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心想,毕竟她今晚还得去拿爹爹刚刚调运过来的那一批药材呢。
    搬去王府了,这一批药材就不好取走了。
    姬无伤不知景飞鸢心思,笑道,“自然可以。”
    顿了顿,姬无伤又说,“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我陪你在娘家多住些时日,毕竟我是抢了绣球的上门女婿——”
    景飞鸢失笑,“上门女婿只是权宜之策,你可是王爷,哪有让王爷一直住在岳父岳母家里的?我爹娘和我都没有这种强人所难的念头,你能在景家住这几日,已经给足了我们颜面,我爹娘已经很高兴了。”
    姬无伤心里一片熨帖。
    他的妻子,他的岳父岳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他松开景飞鸢,又说,“这次回去,我想让岳父岳母和鹤儿随我们去王府,你看如何?方才我回家,看到门外几百人拥挤着想破门而入,这还是明面上想购神药的,而那些暗地里想抢夺的,恐怕更是不在少数。爹娘和鹤儿留在这里不安全,王府守卫森严,才能保他们平安。”
    景飞鸢惊喜地望着姬无伤。
    又跟她想一块儿去了!
    而且她的夫君赶在她前面主动提起这件事了!
    心有灵犀的感觉,真的棒极了!
    景飞鸢勾着姬无伤的脖颈,高兴地说,“之前将止血药和退烧药一推出去,我就料想到了药方子可能会遭人觊觎,所以我已经去跟爹娘说了一起搬去王府的事。可是,他们二老说哪有女儿刚嫁出去就接爹娘和弟弟去夫婿家中住的?夫婿会不高兴,他们说不想成为破坏我们感情的拖累——”
    姬无伤听到这话,倍感无奈。
    他好笑道,“你这个王妃亲自请爹娘去王府,他们还有顾虑呢?王府可是你的家,你这个女主人是不是也太没面子了,嗯?”
    景飞鸢靠在他肩头笑,“虽然他们的女儿是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可是在他们眼里,王府始终是你这个王爷的呀,我这个刚刚嫁给你、还没为你生下一儿半女的王妃在王府是没有话语权的,你不主动邀请他们,他们不敢去。”
    姬无伤笑得不能自已。
    他握紧景飞鸢的手指说,“好,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亲自请爹娘去王府,等明日到了王府,我再召集府中所有奴仆,当着爹娘的面,郑重确认你这个女主人的地位,让他们二老能把王府当成他们的家放心住下,好吗?”
    景飞鸢点头,甜滋滋地望着他笑,“好呀。”
    顿了顿,景飞鸢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被你牵着手在你的府邸向所有效忠你的人郑重宣示我女主人的地位,这对我而言会有多快乐吗?”
    姬无伤愣了愣,温柔说,“之前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你比预想中更快乐。”
    景飞鸢依偎在姬无伤怀里,“那,我现在就要开始期待起来了。”
    姬无伤莞尔。
    他一定不会让他的鸢儿失望。
    他会给鸢儿最好的。
    他轻轻抚摸着鸢儿的背脊,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止血药和退烧药。
    他从未想过,他的鸢儿竟然能研制出这么实用又有奇效的药。
    若是能将这两种药用在战场将士身上,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
    他想求鸢儿将这两种药供给军中救命。
    不过鸢儿今天应该很累了,等过上两天,他要好好跟鸢儿谈一谈这件事。
    ……
    吃了晚饭,天将将要黑时,一个不速之客忽然来到景家药铺门口。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是摄政王妃昔日的丫鬟杜鹃,我是景家的人,你们放我进去!”
    “王妃找我还有大事儿,你们要是误了王妃的事,当心你们的脑袋!”
    “快让我进去!前面的,让开!”
    浑身是伤的杜鹃拼命在人群里往前挤,一边挤一边高喊。
    围在前面想买药的百姓听到杜鹃的喊声,愣了愣,回头迟疑地看着杜鹃。
    见杜鹃一身伤好像随时都能晕倒,大家不敢阻拦她,纷纷让开路叫她挤到了药铺门口。
    杜鹃来到台阶前,望着守门的侍卫,期待地说,“几位大人,麻烦你们去通报一声,我真的是王妃以前的丫鬟,我叫杜鹃!”
    侍卫盯着杜鹃上下打量几眼,然后转身进门。
    杜鹃见侍卫转身进门,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
    看!
    这么多人守在这里都进不去,她一来就能让侍卫大人去为她通报,多有面子多风光啊!
    她喜欢这样的风光,这比做举人娘子还要体面呢!
    她决定了,她要使出浑身解数做摄政王妃身边的管事丫鬟,她以后还要随王妃去皇宫,去各种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大场合!
    ……
    景飞鸢房门口。
    张玄领着侍卫敲门禀告——
    “王妃,药铺外面来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丫头,她说她是您的丫鬟,叫杜鹃,王妃可要见她?”
    房里。
    景飞鸢正在桌案前看,含笑看着姬无伤握着小鲸鱼的手教写字。
    听到外面的嗓音,她惊讶挑眉。
    杜鹃?
    周桑宁竟然肯让这个当牛做马的劳力离开?
    啧。
    她还挺想知道周桑宁和赵灵杰如今的处境的,那就见一见这个讨人嫌的杜鹃吧。
    她扬声道,“带她到院里等着。”
    张玄应了一声,又领着侍卫离开。
    景飞鸢伸了伸懒腰,对姬无伤说,“辛苦王爷了,你就坐在这里继续教小鲸鱼写字受折磨吧,我出去见见杜鹃。”
    “……”
    姬无伤默默抬头看她。
    哼。
    这小没良心的也知道让他教小鲸鱼写字是一种折磨啊?
    那还一直奴役他,不许他放弃?
    小鲸鱼也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景飞鸢,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一个连说话都不会的傻小子,要他被迫坐在父亲怀里一动不动地学写字,这到底有多难为人,老天爷知道。
    他噘着小嘴呜呜喊,“娘……”
    姬无伤也可怜地喊,“鸢儿……”
    父子俩一个喊“娘”一个喊“鸢儿”,比赛似的,每一个人眼里都写着生不如死的无助和盼望脱离苦海的央求。
    第278章 郡主脑残得像被下了蛊
    父子俩用如出一辙的可怜眼神望着自己,这场景逗得景飞鸢笑得前俯后仰。
    景飞鸢越笑,父子俩就越幽怨。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景飞鸢拿帕子擦了擦小鲸鱼跟花猫一样的脸,笑眯眯地跟姬无伤说。
    “王爷,你先适应一下教傻孩子学习有多痛苦,这样子,等今后小鲸鱼治好了病你再为他启蒙的时候,你就不会暴躁发疯了,我相信,不管今后的小鲸鱼有多笨,都笨不过如今。”
    姬无伤哭笑不得,又无言以对。
    是啊是啊。
    他今天教了小鲸鱼一刻钟,就已经格外想念小皇帝了!
    那小皇帝虽然也笨,但比起小鲸鱼,小皇帝算得上是天才了!
    真的,可爱的天才!
    姬无伤揉着眉心叹了一口气,问景飞鸢,“你去见杜鹃做什么?那么个背主的丫头,打死得了,何必留她在眼前蹦跶?”
    景飞鸢伏低身子,笑眯眯道,“我想知道周桑宁和赵灵杰近况,她能告诉我——”
    姬无伤闻言,手指一顿。
    他默默望着景飞鸢,慢吞吞问道,“嗯?你说谁?赵什么玩意儿?”
    景飞鸢摸了一把他滑溜的脸颊,笑道,“哦,我说的是,赵不是个玩意儿!”
    姬无伤噗嗤一声笑了。
    赵不是个玩意儿。
    这话说得……
    他家鸢儿总能精准摸中他的脉,然后快准狠地将他刚升起来的一点点怨气给掐灭,将他安抚得眉开眼笑。
    他抬手覆住小鲸鱼的眼睛,飞快转头亲了景飞鸢一下,“去吧,我也在屋里听一听,那个赵不是玩意儿的东西如今在威武侯府过得怎么样。”
    景飞鸢回亲了他一下,转身像翩跹的蝴蝶一样离开。
    姬无伤含笑目送景飞鸢走出去,才松开小鲸鱼的眼睛。
    低头对上小鲸鱼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眼,他莞尔,“你说,你娘是不是会妖法?为什么她能让爹爹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她呢?”
    小鲸鱼眨了眨眼迷糊地看着爹爹,然后一甩脑袋去扒拉笔筒玩耍了。
    他听不懂,不听。
    ……
    院子里。
    景飞鸢刚刚坐下,张玄就领着瘸腿的杜鹃走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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