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想了想,这倒确实是不能,就算史珍湘愿意,客人也未必愿意把积分浪费在他身上。
    “不就是青楼吗?京城青楼可不是只有春燕楼!原本是因为想拉上陈公公这条线,才让谈新仁入股的春燕楼。
    现在看来,陈公公貌似中立,但显然是偏向萧风那一边的!既然如此,咱们也不用顾虑了!
    我回头就去找东楼商议,我们也支持一家青楼,也搞联合经营。总之一句话,他们怎么搞,我们就怎么搞!
    如果敌人智计百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想办法去破招,而是跟着对方出招,最后凭实力定胜负!
    张天赐和萧风加起来有多少钱,不过是靠着债转股圈了一些钱罢了!以我们严党官员的实力,联合起来,我就不信砸不死他们!”
    史珍湘眼睛一亮,他之所以一直在向赵文华诉苦,就是希望得到这个结果。本来严世藩是更好的诉苦对象,但严世藩最近闭门养伤。
    而且柳氏宗族败北后,严世藩也受了打击,好像心思不在太白居和醉仙楼之争上了,用后世的时髦话说,严世藩对此事,放下了。
    可史珍湘放不下啊,天地良心啊,柳下贿选的全部资金,可是史珍湘出的啊,整个过程,严世藩只出了一颗极乐丹而已啊!
    史珍湘把自己的激动和聪明都隐藏在内心里,表面上表现出恍然大悟,被赵文华的话洗礼了的表情。对这个表情不熟悉的,请参考马科长。
    “啊~~~啊!赵大人说得对呀!此事就请赵大人多为费心了,只要咱们干翻柳如云,打败醉仙楼,以后醉仙楼的收益,小人一定亲自留足大人的部分!”
    赵文华很开心,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先是挫败萧风,后又想出了如此牛叉的主意,看来自己比原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啊,只是一直在严世藩的压制下,未能施展而已!
    就在赵文华志得意满的时候,已经下值回到家里,刚端起酒杯的严嵩,被嘉靖召见了。
    严嵩心中狐疑,不知道这个时间嘉靖不好好修道,叫自己干什么,不过还是赶紧放下酒杯,跑到西苑面圣。
    一进屋,就见嘉靖面色平淡,正在用膳。本来嘛,这个时间本来就是该吃饭的时间,严嵩也不知道嘉靖这是抽的什么风。
    “严爱卿来了,黄伴,赐膳。”
    黄锦早就准备好了,在一张新加的桌子上摆上了几样菜品,严嵩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是万岁一个人吃饭不香啊,所以想起我这个老朋友来了,这是君臣际遇难得的殊荣啊!
    严嵩高高兴兴地谢恩,然后拿起筷子正要吃,黄锦微笑着给他还倒了一杯酒。严嵩赶紧再次谢恩,然后端起酒杯。
    “万岁赐宴,臣感激涕零,臣以此酒恭祝万岁万寿无疆……”
    嗯?这酒的香味怎么如此熟悉?严嵩心里咯噔一下,看看酒的颜色,又偷偷地抿了一小口,顿时脸色煞白。
    这不就是自己刚才在家里刚要喝的百花仙酒吗?他偷偷看了看嘉靖的桌子上,并没有酒杯。
    “严爱卿,这是有人进献的百花仙酒,据说不但有各种滋补功效,对修道还有补益,朕舍不得自己喝,特召爱卿同饮。”
    严嵩在这一瞬间心里至少转了三百六十个念头,甚至权衡了每个念头的利弊,然后他缓缓放下酒杯。
    “万岁,此酒当真花香扑鼻,口感清洌,确实是好酒,只是药香味也太浓烈了些。
    臣虽喜欢小酌,然因壮年时曾得过大病,后虽调理得当,得以重回朝堂侍奉万岁,但对药饵一物极为谨慎。
    此类药酒,臣今日为万岁贺,当饮,若是在自家,臣是不会饮用的,宁可喝些清淡之酒。”
    嘉靖的眼睛微微睁开了:“哦?如此说来,赵文华并未曾进献给你这百花仙酒了?”
    严嵩在说前一番话时,就已经做好了后面的回答准备。虽然赵文华送酒这事儿并未大张旗鼓,但他不能赌嘉靖就肯定不知道。
    因为有锦衣卫,陆炳万一知道此事,平时或许当作小事不报告。但如果嘉靖直言询问,陆炳是绝不会替严家隐瞒的,这点严嵩还有自知之明。
    所以严嵩选择了最有把握的解释:“万岁,赵文华确实曾送过臣百花仙酒,臣念他一片真心,又非是贵重之物,也就收下了。
    不过臣不喜喝药酒,就把这酒送给了小儿世藩,他倒是经常喝,不过据他所言,虽有些补气的意思,终究用处也不大。”
    行了,这就够了。不管这酒好坏,赵文华同志所说的,严嵩靠喝此酒老当益壮,算是被严嵩直接否决了。
    不过严嵩还是给赵文华留了一条活路:那就是他并没有说赵文华知道此事,所以赵文华也不算是欺君,只能说是个误会。
    如果严嵩直接说,他告诉过赵文华,自己不喝这个酒,都是严世藩喝了,那赵文华就是明目张胆的欺骗嘉靖,就算不诛九族,杀头是跑不了的。
    嘉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严嵩这顿饭吃得食不甘味,好不容易等嘉靖放下筷子,他立刻也跟着放下,再三谢恩而出。
    出了西苑,严嵩坐进轿子里,抖了抖被冷汗湿透的衣服,一直强压着的恐惧和怒火瞬间就爆发了。
    “回府!派人把赵文华给我叫来!”
    赵文华在太白居吃饱喝足,又身着便服,去考察了一下百花楼。百花楼是京城四大名楼之一,虽比春燕楼略逊一筹,但也同样美女如云。
    更重要的是,百花楼虽然是青楼,但其后台却不是陈公公,而是东厂。
    历史上,嘉靖朝此时的司礼监和东厂是一个人在掌管,此人名叫麦福,是黄锦当权之前权利最大的太监。
    但萧风穿越前后,情况发生了微调,麦福提前告病退休了,于是作为二把手的陈洪接手了司礼监。
    不过既然嘉靖是把陈洪当成个吉祥物摆着,司礼监的实权都交给了黄锦,就更不可能把东厂交给陈洪管理。
    要知道曾经的东厂,可是比锦衣卫还强大的存在,锦衣卫一直在东厂的权利下委委屈屈的。这让历任锦衣卫指挥使都很不服气。
    同样是给一个老板干活,凭什么东厂就比锦衣卫牛叉呢?就因为你下面没了?
    东厂老大点点头:没错,就凭老子下面没了!所以皇帝就更信任我!不服气?不服气咱俩换换啊!我宁可当锦衣卫,只要你能把失去的还给我啊!
    但嘉靖时期的锦衣卫却不惧东厂,甚至还压了东厂一头,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因为陆炳。虽然陆炳下面有,但是嘉靖对他的信任简直比太监还太监。
    即便如此,东厂仍然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嘉靖想来想去,如果交给黄锦,黄锦成天伺候自己,也很难管理,干脆就交给了另一个信任的太监:张远。
    张远是前朝大太监张永的干儿子,因为张永铲除过大太监刘谨,因此嘉靖对他印象不错,在嘉靖八年时还启用过张永。
    可惜张永同志只在岗位上战斗了一年就病逝了,不过他提携的干儿子张远则继续得到了嘉靖的信任。一步步升迁,最后在麦福病退,嘉靖分权的情况下,幸运的当上了东厂厂公。
    知道了东厂和司礼监曾经有过共同的老大,对东厂名下为何会有青楼产业也就不足为奇了,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而且张远颇有远见,执掌东厂后,就让百花楼不要再从教坊司里买人了。因为教坊司的人直属司礼监管辖,用了教坊司的人,就脱不开陈洪的控制。
    所以百花楼里的女子,基本都是东厂抓来的罪奴,或者民间买来的,卖身契都在东厂,而不在司礼监。罪奴不经过教坊司,其实是有点违规的,但东厂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因此,虽然从名义上百花楼作为青楼,仍然在司礼监的管理下,实际上司礼监已经鞭长莫及了。
    赵文华是三品大员,他就算穿了便服,其实也是瞒不过耳目灵通的东厂的。而且他也没打算隐瞒东厂,穿便服只是为了给那些喜欢弹劾官员的御史们一点面子而已。
    所以,当赵文华刚坐在百花楼雅间里,搂着姑娘喝杯酒的功夫,张远就已经从后门走进来了,他在妈妈花奴的带领下,走进雅间,冲赵文华拱手致意。
    “赵大人好雅兴,今天怎么想起光顾东厂的生意了?”
    赵文华笑道:“不来这里,恐怕难见厂公啊。我无缘无故的,总不能进东厂去见厂公吧。”
    张远见赵文华要赶走陪酒的姑娘,摆了摆手:“不需如此,赵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这百花楼里,我担保一个字也不会外传。”
    赵文华心想,我不是因为怕泄密,我是觉得当着太监不搂姑娘,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吗?
    不过见张远不在意,他也就不坚持了,抓紧时间说正事。
    “厂公,虽然一向以来,为了避嫌,和厂公交往甚少,但本官知道,厂公和首辅大人关系是不错的。”
    张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严党势大,严嵩和嘉靖又是老朋友的架势,连陆炳都要保持友好,张远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当然也和严党官员颇多利益勾结。
    别的不说,这些年来,东厂抓的人里,几乎就没有严党的人,几乎都是跟严党做对的人。严党官员有钱有后台,说话又好听,干嘛要抓人家呢?
    那些又臭又硬的穷酸,动不动就弹劾严党。弹劾轻的,严嵩不过记在心里,过后给穿穿小鞋,弹劾重的,就算严嵩能忍,严世藩也一定自然要找个罪名干掉。
    罗织罪名这事儿,本来锦衣卫更适合,可惜陆炳外柔内刚,还是有点底线的。而张远的底线就低的多,严世藩找张远合作的时候就很多。
    所以此时赵文华作为严党的铁三角,严嵩的无继承权儿子,自然有资格代表严党表态。
    “厂公,我们要再次合作了,这次,我希望能借用百花楼,打垮春燕楼!
    这样,不但东厂能独霸京城欢场生意,你也能展示出比陈洪更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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