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年幼的弟弟,他有着爱屋及乌的温柔。
    他轻声道,“是是是,今天是姐夫起晚了,让小鲸鱼受罪了,也让鹤儿跟着受罪了,以后姐夫不会赖床,再也不会让小鲸鱼哭成小鱼干了。”
    景寻鹤愣住。
    他眨巴着眼看着这个温柔得不像个王爷的姐夫。
    看着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夫这么好,他不该凶姐夫的。
    他挠了挠头,然后行礼说,“姐夫,我去让厨房摆饭,你跟姐姐快来,我和爹娘等你们噢,快点!”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望着初升的太阳,嘴角洋溢着笑。
    新姐夫真好。
    比赵灵杰好多啦。
    赵灵杰以前非常看不起他的,他好声好气说话赵灵杰都爱搭不理的!
    哪儿像这个新姐夫啊,他都凶巴巴的了,姐夫还温温和和的跟他说话,看他时满眼都是笑,对他的态度也特别好,好喜欢姐夫!
    姬无伤目送景寻鹤离开,这才转身回到内室。
    一进门,他怀里的小鲸鱼就看到了景飞鸢。
    终于见到了最亲近最依赖的人,小家伙的委屈一瞬间就爆发了。
    他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他迫不及待伸出胳膊委委屈屈要抱,“娘!娘!”
    景飞鸢正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梳头。
    扭头见小鲸鱼这样,她立刻就要起来。
    “坐着,我抱他过来。”
    姬无伤抱着小鲸鱼快步来到梳妆台前。
    他弯腰将小鲸鱼放进景飞鸢怀里,见小鲸鱼投入景飞鸢怀抱就立刻跟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着景飞鸢,小脸颊紧紧贴着景飞鸢的心口,一动不动地掉眼泪,他又好笑又无奈。
    他温柔摸了摸小鲸鱼的脑袋,“不是才跟娘亲分开一晚上吗,怎么就跟要了你半条命一样,嗯?”
    小鲸鱼不吭声,抱娘亲的手更用力了些。
    景飞鸢低头蹭了蹭小鲸鱼的发顶,心软得一塌糊涂。
    哪个当娘亲的受得了孩子对自己独一无二的依赖和亲近?
    这种给他全天下他也不想要,只想窝在娘亲怀里的黏人亲近,真的让人无法招架。
    她轻轻拍着小鲸鱼的背脊,“好了好了,娘在呢,娘抱着我们家小鲸鱼,娘在,在这儿呢……”
    小鲸鱼听着娘亲的嗓音,轻轻拱了拱娘亲,尽显依恋。
    姬无伤看得愈发好笑。
    他见母子俩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分开,摇了摇头,转身伸手拿起梳子,站在景飞鸢身后为景飞鸢梳理头发。
    他慢条斯理为景飞鸢理顺了头发,又兀自扎了两个可爱的小揪揪把玩一番,小鲸鱼才终于在景飞鸢的安抚下停下了掉眼泪,肯在景飞鸢怀里摇头晃脑咯咯笑着玩耍了。
    见状,他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哄好了。”
    景飞鸢含笑应了一声。
    没想到她一抬头,就瞧见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两个搞笑的小揪揪。
    她没忍住噗嗤一笑,脑袋往后仰轻轻撞了一下姬无伤,笑道,“你干什么啊?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给我梳这样的猫耳朵小揪揪是要笑死人吗?”
    姬无伤拨了拨她的小揪揪,笑道,“站着无聊,随意玩玩。来,你们女子的发髻我不会梳,你自己来。”
    景飞鸢接过梳子。
    姬无伤弯腰逗弄她怀中的小鲸鱼,轻声问她,“小鲸鱼的病,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治?四岁的孩子了,还跟两岁一样,这么懵懂,这么不谙世事,这么离不得娘,让他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景飞鸢梳理头发的手指,微顿。
    她低头看着小鲸鱼被泪水打湿后显得愈发漆黑明亮的眸子,眼中有挣扎有矛盾。
    她不知道小鲸鱼的病治好以后,会不会保存前世和如今的所有记忆,依旧做她的儿子……
    若是很不幸,小鲸鱼治好了病之后彻底失去了之前所有记忆,一切需要重头开始,那,小鲸鱼就不再是她儿子了……
    最终,还是想让小鲸鱼好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她蹭了蹭小鲸鱼的脑门,低声说,“随时都能治,可是还差一味药引子,我们需要先找到冯家人。”
    姬无伤有些惊讶,“药引子?什么药引子?之前我问你怎么治小鲸鱼的病,你就神神秘秘的,难道……那药引子是什么神乎其神不能告人的东西?”
    第203章 跟他坦白,他震惊至极
    景飞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姬无伤说。
    毕竟那药引子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很难相信。
    姬无伤见景飞鸢心有犹豫无法开口,他笑道,“怎么,那药引子果然很稀奇很神秘,神秘到不能告诉旁人?若是如此,那我便不再问了——”
    景飞鸢抬头看着姬无伤。
    对上姬无伤那双温柔包容的眸子,她摇头说,“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就是吧,你听了以后多半会觉得匪夷所思,会以为我在跟你撒谎。”
    姬无伤挑眉说,“你这样说,那我愈发好奇那药引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了,我想听听,它到底能有多匪夷所思?”
    景飞鸢看着小鲸鱼,缓慢地告诉姬无伤,“那药引子便是——需要有人将自己的神智,心甘情愿满含祝福地送给小鲸鱼。”
    姬无伤听到这话,的确愣住了。
    这……
    他没听错吧?
    神智这种东西,竟然也能送人?
    怎么送人?
    割掉自己的脑袋,从里面抽出脑子,换到小鲸鱼的脑子里?
    不是,这要怎么换啊,两个人都被剖开头颅抠出脑子了还怎么缝合,两个人都会必死无疑啊!
    可如果不用剖开头颅取脑子的话,那就更奇怪了,神智这种摸不着碰不着的东西,要怎么隔空交换?
    景飞鸢见姬无伤久久都没说话,她无奈道,“你看,我就说你会觉得我在跟你撒谎,觉得这药引子荒唐吧?”
    姬无伤这才从困惑中回神。
    他摇头笑道,“倒也不是,我没有认为你在撒谎,我就是不知道神智这种东西怎么能从一个人脑子里转移到另一个人脑子里,这超出我所能想象的范围了。”
    他握住景飞鸢的肩,又补充,“不过呢,我想象不到,这是我没见识,我不会因此就怀疑你撒谎,我等着鸢儿你带我开眼界,我等着鸢儿用你的逆天医术惊呆我这个凡夫俗子。”
    景飞鸢笑出声来。
    她望着姬无伤,“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你,真的信我?”
    姬无伤笑着亲了亲景飞鸢香软的手指。
    他说,“我当然信,因为更匪夷所思的事都在我身上发生过,不是么?”
    他附在景飞鸢耳边,低声说,“你瞧,正常人不会每月都有两天变成疯狼状态,可我就得了这样的怪病。因为我自身经历,我相信这世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病,我也相信这天下有专门能治这些怪病的奇人异士。”
    他捏了捏景飞鸢的手指,“或许,鸢儿你就是来拯救我和小鲸鱼这俩可怜之人的能人异士。”
    景飞鸢莞尔。
    想到姬无伤那个怪病,她轻轻抚着姬无伤的眼睛,说,“王爷,我怀疑你的怪病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诅咒,有人诅咒了你——”
    姬无伤惊奇地望着景飞鸢,“你也觉得这是诅咒?”
    景飞鸢轻轻眨眼,“怎么,你自己也有所怀疑?”
    姬无伤点头,然后又摇头。
    他把玩着景飞鸢的手指,缓缓道来。
    “我不是大夫,我不懂我身上的怪异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我这些年隐藏身份寻遍了天下名医,人人都说我身体健康,没有病症,而太医院一位与我交情甚好的老太医又跟我说,我的怪病或许只有国师后人能治,我由此便生出了一丝丝怀疑。”
    “天下所有名医都说我没病,我相信我身体肯定是没病的。而能治我病的国师后人么,听说神秘的国师一族生来就有异术,精通巫蛊,既然精通巫蛊的国师后人能治我的病,那么,我自然有可能是中了巫蛊之术。”
    他眼神微凉。
    “恰好,国师一族十四年前被灭门,而十四年前,恰σw.zλ.好是我在边关连破敌军三座城池恢复皇家身份重回京城之时。”
    “国师一族被灭门的时候,我正在回京的路上——”
    “你说,这像不像是有人做贼心虚,他让国师一族对我使用了巫蛊之术,见我逆袭归来,便立刻杀人灭口保全他自己?”
    “亦或者,是他故意杀光所有能治我病解除我诅咒的人,想让我永远被这怪病影响,无法与他争夺帝位?”
    景飞鸢怔怔望着姬无伤。
    她只是听药玉空间说姬无伤中的是诅咒,她不知道这怪病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隐情。
    原来十四年前震惊朝野的国师府灭门惨案,竟然有可能是老皇帝为了抢夺皇位,为了对付姬无伤这个亲弟弟而做下的丧尽天良之举!
    有些人为了权势,真的可以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景飞鸢叹息一声。
    “可惜了,当年国师府刚被灭门,王爷你那位缠绵病榻的父皇就去世了,如今连你那位最可疑的兄长也去世了,所有当事人都已死尽死绝,你再也无法触摸真相。”
    她抚摸着姬无伤的脸颊,又安抚道,“不过王爷也不必太挂怀,既然所有当事人都已经死绝了,那再追寻这些事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今后便一心去解除王爷你身上的诅咒,让你做回正常人,过好我们此后余生每一天,这就足够了。”
    姬无伤点头。
    那些隐藏在十几年前的真相,早已经被时光掩埋,他如今只想治好这怪病,陪伴鸢儿终生。
    景飞鸢怕姬无伤为这些事伤神,转移话题,“对了王爷,我后来又根据你的病情重新研制了一下药丸子,等王爷你下次发病的时候我们再试试,这一次的药效应该比上一次好,上一次那药效实在是……”
    想起上一次那个邪肆疯狂的姬无伤,景飞鸢红了脸颊,不想再说下去。
    她低着头再一次转移话题,“王爷把小鲸鱼抱走吧,这小东西一直赖在我怀里挠我痒痒,我没法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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