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侍卫想巴结这位强大的少?年,但他目色冷茫,对侍卫们不理不睬,脾气不好。
    侍卫们觉得这个少?年奇怪。
    沈家侍卫们都是正儿八经的良民,而江湖人士,大多是漂泊不定身份存疑,人命官司无数。
    凤至坐在放置行李车马的前辕子上,权当马夫。
    他单腿屈起,姿态肆意,慵懒野性,脊背线条流畅结实,宛如蓄势待发的豹子,容色纯美,气息幽幽。
    “我是洛洛的贴身侍卫,与你们不一样。”少?年微笑说,桃花眸漆黑扬动,带着炫耀。
    侍卫牙酸了一下,心想,此人莫不是故意讨好小?姐?
    这来路不明的凤至虽然救了人,但他屠了整个山寨,那?手段,让人觉得胆寒,不像正道?人士。
    这样的人会发善心救人么?
    侍卫狐疑地看凤至。
    少?年托着腮帮,懒洋洋地盯着沈熙洛的车马。
    他的睫毛低落,唇角抿着不满的弧度。
    洛洛,不让他过去。
    “......”
    车马内。
    沈熙洛和若菱面对面,若菱注意着沈熙洛周身的风吹草动。
    沈熙洛余光瞥向车帘。
    她心思辗转。
    凤至独自一人,会不会感到不开?心。
    沈熙洛垂眼。
    少?年黏人,若菱见了,就?会察觉到端倪。
    不得不先委屈一下他。
    “姑娘,我去取饭食。”若菱盯了一路,见那?凤至没有出现在姑娘面前,稍微放心。
    若菱刚离开?,沈熙洛车马的帘帐被撩起,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
    “洛洛。”他俯身,逼近沈熙洛。
    少?年搂住沈熙洛的腰,呼吸蹭在她的脖颈上,沈熙洛的鬓发乱了,她慌张,“凤至,你现在先不要进来。”
    “为什么?”兰砚的睫羽撩动,蹭到了沈熙洛的面颊上,“我想见洛洛。”
    少?年主动,无害诱引。
    沈熙洛脸热腿软,她颤声,“若菱马上就?回来了。”
    “可?她还没回来啊。”兰砚摸了摸沈熙洛的耳朵,忽然,沈熙洛感觉耳尖浮现温热,她浑身一颤,酥麻感流动,她用手捂住唇瓣。少?年含了含她的耳朵,好奇轻咬。
    沈熙洛感觉折磨,浑身羞红。
    若菱的脚步声靠近,沈熙洛推兰砚,她眼中慌乱,茫然。
    车马狭窄,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兰砚望到沈熙洛的慌乱无助,他一怔。
    少?年的指尖按在沈熙洛的眼皮,“洛洛,我走了,等会儿再来。”
    若菱忽然感觉脚腕刺痛,她下意识俯身缓解,片刻后,她撩开?车帘,“姑娘,饭食拿来了。”
    沈熙洛的发丝遮掩耳朵上的湿润,她有些恍惚,接下饭食。
    *
    日色缓慢流淌,打听消息的侍卫回来。
    “小?姐,听说是一整个灵宝县衙都被屠了。”侍卫提及此事,带着后怕。
    沈熙洛讶然,她攥紧指尖,担忧地问,“是何?人所做?”
    能屠掉一整个官衙,听上去是凶神恶煞且强大的存在,难道?也与凤至一样是江湖人士?算来时间?,凤至正好在不久前重伤昏迷在灵宝,莫非那?屠了灵宝官衙的人,是害了凤至的凶手。
    侍卫压低声音,“听当地的人说,与皇上有关。”
    “皇上?”沈熙洛愣了下。
    “小?姐,有人说......”侍卫带着胆战心惊,悄声跟沈熙洛汇报,“是皇上屠了灵宝县衙,传言皇上彻底疯了,残杀官员。”
    世人皆知,当今皇帝兰砚疯魔。
    沈熙洛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与那?位疯子皇帝擦肩而过。
    沈熙洛攥了攥掌心,沉声吩咐,“我们加快行程,减少?歇息,争取七日内到达长安。”
    “对了,你唤凤至过来。”沈熙洛又道?。
    她的睫羽轻颤。
    皇上疯魔,天下不太平,在这样的世道?下,怪不得凤至身世飘零,还进过斗兽场。沈熙洛抿了抿唇,忽然打断侍卫,“罢了,你去休息就?好,我唤凤至。”
    沈熙洛从车马中探出身子。
    晌午光线洒金,她看向少?年,望见他,唇角轻翘。
    少?女伸出手,朝兰砚挥了挥,弯起眉眼,“凤至,你过来。”
    “姑娘......”若菱在车马中,小?声提醒,“我知道?姑娘心善,只?是,那?凤至是江湖人士,来路不明,等他到了长安,给他些银钱就?好了。”
    “可?我有话要与他说。”沈熙洛睫羽轻勾,她温婉平静说,“只?是交谈几句,没什么呀。”
    可?那?凤至大侠用言语诱骗姑娘怎么办?
    若菱担心,坐在沈熙洛面前,警惕地看着凤至的靠近,少?年身高腿长,容颜俊美,腰佩匕首、剑刃,寒芒在日光下泛出凛然,犹如出鞘的宝刃,凌厉危险,将其他侍卫都比下去了,而贵家公子的衣衫在他身上,倒有些失色,他配得上更好的衣衫。
    朱红圆领袍本是张扬的颜色,却被少?年那?过分美丽的面容遮掩下了。
    “凤至。”沈熙洛仰眸,温声。
    日色落在她的眼睛中,柔华明丽。
    兰砚看她。
    车马的门帘撩开?。
    少?女坐在软榻上,腰后靠着软枕,里面有淡淡的软香缭绕。
    她的面容柔软,肌肤白嫩,手指捏着怀中的精巧手炉,指尖慢吞吞地撩了几下手炉的表面。
    若菱在,沈熙洛为了不被看出什么,只?说,“凤至,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兰砚秀气睫毛撩动,直勾勾盯着沈熙洛,“还没好。”
    “洛洛,有些伤口我碰不到。”少?年对沈熙洛小?声,带着可?怜,像在邀请她。
    沈熙洛脸颊微红。
    她想起昨夜卧房内少?年的脊背,疤痕,不稳的呼吸声。
    少?年少?女对视,呼吸轻柔。
    若菱暗觉不好,她想要拦下姑娘和这凤至大侠的接触,可?她想要出声阻拦的时候,总觉得有股阴森寒意袭向她,若菱后背哆嗦。
    姑娘这是招惹了什么大侠啊。
    若菱害怕地想。
    “凤至,这药膏,你先拿着。”沈熙洛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递给兰砚。
    兰砚捏住药瓶,指骨攥了下沈熙洛的手。
    沈熙洛匆忙躲闪。
    “若有不适,与我说。”沈熙洛垂眼,轻声。
    “好。”俊俏少?年温润应道?,朱红长袍张扬。
    临走时,兰砚瞥了眼沈熙洛旁边的侍女,眼中冰凉。
    见凤至终于离开?,若菱赶忙出声,害怕道?,“姑娘,这凤至大侠是个危险人物,还是早些打发掉为好。”
    沈熙洛不解,迟疑说,“他救了我们,并不危险。”
    少?年无辜黏人,在她眼中,可?怜脆弱。
    “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一个江湖人,并不认识我们,为什么救了我们?”
    因?为少?年失忆,是她捡了他。
    沈熙洛语声轻柔,“自是他侠肝义胆。”
    若菱:“可?是......姑娘,他一点?也不无害呀!”
    沈熙洛并不知晓兰砚对外人和对洛洛的不同模样。
    沈熙洛不明白若菱为何?要排斥这样一个无辜的少?年,她认真想了想,劝说道?,“若菱,你也说了他是江湖人士与我们不同,他只?是手段有些危险,并非恶人,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他一人孤苦到长安,只?是想谋生?计罢了,我们总不能丢下他。”沈熙洛轻声,顺便为凤至的身世做了一些补充,少?年的出发点?纯良,才能慢慢地说服周围人,让他留在她身边,她想带他进入侯府。
    “他救了姑娘,在姑娘心中,他哪都是好。”若菱叹气。
    沈熙洛眼睫毛翕动,半晌,她轻轻坦诚道?,“自是如此,在我心中,他是好的。所以......若菱,你不必防他跟防贼一样。”
    酉时二刻,夕阳铺雪,车马在路途中短暂休憩,让马匹恢复精力,少?女灵动撩眸,忽然轻柔地说,“若菱,我去拿书?籍。”
    装放行李箱笼的车马正是凤至看管的那?辆车马。
    若菱立刻阻止道?,“姑娘,我去拿就?好。”
    沈熙洛抿唇,她娇丽的眸子伤心地看着若菱。
    少?女眉眼带着撒娇的娇憨,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看话本。”
    若菱的戒备稍散。
    原来姑娘是想看话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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