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知道楚祯话里的意思。
    但他对如此重视商业仍持怀疑态度,有待春分日开海后验证。
    “秦王。”
    朱元璋拿出一本书籍来,放在桌子上推给李世民,道:“上次说的襄阳炮,你拿回去给你父皇,命工匠制造。”
    “襄阳炮!?”
    李世民颇为惊喜,站起身行礼道谢,方才拿过书籍,坐下来略翻看了下,又再次道谢。
    “不可客气。”
    朱元璋嘿地一声笑,转头对楚祯说道:“大明有了海军都督府,朕让李善长来任海军都督。”
    “他啊……”
    楚祯感慨了下,见朱元璋看来,便主动解释说:“史书里,胡惟庸伏诛十年后,李善长也因胡惟庸案被牵连,被你连同几个侯爵等一大批人都打入牢里。”
    李世民为之侧目。
    林黛玉望了一眼洪武帝,心中竟是为荣国府而庆幸,倘若荣国公在明朝,怕是也会被……
    “史书里是这样?胡惟庸死后十年,朕才杀他……?”
    朱元璋神情不变,略想了想,便冷声说道:
    “朕在史书里杀他,大约是因李善长不安分,这老小子外表和气,实际上刻薄善妒,当宰相时候排除异己,别个人得罪他,他一定报复回来,在百官面前比朕还威风!
    后来他告病还乡,对朝中事却比谁都清楚,又与大臣来往密切,跟胡惟庸每月通书信,他想做什么?想造反不成!?”
    在古代当官有多危险?
    从朱元璋一席话就能看出。
    如果皇帝怀疑你造反,那你要么真的能造反,要么就老实点,赶紧表忠心。
    “朕念旧情。”
    朱元璋语气缓和下来,“把大女儿嫁给他儿子,又把他召回来,敲打他,让他收着些,继续当朕的萧何。”
    明朝开国勋臣中,李善长为第一。
    楚祯说道:“史书记载,明末时,李善长被追谥襄愍。”
    朱元璋听了,竟没有骂子孙后代。
    之后,他简单提了下陶广义,张赫,朱寿的事。
    “陶广义?”
    楚祯听了,赶紧对朱元璋说道:“你让他千万别把火药绑椅子上,更别坐上去企图飞上天……根本不行的,会掉下来摔死,或者被火药当场炸死!”
    四人都吃了一惊。
    朱元璋笑骂:“这万户对火药竟如此痴狂?咱记住了,回去就给他下旨。”
    陶广义被誉为华夏古代航天第一人,月球上还有以万户命名的环形山。
    楚祯也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先提醒了再说。
    朱元璋又略提了船厂与工匠的事,神情复杂的对楚祯说:
    “伱又说对了一件事,工匠们在知道能脱离匠籍后,都激动得不轻,想来干活是会比之前快……朕会在之后慢慢把匠籍给废除。”
    “人都会追求更好的生活,军户,贱籍,匠籍等受到歧视的人,终究会找机会逃离。”
    楚祯没提压迫剥削等,跟四人说这个不现实,能把这些贱籍慢慢废除,已经是大功一件。
    “那家船厂叫龙江船厂?”
    楚祯笑问道。
    “这船厂很有名?咱还未建造,你就知道了。”朱元璋狐疑看来。
    “龙江船厂建造了郑和下西洋的舰队。”
    “下西洋……老四!!”
    朱元璋终于想起来,楚祯曾经数列过老四当皇帝后的功绩。
    其中有一条,就是下西洋!
    楚祯哈哈一笑,本来想调侃下朱棣以后难当上皇帝了,但又想起李二郎的情况。
    还是不说了。
    “他快到应天府了!”
    朱元璋沉声说道:“等他到了,再让他给标儿跪下请罪!”
    “朱棣回来了?”
    楚祯诧异看向朱元璋。
    若是朱棣知道这些事,怕不是要骂死他。
    楚祯只能为明成祖,不,为明太宗说一句好话:“朱棣现在毕竟还没有谋反。”
    “朕知道,但他还是要跪。”
    “……”
    楚祯只能说,老朱当爹太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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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反……老四?”
    李世民捧着书,终于听出些不对。
    朱元璋脸都黑了。
    幸好他不是李渊,老四不敢反他。
    倒是老四,在楚祯的评价里,似乎是不亚于唐太宗的皇帝……
    “唐朝谋反的——”
    李清照小声说,但终究没说完。
    “二郎呢?”
    楚祯看向李世民,他又推给了李清照。
    “轮到姐姐说了。”林黛玉可算来了兴致,笑道:“姐姐作了什么新词?还没说呢。”
    “词?宋词?”
    李世民对与唐诗并列的宋词很感兴趣,主动问李清照:“李小娘子,不知词是如何写?与诗又有何不同?”
    楚祯看了一眼朱元璋,发现他也挺感兴趣的听着。
    其实这两位“皇帝”,不只是会打仗治国,他们也有不错的文学修养。
    李世民就不必说了,人称太原公子,他从小就饱读诗书,尤其爱书法,即便是在古代,也能称得上书法家。
    朱元璋农民出身,却也留下了百余首诗句,虽然远比某位皇帝的四万首少,但名句颇多。
    楚祯印象最深的: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诗句杀气满溢,充满洪武大帝的暴力美学。
    至于李世民的诗……
    楚祯就记得两個字:
    二凤。
    “让二位见笑了。”
    李清照略显羞赧,站起身朝两位皇帝行了一礼。
    “怎么没让我和林妹妹见笑?”
    楚祯望向林黛玉,“是不是诚心欺负我和林妹妹不会诗词?”
    林黛玉手帕捂着小嘴笑作一团,连“我会作诗写词”都说不出,只是笑。
    李清照故作没听到,给李世民和朱元璋念了她新作的词,嗓音清脆悦耳: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浅酒……”
    好的诗词,魅力足以让人静下心来细细咀嚼,特别是这首词是由李清照这样婉约窈窕的淑女念出来时。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
    “原来这就是词。”
    李世民赞赏有加,对词中的“绿肥红瘦”尤为称奇。
    朱元璋则是点评:“咱读过易安居士的这首词了,张翰林说,易安你这首词广为流传,历代文人都评为佳句,咱读了也觉得不错。”
    “多谢洪武帝夸赞,不过,我可不是李易安。”
    李清照更正他对自己的称呼,本来要对楚祯炫耀诗词的雀跃心情,不免失望,原来李易安写过了,冥冥之中,她又写了出来。
    林黛玉手帕掩着小嘴,眼眸带笑,一直望着楚祯,似在提醒他什么。
    幸好,楚祯领悟到林妹妹的意思,对李清照笑道:
    “你这首如梦令,是不是有一个字用得不好?”
    林黛玉笑得更厉害,小脸都笑红了。
    “哪、哪个字?”李清照顿时心虚,但仍旧死撑着不认。
    “你确定是浅酒?”
    “啊!”
    被点破小心思的李清照,清丽的脸蛋一下子羞红了。
    楚祯忍着笑:“我不懂诗词,但也知道浓睡和浅酒不搭,李大才女总不会不懂,对吧?”
    “楚郎君真是一点也不照顾女孩家脸面!”
    李清照羞着娇嗔。
    几人都笑了起来。
    李清照想掩饰自己喝得大醉的事实,改为了浅酒,实际上,是浓睡不消残酒才对。
    改一个字,韵味就少了许多。
    等李清照坐下后,林黛玉悄悄和她说道:“姐姐,楚郎君并不在意你喝酒呢。”
    “妹妹闭上嘴,不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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