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本宗喜得多位情公眷顾,曾于去年一下子定出五处院落,那些有花名的姐姐们称之五妙公子,雅婷身份低微无缘见识,据说各具风雅情调才貌无双,还惺惺相惜每月合办一次恩泽之夜,届时要么参与要么请离,彩灯高挂便身份互换,女尊,男奉,打那以后,再未有人冒头,几度令红姑当众大发牢骚。”
    婢女雅婷越讲越忘我,等回过神,已来到众生殿的一处旁门前,陈荣脚步不停擦肩而过,随手在其发髻上点缀一支内敛精秀的珠钗,指尖顺着耳际滑落轻搔脸颊,勾起酒醉般的酡红一打响指,立时收获惊痴目光。
    “无缘见识也无需遗憾,记住,本少陈荣是也。”
    “嗯,荣少慢走,望有幸再为您引路。”
    “若再有缘,当携手对饮,雅婷,好名字,很上口。”
    “是嘛,我,我自己起的。”
    “雏菊未绽,只待赏者,褪去苞衣方能惊艳,本少即以来了,等你花开满堂彩。”
    潇洒舞文间,陈荣步入旁门,叶臣紧跟其后,难得忍住一语不发,绕过屏风顿听喧闹曲乐入耳,停步退回又寂静如斯,难免联想到窗户纸,捅破了自然受欢迎。
    “隔音结界又不隔你,发什么愣啊大哥,快点,咱们来巧了,胡翩翩马上登台亮相。”
    闻言,叶臣抛开杂念快步入内,可眼见空前场面,只觉脑子不够用,你情我浓的比比皆是,歌舞跳到酒桌甚至栏杆上,围坐在旁的该喝喝,临近倚着的该聊聊,还有扯开衣襟坦肩半遮,同赤膊凶汉划拳斗酒,还有仅隔珠帘便能心无旁骛,你提笔来我弄墨诗来词往,更别提平躺在地,任由四五佳人灌酒塞肉,也别说饥渴难耐索性半真半假纠缠,众生所谓真没体会到,淫乐所为何止惊目结舌。
    “喂,喂,瞧把你废物的,区区众生相而已,食色性也懂不懂,走吧,上楼上会好很多,看的也清楚,用我拉着不。”
    “呼……,证明我很正常,没事了,走快些。”
    “啧啧,合着本少不正常呗,那话怎说的,大道三千小道无边,魅之真意有没有,好色真意有没有,存在既被天地认可,狭隘了。”
    “三千也好,无边也罢,即使天地认可也分正邪两路,敢走偏,一准砍了喂狗。”
    “别,说白了,在这快活起码一拍即合,你情我愿外带财物交易,在咱们宗治下算挺人道的,有机会去看看嗜血宗,拍碎十个凑不出半个好东西,那战宗,拳头大就是祖宗,打你活该别找理由,敢告状还得多挨一顿,咒宗更邪,但凡正常点全是小虾米,有实力的没一个正常,三宗治下一副德行,照你说的,那不全成了邪路。”
    “住声,办正事,中间登台的是胡翩翩,我要带走她。”
    “嗯嗯,确实丰腴有度,你去跟她说一声,只要自愿跟咱们走,晶石宝物不是问题。”
    “够呛那么简单,等等看。”
    “无妨,就怕没人闹,你看着,我去跟红姑聊聊,免的到时乱套。”
    摆摆手结束传讯,叶臣没再多言,视线始终笼罩胡翩翩,稍加仔细观察,但见眼角隐含不甘,嘴角一抹倔强,魂力缓缓蔓延过去,一接触双拳顿时捏响,杀意外泄惊的舞女恍神儿跌下栏杆,幸好紧忙压抑才未引起麻烦。
    “哈哈,麻烦恩客们看看老奴这边,几位新来的堂姐儿想跟诸位认识一下,希望能结份善缘,本宗自有优待奉上,下面,请……。”
    “让胡翩翩上前搭话。”
    叶臣心情不佳朗声打断,直令笑面老奴笑容僵住,不料下一刻就引发纷纷附和,只能强自接笑挥手示意,而胡翩翩紧盯二楼栏杆处愣神许久,刚要上前开口,却被三楼一道断喝抢先:“停!不必费事了,老子要跟这浪货结缘,送人上来。”
    “额……。”
    “老奴才闭嘴,人,得跟我走,楼上的是嗜血宗哪个,来寻我就场中见真招。”
    “嚯,心里倒是透亮,找你,当然是要命的好事。”
    四道身影先后跃出栏杆,叶臣第一个落地,顺势拉过胡翩翩甩身后,同时魂力渗透探查,结果一般无二,见三名嗜血宗生面孔紧随亮相,流风猎齿入手,双眸深邃凝视,挥斩若行风,当前者刚要踏足地面,可惜双腿被黑线分割眨眼泯灭,直到上半身砸在台面上,所谓众生如梦初醒,惊讶各异。
    “啊!我的腿!”
    惨叫洪亮,同行的嗜血宗二人转瞬全副武装,落地分散左右包夹,火索异铠,岩甲异铠,分外炸眼,紧握双盾巨锤赫然两名体修,皆宗师中期修为必属内门。
    “我叫穆臣,想死报上名来。”
    强忍杀意冷声开口,胡翩翩魔力尽失,叶臣已在心里判了三人死刑。
    “血赤。”
    “血馒头。”
    “特来来抓你回宗偿命。”
    “识相点只自断双臂少遭罪。”
    两人交替发言颇具压迫感,前者掂掂手中巨锤分量十足,后者临近地上惨叫的同伴,干脆一脚踢晕图个清静,完事抖抖双盾棱刺慑人,然而落在叶臣眼中屁事不顶,抬锯前指,张口就问:“是谁废了她的咒术修为?”
    “是血千利的师父,经血霄和跳焰蝎对证,你干的事通通败露,我已经没了活着的意义,赐我一死,赶快远遁,望主人,成全,若有来生,呜呜呜。”
    “够了,既然还会说话,血千利情况如何?”
    “魂兽接连死亡,未能及时回宗,遭受双重反噬以致疯疯癫癫,仅没死而已。”
    “好,那就是说,还得杀他师父和血霄,至于你们,权当利息,给我……。”
    “住手!”
    左手差点挥出,杀字堪堪脱口,却让熟悉喊声叫住,随即,陈荣和一位红装艳抹的中年胖妇并肩而来,所过之处纷纷客气让路,一声声红姑道出其身份。
    “诶呦!动刀了,我瞅瞅,不见血腿丢了,接着没打起来,这怎么算,楼上血霄公子别猫了,快下来给个说法。”
    红姑一开口就明显拉偏架,陈荣从旁暗竖大拇指,再飞个眼神示意安心,可叶臣看都不看,森冷视线上移,嘴角勾起一抹弑杀,待血霄露面,暴射而起异铠加身,铁蛋儿自行飞出折返垫脚,直到长锯临门,唯有单手剑及时格挡,旁人但见漆黑一瞬抽离,紧跟着压剑刃当头劈下一路到底,不见血,连带栏杆地板尽数泯灭。
    “呸,我忽然改主意了,留你们一个回去报信,是自己商量,还是让铁蛋儿任选?”
    “一起上。”
    “弄死他。”
    血赤和血馒头断然无视提议,虽有惧意仍咬牙挺身,而就在迈出步子之际,被踢晕的半截子突然睁眼,双枪闪现镀成湛青,齐齐刺出经后心捅入,贯穿前心露头刚好够长。
    “这下只剩我,能回去,报信!”
    半截子咬牙争取,见叶臣无所谓的点点头,一松枪杆放倒死不瞑目的同伙,接着,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见证者无不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定不与嗜血宗人为伍。
    “牛掰,是吧红姑,你看全没见血,那地板栏杆我来出资加倍修缮,倒是这货背后捅人忒不地道,得再跺条胳膊外加三根手指,丢出去自生自灭。”
    “行,额来人,照办。”
    陈荣敢说,红姑将就着照办,吩咐完紧打量叶臣几眼,眸子一闪抡巴掌拍在胡翩翩的屁股上:“快过去伺候着,陈公子的朋友,你走大运了我的丫头。”
    一巴掌力道不轻,却也施手巧妙,胡翩翩只觉推劲不觉疼痛,稍带踉跄迈步上前,叶臣正好过来,顺手一接揽在身旁,然后看向对面直言道:“她早就是我的女仆,嗜血宗的交易纯属扯淡,这戒指里的上等晶石权当补给红姑,人我要带走。”
    “这……。”
    要是背后谈,红姑肯定一百个乐意,戒指里可是整整十个俏丫头的卖身钱,但众目睽睽的脸皮又不能不要,当真左右为难,好在陈荣门清,暗暗不屑,小声提点:“劝您还是少顾忌接了吧,这位刚刚助力拒峰主回归,要等我傅姨来要人,哼,小心被砸到肉疼。”
    “傅,傅青玄,峰主?”
    “除她谁有资格让本少叫傅姨。”
    “嘿嘿,早说嘛,那个穆公子果然豪爽,翩翩丫头您随意带走,这戒指红姑也不能白收,来人啊,中等客房伺候着。”
    “别麻烦了,中等客房本少轻车熟路,记得让那个叫雅婷的好好打扮过来伺候,至于打扰诸位雅兴实属不对,每桌上一壶三十年份的春江水,权当赔罪带交友,回见回见。”
    不得不说陈荣很会出风头,一句话一壶酒便赢得满堂热烈欢送,起码叶臣是这么人为的,胡翩翩看出端倪捂嘴窃笑,感受到胳膊被掐,忙收声解释:“三十年份的春江水老贵了,一桌一壶算下来,估计能买百十个我,他姓陈,不会是阵宗地巅陈家人吧?”
    “原来如此,你个败家东西。”
    叶臣表面佯装怒骂,暗地里羡慕不已,不免半真半假的揭露其身份:“我说他是陈家独孙,没我至今还在苟活,你信嘛?”
    “信,你说啥人家都信,一身咒核节点全被恶怨果的药力驱散,修为尽废,想重修也得等药力彻底挥发,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九成九无望半圣了,对于,主人,将毫无,用处。”
    说着说着渐渐哽咽,无处安放的小手乱扯衣摆,凄凉与无助写满脸颊,胡翩翩终于抑制不住放声痛哭,想抓个肩膀靠靠,叶臣却轻而易举避开,等其蹲在地上充分发泄,才一把将人提起边走边说:“好歹是地品中级宝药,别觉得亏的慌,咒力玩不转还有魂力逐渐恢复本来面貌,最多想办法帮你恶补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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