺想了想,踌躇的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沈稼辚嗷的一嗓子:“那是。”
    洛醺顿了顿,然后一本正经的:“你首先为我做的就是不要喜欢我。”
    沈稼辚愣了愣,明白过来她话的意思,勃然大怒,本来打算温柔的追洛醺也抛诸脑后,身子压上她狠狠道:“别给脸不要,若不是我大哥让我耐着性子追求你,我早就把你睡了。”
    洛醺蹙眉问:“你是说,我叔让你追求我的?”
    沈稼辚不假思索的:“是啊,就是我大哥,不信你去问问,我大哥觉得我能让你享福,你爹把你托付给我大哥,那你就得听他的,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现在我大哥顶着你父亲的责任,你的婚事,他做主了,许给我。”
    沈稼辚字字句句如倒刺拽的洛醺无处不疼,使劲推开他蹬蹬跑了出去,径直来到沈稼轩房里,沈稼轩正在作画,看洛醺来了急忙把画揉成一团塞进抽匣里。
    “你说,是不是你让二叔追求我的?”她跑的呼哧带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着沈稼轩虎视眈眈的样子。
    沈稼轩不用问,这都是弟弟想离间他和洛醺的策略,弟弟是怕洛醺对自己难以割舍,所以,不能责怪稼辚,也明白洛醺对自己的心思,这件事必须解决,否则麻烦不断,于是平静道:“是。”
    就这简单的一个字,洛醺心被刺破了,定定的看了看他,然后扭头跑了出。
    第二天,洛醺就自己盘起了头发,像个小媳妇似的出现在沈家,井底之蛙的男佣女仆都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土里土气的发髻远没有她披散长发好看,但见多识广的沈稼轩懂,这叫自梳女,是南方某些地方的风俗,女人自己把头发盘起,矢志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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