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由没那个胆量得罪斐雪松金主,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给斐雪松上上眼药。
    杀杀对方的锐气, 免得这人真以为稳压了他一头。
    当然,要是能说服对方放弃角色更好。陆由不是没见过那些金主捧人,喜欢的时候能把人宠到天上去,一旦失望了, 那也能把人从金字塔尖上一脚踹下来。这些金主往往还要求被包养的小明星全心全意,像斐雪松这样之前还对他动过心思的, 一看就不合格。
    他把这当成前经纪人的致命把柄, 哪成想这人居然半点不怕——不怕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胆量打电话喊人!
    陆由盯着他, 显然以为他已经疯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门口已经有人匆匆走进。他一眼瞥见个熟悉的人影,是方才被人围着的那位小顾总, 斐雪松的金主。
    小顾总在这会儿脸色沉下来,刚刚看着清冷的脸上透出点让人胆颤的寒气, 在看清青年泫然欲泣的表情时, 眉头一下子锁得更紧。
    从不发脾气的人, 生起气来更让人害怕。陆由张了张嘴, 头一回有了吃哑巴亏的感觉, 他赶忙辩解,“顾总,这不是……”
    小白花通红着眼眶, 微微吸着鼻子,不声不响站在那儿。男人托起他的下巴,一寸寸将他的脸扫射过去,确认他脸上瓷白无暇,不曾带有任何受伤的痕迹,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陆由。
    陆由被这个目光看的心中一咯噔,不自觉后退了步。
    他说:“顾总——”
    “顾总……”身边小白花也跟着怯生生喊了,又软又糯,像能在那声音上头掐出印子。他伸出手,拽着点男人的袖角,小声地说:“我没事。我刚刚就是被吓到了……你别难为陆由。”
    陆由的眼睛差点儿瞪脱眶。
    卧槽,这他妈也入戏太深了吧!
    这话里哪儿是让他别难为我的意思?这分明是挖了坑还要往自己身上盖土,生怕没活埋他啊!
    他动了动嘴,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星耀老总远远瞥见顾黎扔下身边人往这里来,也跟来了,一进门看见这场景,倒满怀诧异。
    “陆由?……怎么了这是?”
    他看了眼自家的艺人,又看看对面顾黎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行走生意场的人都是老油条,星耀老总二话不说,先放下姿态给顾黎道歉。
    他拉了把陆由,半是做戏半是真心斥责,“是不是你说话不合适,得罪顾总了?”
    他又转过身,对着顾黎,诚恳道:“顾总,这孩子是刚刚进我们公司的,年纪还小。要是有什么冒犯了您的地方,还麻烦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体谅……”
    男人掀起眼皮,沉沉看了他一眼。星耀老总蓦地有些心惊肉跳,他听说过顾黎的手腕,虽然雷厉风行,但向来也不是会当众与人难堪的人,这种有家世支撑的,往往都不屑于羞辱他们,白白的浪费精力。
    可这会儿看着顾黎的神情,却和之前听说过的大不相同,让他竟然也隐隐生出了些害怕,碍于面子硬挺着,还要寒暄。
    “顾总,您看……”
    “张总,”男人截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他话中没有再留下任何余地。
    张总从他的话里头听出了决定意味,这怕是要当众将陆由赶出去了。
    陆由也听出来了,又惊又怒地看着男人,又哀求似的回过头来看自己的老总,“张总,您也该说说话!”
    说话?
    说什么?
    和顾黎这样的人,他能说什么动摇对方决定的话?
    保安不知是何时到的,如今就站在两人身侧,客客气气问他:“您是要和这位先生一同离开吗?”
    “……”
    张总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他从口袋里掏出块方巾,擦了擦额角,磕磕绊绊回答:“不。只有这……只有这一位先生要离开。”
    陆由一张脸唰的一下白了。他被两个保安夹着带走,犹有些不敢相信,频频回头去看自己的老总。但张总一眼也没看他,只赔着笑脸,这会儿才注意到了身边站着的斐雪松。
    他原本不觉得这事与斐雪松有关,可现在,男人的目光只聚焦在青年身上,一只手缓缓拍着小白毛的背,倒像是安抚。
    张总越看越心惊,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怕不是得罪了男人……而是得罪男人的心肝肉了。
    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知晓陆由这下怕是丢大了人,难以翻身。将人带来,本是为了在给他一棍子之后塞给他颗糖吃,给他牵牵线好让他更死心塌地为公司卖命——哪成想陆由居然是个傻的,半点也上不得台面。
    这善缘没结成,反变成孽缘了。
    陆由被保安夹着带出去,一路就从来来往往的宾客中穿过。不少人都扭头看他,脸色诧异,陆由夹在这样的目光里,简直恨不能一头钻进地板下头。杜云停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的与7777说:【今晚用梦境卡。】
    7777问:【确定?】
    【确定。】
    杜云停眯起眼,缓慢说:【这种东西,就得在人心神不定的时候用。】
    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陆由的确是心神不定,又是羞又是恨。依照他先前所想,这一次来,定然要有所收获。
    然而收获没有,却是又丢面子又丢戏,从头到脚都狼狈的不行。他这么个顶级流量,居然沦落到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赶出场馆。
    他没办法不气。
    出来后不久,磊哥就给他打了电话,语气也不好。
    “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人赶出去了?”
    陆由咬着牙,说:“还不是那个斐雪松——”
    “又是他?”磊哥声音尖锐起来,“他还没完了是不是?上一次抢了你的角色还不够,还打算和你死杠上,把你害死是怎么着?”
    陆由不想听见抢角色三个字。他潜意识里总是无法相信,前经纪人实际上要比他这个艺人更为优秀。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犹在想办法,忽的看见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是一片乱码。
    陆由的目光骤然凝了凝。
    这一顿晚宴在陆由走后到了重头戏。本是庆祝分公司开业的邀请方在台上请出了他们老总的亲女儿上台讲话,这位小姐显然是从小被好好教养出来的,气质斐然,长得也清秀,往台上一站,堪称赏心悦目。
    邀请方老总亲自下来和顾黎攀谈,言语之中提到自己的女儿,招手示意人过来,“顾总,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他笑了笑,“你们年轻人,会不会比较有话题?”
    杜怂怂:“……?”
    杜怂怂把往嘴里塞甜品的动作停下来了,默不作声地离顾先生更近了点,后头伸出只手,揪住男人的西服后摆。
    顾黎感觉到了,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脊背挺得更直,和小醋坛子靠的近了点,礼貌地听着老总说话。听着听着,身后小白毛开始不安分地试图挠他手心,顾先生忽的用手反过去一握他的,扭头道:“别闹。”
    这一声里头毫无遮掩的无奈又宠溺的意味,让邀请方老总和他的千金都是一怔。再看这两人时,目光里便多出了些不同的意味,也不再多搭话,匆匆说了两句,便借着别的名义走开了。
    顾黎这才转过身来,盯着小白毛。
    杜云停也抬头望他,被男人轻轻点了点额头,低声问:“吃饱没?”
    他点点头,顾黎拉住他,说:“那回去。”
    他和邀请方打过招呼,带着人出去,坐上回家的车。前座司机仍旧是之前的司机,小心翼翼问:“顾总,您看,需要先送斐先生回家吗?”
    顾黎薄唇一抿,骤然又松开了,回答:“不用。”
    杜云停:“……”
    【你看吧,】他在心底对7777说,【我就说顾先生食髓知味了。】
    7777竟无言以对,几分钟后才问:【你不怕了?】
    它这一句一出,杜云停的腿肚子就是反射性地一抽。
    【……怕。】
    他咽了口唾沫,又乐观地重振精神,幽幽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比上一回刺激了吧?】
    那种等级的大生意,杜云停再也不想谈第二次。
    要是低一个等级的,他应该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7777从他的“应该”两字里头听出了满满的不确定。
    杜云停向来是干前虎,要干怂的。没生意可谈的时候,他能时时刻刻惦记着,嚷嚷着要搞个大的;真给他来个大的,他又能被吓哭,哼哼唧唧活像是有谁欺负他了似的。
    这种行为在系统这儿,用一个字和一个字符就能概括:欠*。
    后面一个字被它的屏蔽词系统屏蔽了。
    杜云停跟着顾先生回了别墅,往床上一坐,眼巴巴望着。男人瞥了他一眼,吩咐:“先去洗澡。”
    青年便乖巧地往浴室里钻,不一会儿又把头探出来,小声喊他:“顾先生?顾先生?”
    从两人上回生意谈崩后,他便再没喊过男人顾总了,张嘴就是先生。这称呼在顾黎听来挺顺耳,倒像是含了另一层意味,亲密的很,他为此而心中莫名熨帖,自然不会纠正什么,只回望过去,声音淡淡,“嗯?”
    小白毛看上去像是手足无措,被水汽浸染的湿润的手指抓着门边,留下几个深色的小点,“顾先生那里……有多余的换洗衣服吗?”
    顾黎喉头微微一动,“等着。”
    他从衣柜里找出了衣服,是件柔软的白衬衣,杜云停握在手里,小声地和他道了谢,又飞快把湿漉漉的脑袋缩回去。
    他没立马换,反而把头埋进去,深深吸了两口气。
    7777:【……】
    没眼看了,【你怎么知道这是他穿过的?】
    【废话,】杜怂怂和它说,【上头还留着顾先生的体香!】
    而且,【这衬衣连点折痕都没有,袖扣也松开了,一看就不是刚刚买了的。】
    杜怂怂想了想,又嘿嘿笑起来,【男友衬衣哎嘿。】
    系统想死。
    借着这一点时间,杜云停匆匆把脱下来的那一小块布料也给洗了,湿哒哒握在手里揉两把,又摊开来,犹豫着要在哪儿晾。偏偏这时候,刚刚没关严实的门慢悠悠开了,顾黎就坐在床边,抬起眼朝这里一瞥,正好看见小白毛就套了件衬衫湿哒哒握着丁字-裤的样子。
    杜云停毫无所觉,还把它举起来,朝着两边看了看,犯难。
    这里头好像也没办法晒……
    一扭头,他和男人目光撞上了。杜云停对这目光再熟悉不过了,写满了对谈生意的渴望。
    卧槽!
    这画面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这时候,杜怂怂忽然有点怂,他本来以为,没了那要命的汤,他应该不会害怕的。可这会儿看着男人这黑沉沉的眼睛,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怕。
    他要是死在生意桌上怎么办?
    杜云停腿肚子直哆嗦,往后退了步,被男人走进来,不由分说咬了嘴巴。他被咬的有点疼,又舒坦,小声说:“后头有浴缸……”
    他的原意是怕自己跌进浴缸里,可在顾黎听来好像又是别的意味。男人顿了顿,声音愈发沙哑,问他:“想进去?”
    杜怂怂连连摇头。
    不不不,他刚出来,还不想再进去。
    他说话显然是不管用的,顾黎仍旧将他整个放进了浴缸里,随即慢条斯理扯开了领带,挂在了架子上。
    顾黎下水,是为了和杜云停展现下他的生意成本。
    这还是杜云停第一次谈水产生意。
    和办公桌上的那种唇枪舌战不同,水产生意要直接的多,顾黎作为合作方,二话不说就先带他去看了鱼塘。那里头稀奇的鱼类很多,最稀奇的是一种泛着红色的,虽不是热带鱼,却像热带鱼一样漂亮,鱼身弧度饱满流畅,一眼就能从水中辨别出它的英姿。
    它游动的动作也格外优美,一下下不紧不慢划开水花,透着股贵族似的优雅气概,只是速度丝毫不慢,轻轻一挥动圆圆的鱼鳍,便能向前跃出老远。
    杜云停不是头一回见这种鱼,却仍然为它吃起来的口感而诧异,在嘴里相当有嚼劲儿,又鲜美又有弹性,让人几乎都舍不得咽下去。就是这种鱼着实有点凶,瞄准了他做目标,便一声不吭地朝着他这个方向是使劲儿游,根本不知道换个法子再来。
    杜云停不得不喂了他许多鱼饵,一次不够,又喂了第二次第三次。喂完之后,合作方顾先生问他:“你看怎么样?”
    杜云停有苦说不出,喉头直泛酸,只能回答:“很好,很好。”
    让人一看,就有把它买回家的冲动。
    顾黎轻轻地笑着,像是极满意,“那它便归你了。要记得喂。”
    杜怂怂双膝一软,差点儿给顾先生跪下来了。
    “……”
    怎么喂,舍-身喂狼的那种喂法吗?
    他看了眼仍旧慢悠悠游着的大鱼,忽然之间心好累。
    他能选择不吃吗?
    杜云停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鱼了。尤其是那种个儿大的、会自己往嘴里钻的鱼,简直可怕。
    他和系统形容时,仍然心有余悸,【这种感觉,就像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个钓鱼的。】
    7777:【?】
    怂怂语气幽幽,【现在我才知道,他拥有这一片鱼塘,而且还想把这一块鱼塘都给我承包了……】
    他只是想偶尔养养小鱼,没想着包鱼塘啊!
    7777:【……】
    很好,它也再不想碰鱼了。
    杜云停翻了个身,想起来昨天用掉的梦境卡,让7777回放给他看。
    梦境卡所给的,不过是个基础设定,其中细节还是由渣攻自己的记忆补全的。这件事涉及到原世界主线剧情,杜云停不能直接查看,只能拐弯抹角试图找点信息。
    梦境开始是斐雪松出事的当天,他们坐在桌前喝酒。陆由的手腕微抖,趁着斐雪松扭过头去抽纸巾时,飞快地将藏在手心的粉末倒在了高脚杯里。
    粉末化的很快,瞬间便溶解在里头,半点看不出来。回过身的斐雪松毫无所觉,举起高脚杯,与陆由的杯子碰了碰。
    他眼底有温存的笑意。
    “阿由,敬你。”
    陆由在那时仍旧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小学弟,双手端起酒杯,受宠若惊似的小心翼翼和男人碰了碰。
    他实际上没喝多少,只用眼睛余光观察着青年,在青年脸上慢慢泛起了点不正常的酌红时,便体贴地朝着那处侧了侧,关切地去看青年的表情。
    “学长?……你不舒服吗?”
    斐雪松只当自己是酒喝多了,并未当回事,微微靠着他,半闭着眼。
    “阿由?”
    陆由说:“学长,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拿起手机离开餐厅,在洗手间里举着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7777小声说:【人渣。】
    人在梦中,潜意识会让事情按照所想的方向发展。陆由打完了电话,将一个沾了粉末的小塑料袋剪碎了,从马桶里冲下去,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很快,门外便响起了动静,来的人带走了尚且莫名其妙的斐雪松,陆由坐在桌边,好像是多年的郁气被一吐而空,连脸上都挂起了恶意的笑,畅快的很,将脚放在了青年家的桌子上,脚底踩着洁净的桌布。
    杜云停看得胃直抽抽,忍不住说:【这就是他梦到的东西?就踩踩桌子?】
    乱七八糟,梦都高大上不起来。
    7777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接下来渣攻开始在原主家中来回转,显然他对原主优越的家境和所拥有的成绩心存嫉恨,斐雪松家中的奖杯全都变成了他的名字。在陆由的想象力,奥斯卡小金人金灿灿摆满了橱柜,他取代斐雪松住在这房子里,对着别人吆五喝六、将人指挥的团团转。
    桌上的文件也都变成了他的,不太重要的背景板在梦里相当模糊,只有陆由在意的地方格外清晰。杜云停看了眼,忽然说:【二十八,往后倒退下。】
    7777往后退了点,问:【怎么?】
    杜云停盯着桌面上的一张纸。纸上的内容隐隐能看见,他问系统:【能截屏放大吗?】
    7777给他放大了,杜云停看了两眼,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猛地一看,纯粹是乱码,几个几个组合在一处。
    系统说:【是不是他梦里随便编的?】
    杜云停没吭声,半晌后说:【联个网吧。】
    【……?】
    【打出来一份给我。】
    下午,他给警察打了电话。
    杜云停和当初请他过去做笔录的警察一直保持沟通,相当配合对方工作。警察对他印象很好,只是说起来,进度仍旧不能算让人满意。
    他们倒是在暗网搜寻到了相关信息,但这信息是用密语写成的,只靠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还无法成功解开。
    杜云停听完之后,问:“这么说,还没办法确定陆由是不是和那条线有关系?”
    这事本来不应该透露,但杜云停自己便是线索提供者,也是当初被栽赃陷害的受害者。警察只说:“目前的确无法确定。”
    他也没指望杜云停提供更多信息,只半是叹息地说:“这事不好办,恐怕您得再耐心等等。”
    杜云停心里有了谱。他对人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7777说:【这么说,这东西有用?】
    【应该有用。】
    杜云停思忖了会儿,问:【二十八,你有邮箱没?】
    7777说:【有,怎么了?】
    它的账号所有小世界通用,为的就是能时时刻刻上传学习资料,做紧跟时代的弄潮儿。
    杜云停推推那张纸。
    【你把这个发过去。】
    系统不太理解,【为什么不自己发?】
    这难道不算是功劳?
    杜云停:【……我怎么解释这东西哪儿来的?】
    7777恍然大悟,哦哦了声。杜云停目光满含怜惜,觉得自家系统好像是傻。
    他看着7777操纵电脑打开邮箱账号,瞧见输入密码时,目光愈发诡异:【你的邮箱账号,叫深入学习马-克-思主义?】
    7777还没觉出不对,回答:【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杜云停由衷感叹,【只是,我之前一直想让你做我儿子的。】
    现在看,还是算了吧。
    我儿子可不能是个傻的。
    作者有话要说:杜怂怂:傻了吧,我不仅能种地,我还能下水。
    我还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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