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遭儿完不成任务,往后杨叔叔就信不过我啦。胖肉蛋呀,我恨死你!”
    小燕儿正在心里发恨的当儿,3楼上有位客人,俯身向下手里摇晃着空壶,大声喊茶房要水。楼下1时无人答应,客人叫的挺急。
    小燕儿灵机1动,放下竹篮,喊了声:“就来!”咯咯跑上楼去。边走边向胖子瞥视。
    胖子嘴唇吮了吮,看光景还想发作,恰因剃刀爬到嘴角,他没敢哼出声来。
    小燕儿提着空壶走下楼,来到冒热气的茶炉上。打过招呼,擅满茶壶,递给已经走下楼来的客人顺便提了个大铁壶,从新走上楼。
    这1遭,她1步1步地慢登楼梯,留心旅客房间的特征。2楼的客房里,有围圈打麻将的,有对坐下象衡的,有憋成小嗓子玩命练京剧的。还有儿个房间比较安静,但从行动举止上看,总不像是青年学生,小燕心急火燎地步上3楼。
    “这样多的房间,这样多的旅客,我朝哪·······”
    她的思路被1缕动听的箫声打断,侧耳听时,箫声发自西北角。
    小燕走到跟前,箫声停止了,说不清奏乐的住在哪个房间。她心生1计,挨门挨户问人家要不要水。
    当走到第2个房间时,里面有1对青年男女,女的围着白围巾,男的穿着蓝士林大衫,手里握住1支箫。他们脸上都堆满了愁容。
    小燕子说:“你们喝水吗?”
    男的漫不经心地看了她1眼,说:“不渴!”
    小燕儿冒着风险说:“你们1路来的同学也不喝吗?”
    听到她的话,围白围巾的女子喊:“小孟,你们要开水吗?”
    隔壁传来很尖的嗓音,说道:“喝水能当什么,我又没吃有渗透的东西。”
    小燕儿随着声音,走进隔屋去。
    这屋也是1男1女,女的个子不高,穿的比较阔气,脸上胖胖的,瞪着两眼也不说话,就像是要跟谁呕气。她身旁那位红彤脸庞的,倒像是同她解释什么,小燕头进门时,仿佛听得男的讲:“急什么,就要有人来找咱联系了。”
    红彤脸见到小燕儿进了屋,立刻停止谈话,上下打量了小燕儿两眼。
    “我们没说要水,你出去吧!”
    小燕儿看清两屋是4个人,都像青年学生,心里就有了几分把握,她便下楼回到茶炉,摆下铁壶帮助工友拾掇0活。
    工友见她手勤面善,非常喜欢,两人攀谈了1阵。经过工友的帮助,查明楼上那9个人正是从北京来的学生,而且迎宾旅馆他只有这1帮子成群结队的学生。
    小燕把粗更大丁,从新压着脚步,悄悄地来到3楼,正看见红彤检和披白围巾的女同学,两人正凭着楼廊老杆小声的说着什么,见到小燕儿,他们又停止了谈话。
    小燕儿这才放心大胆地把他们叫到屋里,同他们交谈了9句,得到证实之后,她掏出尤林写好的信。
    “千万别忘丁时间、地点和暗号。”
    说完这句话,小燕儿匆匆走下楼梯·······
    下午,尤林同银木兰又站到土山公园的山顶。湖中积雪扫除了,有很多人在溜冰。约定会面的时间到了,银木兰俯首看到山下那个靠背椅上,早就已经坐着1男1女,他们不住地东张西望,征得尤林的同意,银木兰下山了。
    她在另1个靠背椅上坐下,瞥见身旁那个白围巾的女同学,坐不稳,立不安,摘下围巾,又披在肩上,那位红彤脸庞的男同学,眼睛死盯着手表,像是牙痛似地吸着冷空气说:“又过了5分钟!”
    银木兰悄悄从衣袋里掏出墨晶眼镜,戴好之后,突然站在他们面前。
    女同学见到戴黑色眼镜的,又惊又喜,她冒冒失失地说:“你这眼镜从哪买来的?”
    银木兰见近处无人,笑了笑说:“姑娘,你错啦,应该我问你,你的白围巾从哪买来的?”
    “呵!对啦,是我搞错啦。我的围巾是从北京买来的,请问,你的眼镜?”
    “我的眼镜是从山西买来的。”
    红彤脸的大学生也兴奋地参加谈话,虽然遇到的是银木兰,虽然银木兰看来比他们还年名,但他们感到银木兰就是组织就是领导。见到她就算有了依靠,像从黑夜里忽然见到太阳样。
    这批大学生,是由燕京地下组织派两位同志护送出城的。他们彼此乏间,平素并未发生横的关系,出发之前临时集合见了1面,大家按照标记进行联络。
    红形脸前面是白围巾的女同学,他俩都是组织成员,再前面是拿箫的男同学,再往前是穿的阔气的孟小姐。孟小姐前面的人手持万寿山牌手杖,省城车站到了。大家拥挤下车,都在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联络标记。
    孟小姐从车门迈下时,闻到烧鸡的香味,她嗅了嗅鼻子,小贩发现她是个买主,提篮截住她喊了声“烧鸡!好吃的洪沟烧鸡!”
    她刚问了1下价钱,身后有人催她:“还不快走!”
    “叫你催丧啦,跑在前面等着喝毒药。”
    她恶狠狠地回击身后拿箫的男同学,及至抬头向前1看,再也瞧不见持手杖的踪影,她这才真急了,两条灵巧的小腿倒替着奔跑,很多旅客被她跨过。
    谢天谢地,目标终于被她捉住了,持万寿山牌手杖的人正在蹒跚着步上天桥,地舒心地吐了口气,紧跟在持手杖的后面。
    出站了,持手杖的人迈腿上车,低声对3轮说:“迎宾旅馆。”
    就是这点低音,孟小姐也听到了,她向后高呼:“去迎宾旅馆。”
    接着招手雇来4辆3轮车。
    到旅馆门前了,5辆3轮同时煞住,大家发现出了问题。孟小姐前面持手杖的原来是1位欢眉喜眼的青年大学生,现在这位持手杖的年纪有4十开外,脸色焦黄,眼睛懒得睁开,活像个犯了瘾的鸦片烟鬼······
    “就这样,”红形脸的大学生说,“我们失掉联系,住在旅馆怕出危险,回北京去怕暴醒,万般无奈,才拍电报的。”
    白围巾的女同学说:“姓孟的,可直难缠,错误鬼地犯的,顶属地问题多,关于她的问慝还得向组织请示······”
    话还没说完,银木兰碰了地1下肩膀。
    原来另1个靠背椅上,新坐下两个背冰鞋的。银木兰楼着白围巾的脖子,指着冰场说:“看那个戴红绒帽的站娘,滑的花样多好呀!你爱不爱滑冰?嗯,他们走啦,你接着说,要请示什么问题?”
    “是这样,孟小姐原名孔梦华,出燕京才改了姓。她是教育系的学生,差半年就毕业。她的爱人高她1班,半年前到了根据地。她接到爱人的信,坚决要出来,很大的程度上是想结婚。组织上起初不同意她出来,她便大闹情绪,多处乱我关系,领导上怕出事才答应啦。她到省城之后,不晓得从哪里得的消息,硬说她爱人转到平原工作了,她发出口号:‘誓死不钻山’。怎样劝说也不发生效力。我们商量的意见,是请组织批准她单独到路东平原去,好在路东路西都能锻炼,总比回北京去好的多。”
    银木兰汇了情况报后,尤林沉思了好久,觉得这个姓孟的很成问题,1时也没更好的主意,既然当任务接受了,决定分头送他们。
    韩燕来负责送3位同学去路西,他托的人是邢双林,乘势给邢双林进行了1些教育,邪双林听说学生们都有合法手线就满口应承。
    这3个人走的很顺利,事先由韩燕来去外边找妥接头地点,经那双林在封锁沟口指点了1下略线,他们自行走出去。
    送孟小姐的同样采用了最简易的方法,由小燕儿给她1封信,叫地直奔千里堤敌工站。但地这1行惹出很多麻。
    原来这位孔梦华小姐的父亲在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工作,哥哥跟青天白日军跑到重庆,未婚爱人投奔了赤色革命8路军。在从父从兄从夫的选择上,她选择了后者。她对抗战和时局的看法是,华国亡不了,鬼子长不了,青天白日军好不了,赤色革命8路军少不了。
    在迎宾旅馆她的情绪虽大,但她并不害怕,觉得哪1派里都有后台。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她说山里生活受不住,烧饭要自己砍柴,渴了要喝冷苦水,小米饭砂子多,住上半年肚里集成个小碌碡。夜里没灯,全村在公所里挂着根冒烟的草绳,人们从那里排队取火······
    平原上吃的是白面,穿的是细布衣服,走起路来还可骑自行车,她认为平原的生活是她能够忍受的最低标准,坚决要求到平原工作。
    她打算即使爱人不在平原,可以打电报调他过来。当接到小燕儿给她的介绍信时,她没有顾虑也不害怕,怀着观光旅行的心情,离开了旅馆。
    孟小姐走1阵歇1阵,边走边打听,太阳落山的时候,她路遇了敌工干事。仗凭信件,敌工干事接待了她。由于距敌工站很远,他竟然就近领她到古家庄尤林家里去。
    暮色苍茫中,杨老太太接见了陌生的来客。这样1位服装很新气派挺洋的小姐被地方干部领来,老太太怕家贫舍陋慢待了人家。
    孟小姐倒没丝毫拘束,她初到乡间,1切觉得新鲜,精神十分兴奋,拉开话厘子,天南地北信口开河大吹阵。无论讲什么都拿燕京来作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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