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师古亲自站在城楼上,拉动了拉火管。
    在看到远处火把的长龙后,崔师古的肾上腺素都被激发了出来——目标终于来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火把长龙一分为二,然后靠近,但他仍然在等,在等着人员最为密集的中军部分进入射程。
    “第一枚试验弹,调整射击参数!”
    崔师古学着范规下达着命令,须臾间,又是几枚炮弹发射了出去。
    虽然黑夜中看不清弹道,但从下方敌军的惨叫声来看,一定是命中了目标。
    “换榴弹!三轮自由射击!”
    “子龙!三轮射击后,你率军突击!”
    崔师古大喊,他双手高举,显然也已经上头。
    而当炮声响起的那一刻,管虔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凝固了。
    他并没见过先知的火炮究竟是何物,然而根据他道听途说,还有看报纸的消息,这巨大如雷震般的声音,便是火炮的开火。
    管虔甚至能看到远处城墙上火光一闪,而那火光是对准的自己。
    巨大的炮声让他停住了冲锋的脚步,而顷刻间,数发炮弹又至,自己身后的兵丁,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哀嚎和惨叫声。
    “为何!敌军火炮缘何有人操炮?!”
    管虔大声喝问着,但周遭除了炮声和惨叫声,并没有人回答他。
    而且也不需回答,事情已经是明摆着——对他而言,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先知们已经准备了火炮来迎击他的人马,既然城墙如此,那营地想必也是如此。
    那先前的放火,恐怕也是先知的诱饵,为的是引他上钩罢了。
    想到此处,管虔顿时如坠冰窟,在宛如天罚一般的火炮面前,给他多一倍的人,他也没有胜算。
    “快!传令!”
    管虔使劲摇晃脑袋,极力让自己清醒下来。
    “所有人!进攻城墙!必须夺下火炮!我等方有转机!”
    他如同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挥着佩刀,下达着命令。
    “是……”
    传令兵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地一声,一只箭直愣愣地正中传令兵的太阳穴。
    兵卒闷哼一声,管虔甚至听到了颅骨碎裂的声音,传令兵在他的眼中,倒了下去。
    而箭的来源,是对方的一员将领,全身雪白的铠甲,身背长枪,手挽强弓,极其雄壮。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鼠辈可敢与我一战!”
    眼前的将领很是年轻,但管虔看得出,这是一员足以冠名万人敌的猛将,对方没有骑马,却是御气疾奔而来。
    这人着甲一跃,足有三四丈,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拼了!”
    管虔一咬牙,他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他深知武艺不如对方,于是索性加快了速度冲了上去,只求对方一击不中,便会陷入身后的人流之中,刀丛枪林之中,纵然是绝顶高手,也未必能突出重围。
    以乱军陷之!他想的也不能说不对。
    只是他的对手,是赵云。
    现代位面,赵云的枪从未失手过,而在这个位面,自然也是一样。
    一照面,只一合。
    赵云手中的长枪,如同迅猛而准确的毒蛇,径直穿透了管虔的脖颈。
    管虔甚至挥刀还够不上赵云的衣甲,赵云已然抽出长枪,管虔惊恐地看到长枪从自己的脖颈处抽出,自己的鲜血在空中飘洒。
    他的视线随即模糊,变暗,随后便成为了一片漆黑。
    赵云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因为,他已经是个不重要的死人了。
    “儿郎们!随我冲杀!”
    赵云举枪大喝道,他一合阵斩对方主将,祝融军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振,尤其是随着赵云学习过枪术的士兵,一个个手持长枪飞奔而出。
    “列队奔袭!休要抢功!”
    赵云又喊道。
    经过这一段时间研习先知的兵书,赵云现在从一个愣头青,也渐渐知道了战阵的用处。
    虽然自己对亲手教出的枪兵青睐有加,但这夜幕之下,须要防备对方的暗箭,所以还是采用刀盾在前,长枪随后的阵型向前推进比较好。
    听先知说,西方大秦国,还有一种挽巨盾执长矛的士兵,曰思八达,不知今生能否见识。
    赵云摇摇头,现在是打仗,可不是开小差的时候。
    “那个!太史通,派人带电石灯!随赵将军一通追击敌军,林深路暗,小心行事!”
    崔师古见敌人一个照面便已经后退,而且主将身亡,当下也轻松了许多,几乎是瘫坐在城头。
    而他身边的张宁,眼望黄巾军撤去的的方向,眼神很是复杂。
    痛恨、惋惜、担忧的思绪,凝结在了一起。
    ……
    胜利的消息当晚便传到的淄博的电台,而在第二天,战果的报送,也传到了刘川和张岳的耳朵里。
    敌军主将管虔,被赵云一合间,阵斩于城下。
    对方近两千人,除去五百余人投降之外,剩下的几乎被全歼。
    “这帮人已经反过我们了,我们一个不能要,全部拉给刘政去当苦力去!”
    张岳咬牙道,在他看来,降兵降将使用无妨,但如果是反过的,那心就和自己走不到一起去了,必须铲除。
    而战斗中,祝融军阵亡十二人,伤九人,东莱官军援军阵亡十五人,伤两百余人。
    “官军怎么伤这么多?”
    刘川有些奇怪。
    “嗨,无组织无纪律呗,一个劲猛冲猛追,落单被人反包围的,被暗箭射伤的,不计其数。”
    “靠!这也太坑了!”
    刘川摇摇头,祝融军自然有一套抚恤和奖赏体制的,而阵亡的官军人不多,也可以纳入抚恤名单,而这两百伤兵就实在是太坑了。明明是自己贪功贪财受伤,却还要先知来买单。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为你先知打仗受的伤,先知们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出点血,按照祝融军一半的标准,对官军伤兵进行犒赏算了。
    “这次叛乱,损失最大的,其实不是天门港这边。”
    电台里的崔师古郁郁地道。
    “而是东星区,死了一百多老弱妇孺,房子烧掉了五分之一。这伙贼人太坏了,他们起事之前,居然放火烧那些妇孺老弱的房子,因为那些人和我们走得近。”
    “靠!这帮人疯了吧?那可是他们自己的亲眷骨肉啊?”
    刘川大惊。
    作为现代人,他自然无法想象居然会有如此冷血的暴行,然而血淋淋的事实却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是怕这群人走漏风声,向我们报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对自己人下了毒手。”
    崔师古喃喃道。
    “张宁只能算是这帮人的精神领袖,她和妇孺走的比较近。而这帮战兵,多半是听管虔叔侄的。”
    “哦,顺便告诉你,管虔的叔叔,就是管亥。现在青州,他算是最大的一只黄巾流寇的。”
    张岳愣了一下。他的目光,盯上了桌上的地图。
    在东莱郡的西边,赫然就是北海郡。
    “管亥?北海之围那个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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