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蔡汝臣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询问。
    郑玄也没有多想,便又是念了一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是你弹完一曲后,奉先赞叹你的,怎么样,觉得还称心不?”
    蔡汝臣细细念了一遍,倒是有几分意境,但只要是一想起那人抓了羞人之处,便不由暗骂一声:“坏蛋。”
    “恩,汝臣你说什么?”郑玄一时听不清楚,便就问道。
    蔡汝臣道:“没什么,义父,你准备在邺城住上几日?”
    郑玄笑道:“奉先他倒是好客,只怕一二日还是得留在这里,然后由其派人护送倒也是安全,毕竟你一个女孩子,我也是不放心。”
    蔡汝臣这些年可以说是与郑玄相依为命,他的身份自然不会瞒着郑玄,听得他说起,便急声道:“义父,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自己的。”
    郑玄起身坐到蔡汝臣身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沉声道:“这些年可是苦了你啊,若是有机会,我们这次就不走了,有义父跟子干陪着你,想来还是可以照顾你的,至少不用再漂泊了。”
    蔡汝臣蓦然泪满双眼,扑入郑玄怀中,只叫了一声“义父”。。。
    两父女正自劝慰,正好车子停了下来,郑玄为蔡汝臣擦干眼泪,笑道:“你现在可是男子汉,可别让人看见这般景象,要不然不得笑话你。”
    蔡汝臣破涕为笑,经过这一哭倒将酒意给哭跑了,小心翼翼的扶着郑玄下车,见于伯等人早在外面等候。
    郑玄见这地方倒也清雅,看来吕布选这地方也是用心了,又不见半个侍卫,更觉得吕布懂人心思,知道郑玄最为讨厌的就是有种被人困住的感觉,因而笑着对蔡汝臣道:“这个温侯倒是好心思,明日还得好好的去答谢一下才是。”
    蔡汝臣却是不答,只是扶着郑玄入府,好让他早点休息。
    次日,大概是因为心情极好,郑玄本就有早起的习惯,今日就起的更早,因为身边能说上话的便就蔡汝臣一人,便等摸了一会,想想他也该是起床了,便就亲自端着早点前往他的卧房。
    郑玄来到蔡汝臣房前,轻轻扣道:“汝臣,可醒来了吗?”
    “来了,义父”,不一会儿,蔡汝臣就打开房门,果然已经起床,而且已经洗刷完毕。
    郑玄知道自己这个“干儿子”有早期看书的习惯,但却老是忘记使用早饭,所以特意送来,将早点放在案上,笑道:“吃早点了。”
    蔡汝臣谢过郑玄,在旁坐下慢慢用上。
    “汝臣,你又是思念你父亲了?”郑玄见案上放着一卷书稿,以前也是见过,正是蔡汝臣其父所写,便知道他思念亡父,可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念挚友,长叹一声,敞开书卷,念叨:“命仆夫其就驾兮,吾将往乎京邑。皇家赫而天居兮,万方徂而星集。贵宠煽以弥炽兮,佥守利而不戢。前车覆而未远兮,后乘驱而竞及。穷变巧于台榭兮,民露处而寝洷。消嘉榖于禽兽兮,下糠粃而无粒。弘宽裕于便辟兮,纠忠谏其骎急。怀伊吕而黜逐兮,道无因而获人。唐虞渺其既远兮,常俗生于积习。周道鞠为茂草兮,哀正路之日歰。”
    蔡汝臣沉声道:‘这是父亲最后书写的文卷,可惜今生是再也看不到了。”
    郑玄安慰道:“伯喈兄忧国忧民之心昭然,只可惜王司徒只信一片之词,终是害了你父的性命。”
    原来这蔡汝臣不是别人,正是蔡邕的独女蔡琰。当年蔡邕因为名气极大,董卓为了招抚士人之心,便大肆提升一些名士,其中就有蔡邕。后来董卓被张辽,王允合力诛杀,将其尸身挂在闹市三日任由百姓侮辱。因为蔡邕认为受到董卓的礼遇,又见其尸身受辱,便去祭拜了一次,却不料被王允认为是董卓的余党,不顾朝中多人的反对,执意诛杀。当时已经嫁与卫仲道的蔡琰得知后,悲痛欲绝,又因为其夫卫仲道常年患病终是一命呜呼,而卫家其他人却是要排挤蔡琰这未亡人,想要夺取属于她的家产。蔡琰感到世态炎凉,终是写下修书,将卫家休掉。屏退一切关系,然后前往洛阳想要拜祭父亲,之后恰遇前来的郑玄。
    郑玄因为与蔡邕交情深厚,又见蔡琰孤苦伶仃,怕她一人遭遇不测,便带在身边,之后又让她女扮男装收为义子,改名蔡汝臣。
    蔡汝臣(暂时还是叫蔡汝臣,日后被吕布识破后再叫蔡琰)也是闻言落泪,言道:“若无义父,只怕汝臣也是去见父亲了,只待照顾义父到老,日后蔡琰定要为父亲讨回个公道。”
    郑玄唯恐蔡琰落入歧途,急忙劝道:“汝臣啊,那王允势大权大,你一个弱女子可不要去做什么亡命之举啊。”
    蔡汝臣只是应了一声,便就继续用食。
    郑玄见了,甚为担忧。
    因为时候尚早,郑玄觉得吕布现在主管冀州,身居要职,因为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但是用饭的时间那是应该有的,所以便先与蔡汝臣在府中休息,等候时辰便去拜访。
    蔡汝臣为人极为聪慧,郑玄也是甚为喜爱,经常将自己所知所学的倾囊相授,也算是弥补一点她的苦楚。蔡汝臣自己也是博闻强记,极为用功,常常有独到之处,令郑玄感叹不已。
    时间在二人学识上的探讨中慢慢过去,郑玄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要叫上蔡汝臣出发。
    只是蔡汝臣想起昨夜那羞人的一幕,不免担忧见到吕布时候的尴尬,有些踌躇不前。
    郑玄不解,便问道:“汝臣,你怎么了?”
    蔡汝臣道:“义父,不如你独自去吧,今日我想在房中休息。”
    郑玄笑道:“难道还有醉意不成,一同去吧,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挂树的原因?”
    如此一说却是勾起了蔡汝臣的好奇心,昨夜被吕布那一抓扰了心神,一整夜便是想着那事,如今听得郑玄所言,又是好奇,想去又是不想去,倒是显出几分女儿姿态。
    郑玄窃笑一声,便拉过蔡汝臣,笑道:“一同去,这吕布可是有趣的很,今日啊,我俩父女还得好好的打量打量他才是。”
    蔡汝臣无法,只得任由郑玄拉着,上了马车直往温侯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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