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珑笑道:“秋兰姊姊,你就别跟着去了。”
    秋兰惊道:“那怎么成!”
    “有什么不成的?”吕玲珑笑道,“有我侍候皇后,还不够么?”
    灵泉池因湖而闻名,圆圆的一个湖泊,便如满月一般。湖水极是清彻,旁边遍生白杨,也不知道是长了多少年的。
    文帝仍没睡,还在灵泉殿中,拿着一卷佛经看。裴明淮自然也得陪着,见文帝看的是一卷《悲华经》,心中一动,问道:“陛下,你这卷《悲华经》,是当年先帝破凉国的时候得来的么?”
    文帝听裴明淮这般问,便把佛经搁了下来,道:“那时候,先帝把能烧的都烧了,这《悲华经》算是运道好,送到了平城。嗯,还多亏了你师傅,先帝原本要把姑臧城中的那些僧人一起杀了,寇天师苦劝方才作罢。”
    裴明淮道:“先帝最初登基那些年,对僧人并无成见,还颇为礼敬。”
    “先帝本来找沮渠蒙逊求昙无谶,昙无谶实为凉国国师,若无他一力主持,凉国的佛学决不能如此兴旺。昙曜他们能想出灵岩石窟的主意,还不是因为凉州早就有这样开窟造像的事了,凉国沮渠氏视己为转轮王,与佛同身,《悲华经》功劳大得很哪。”文帝道,“可沮渠蒙逊倒也狠,令人把昙无谶给杀了。加上崔浩鼓动,你师傅随先帝出征的时候,每次的谶讳之言都真得很,先帝渐渐地信了,终于听了他二人的,毁佛兴道。”
    裴明淮若有所思地道:“真得很?难不成真能未卜先知?”
    文帝听他这一说,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跟了寇天师这么多年,反倒来问朕?你师傅的本事,你该最清楚罢?”
    裴明淮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我师傅从没在我面前呼风唤雨过!”
    文帝哈哈大笑,伸手一指,道:“那里不就有个高人?你要不让他试试?”
    裴明淮回头一看,凌羽正蜷在窗边的榻上睡着,地上丢了一堆果核,睡得跟个吃饱喝足的猫儿似的,一张小脸跟苹果一样。便道:“也不怕着凉,在这里便睡了。”说罢起身,道,“陛下,我送他回房睡去。”
    凌羽这时却被他二人说话声吵醒了,坐起身揉着眼睛道:“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裴明淮笑着道:“我说我没见过我师傅呼风唤雨,行天师之事,陛下说叫你试试。”
    “你不会也信这一套吧?”凌羽道,“都不过是做个样子与人看罢了。世人大多愚痴,那也罢了。可总有那么一小拨人,想方设法要役使百姓,阴阳谶讳便是个大好的法子。”
    裴明淮道:“那你今儿还说大话,要祈雨呢!”
    “白痴都看得出马上要下雨了!”凌羽瞪了他一眼,道,“你笨死了!”
    裴明淮深吸了一口气,无话可说。凌羽却笑道,“不过呢,你师傅懂的,我也一样的懂。阴阳星算,那都是精通的。哪,这场雨明儿个晚些一定会下下来,陛下,你上午就去祈雨吧,这不就有用了。要你愿意,我给你写道符去。”
    文帝笑道:“听你这么说一通,我倒觉得,封你当天师也没什么不可以。”
    裴明淮叫了起来:“陛下,万万不可!”一把把凌羽抓了起来,道,“我送你回去睡,你觉都没睡醒,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凌羽问道:“陛下,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封我当天师?我觉得挺好玩啊。”
    “朕很多年前就对你说过了。”文帝缓缓地道,“御封的天师,就是替朝廷办事的,还要我说多清楚?是,封你天师你当得起,你容貌永如少年,而且不管是论身份还是论本事,你都可以跟寇天师相较。你以为今日大射礼上,一群人起哄是为了好玩来着?”
    凌羽不语,文帝又道:“历来谶讳之说,颇多天上星宿下凡化身少年童子,传达天命,历朝历代的都有。你又与常人不同,若我真封了你天师,那怕便不须从你口中传谶讳了,你本身就能算是。凡是有点见识的都看出此节了,裴太师更是看得明白,所以今日才会说那番话。”对裴明淮看了一眼,道,“淮儿阻止,是为了你好,不愿意你卷进这些事情里面,你倒还跟他较劲,非得跟他对着干,白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裴明淮笑道:“陛下,其实我没你想这么多。我心里就想,若是他当天师,那朝廷的脸面怕都要被丢光了,所以一定不成。”
    凌羽本来双手勾在他脖子上挂着,这时一下子跳到了榻上,叫道:“你说什么?看不起我是吧?”
    裴明淮把他从上看到下,道:“陛下的话倒也有趣,你本身便是谶讳,哦,那意思就是你是祥瑞之物了。你爱穿白,那是什么?白鹿白虎白雉白鸾白乌白燕,还是甚么朱草嘉禾之属?”
    凌羽却又坐了下来,笑道:“那明淮哥哥看我像什么变的?”
    文帝听他们说着,这时笑道:“九条尾巴的小白狐狸。”
    裴明淮哦了一声,拉了凌羽过来,道:“好啊,那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九条尾巴。”
    凌羽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推他道:“我就算有尾巴,那能让你看到么?哎呀松手,你弄得我痒死了!”又把嘴一撇,道,“明淮哥哥,你说错了,魏尚土德,我么,若按你说的,那便该是金德,嗯,土,水,金,要顺到金德,你这是想改朝换代么,那可是杀头的罪哦!”
    裴明淮一伸手按在他嘴上,道:“凌羽,我实在恨不得你跟锁龙峡的时候一样,真是个哑巴!”
    文帝瞪了凌羽一眼,道:“以后别当着人胡说八道,朕听到没什么,知道你不懂事,别人听到,还不定怎么着呢。”
    凌羽道:“我说错了么?是你们自己说的啊,祥瑞甚么的。金德才是尚白,你们大魏自立国起便尚土德,那该是服黄才对。我也没说错哪,若要排到金德,得换两朝才行。”
    裴明淮道:“谁说一定要改朝换代才能更五德?现在要改,也行啊。”
    文帝一笑,道:“淮儿,你这话想必不是无感而发。说来听听。”
    裴明淮起身,朝文帝一礼,笑道:“明淮如何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陛下自登基以来,崇佛开窟,不论因缘,只论功德,北地天下人以立碑造像为礼佛功德,南朝却仍在高谈阔论,辨个不休。”
    文帝哼了一声,道:“昙曜死了也罢,朕对他是够恩宠了,甚么都由得他去,却仍是在灵岩石窟弄些鬼。”
    裴明淮道:“陛下说什么?”
    “不是尉端的事。”文帝道,“是昙曜营建的五窟里面,先帝那一尊卢舍那佛,却有昙曜自己的心思。以卢舍那佛代释伽,又身披千佛衣,取的便是法身坚固不可坏之意,怎么灭都灭不了。如来法身不思议,无色无相无伦匹……哼!我敢说先帝对灭佛这件事,从来没后悔过。行了,不说昙曜了,人都死了。你继续说。”
    裴明淮沉默片刻,方道:“陛下,我总是在想那句话。在德而不在鼎。九鼎是传国宝器没错,但究其本源仍跟那盛甘露的玛瑙瓮没甚么区别。南朝如今拿着传国玉玺说事儿,那也得看他们配不配有。”
    凌羽听他提到九鼎,两眼睁得圆圆的看着他。裴明淮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记,道:“不干你的事。”又对文帝道,“陛下,从前苻秦、姚秦、石赵诸国主虽说也是崇尚中原风俗,多有学之,但也只学到皮毛,未及精要,学到的不过都是《河图》《洛书》,谶谣颂赞那一套,五德之说没能领会真意。到了本朝,开国道武皇帝虽有改风易俗之意,却无暇多顾。直到先帝时候,才是在真正考量此事。只是那时候……说实话,还不是时候,所以才会有崔氏之祸……”
    文帝摇了摇头,道:“我跟阿苏就说不通,他总是想不明白此节。”
    “愚民无识,信惑妖邪。假西戎虚诞,生致妖孽。先帝的诏书其实无错,先帝想要一齐政化,布淳德于天下,是没错,但太急了些。”裴明淮道,“就算是现在,虽然这事情是急得很了,但做起来还是难的……”
    文帝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一百年都不是时候。有些事,要等人人都认清楚,决不可能,只能由上而下,强诏而行之。但你说难办,也确是难办,唉,反正朕是懒了,没这心思了。”
    凌羽已经听得靠在裴明淮身上打瞌睡,没精打采地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了?无聊得紧。”
    裴明淮看了他一眼,道:“凌羽,我问你一件事。为什么太平道的人会知道新朝藏金在何处?”
    凌羽默然,半日道:“你既这么问,想必是想到了?”
    “刚才说到图谶之说,忽然想起来了。”裴明淮道,“王莽窃位,也是对图谶信得不得了,又信鬼神,于是广纳天下异士,筑舍万区,听说就有献《洞极之经》的。那经与《太平清领书》似出同源,想必那时候替他选定藏金之处的便是与辑编此经有关的人?”
    凌羽点了点头,道:“你聪明得很。”
    裴明淮沉默了片刻,又对文帝道:“陛下,今日您任命镇将的事,我心里总是觉着有些不妥。陇西王一直屯兵漠南,现今忙着平高车之乱,您又命他除平原镇将,哪里顾得上来?而司马氏……总归是晋朝皇族,江左连中晋都不当回事,司马氏现在在凉州一带还是颇得人心的,天鬼又岂肯放过?不是因为司马氏有多好,只是因为还是有不少人认定中晋为僭,宋为岛夷。我总觉得不管是琅琊王,还是武威公主,都跟天鬼有关系,只是苦于找不到真凭实据。”
    听他提到天鬼,凌羽眨了眨眼睛,问道:“武威公主?”
    “是武威长公主跟沮渠国主生的一对孪生女儿,都封武威公主,也是先帝给她的殊荣,以异姓而袭母爵,本朝独一无二。”裴明淮道,“一个叫沮渠宜琦,一个叫沮渠宜琼。嗯,长得真是一模一样,我全然辨不出来。”
    凌羽“哦”了一声,文帝朝凌羽看了看,笑道:“就是你那大哥的妹子,明白了吧?”
    凌羽不说话,文帝眼里却有些特异的神色,道:“他们沮渠氏皇族的人,好像是生来就对……怎么说来着?方向甚么的,比常人要强十倍。你这大哥,当年入我朝的时候,打仗那是真厉害,别人在那种完全迷失方向的地方他也能辨出来。对了,莫瓌有一样跟常人不同,哪怕是夜里一点光都没有的暗室,他也能看清楚。”
    裴明淮失声道:“什么?”这时才明白祝青宁夜能视物,原来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正在沉吟间,只听凌羽叹了口气,悠悠地道:“这是真的,否则又怎能找到我那处?听了江湖传言前来寻藏宝的人多了去了,大都埋骨涧底,还真不需要我出手杀人。”
    裴明淮记起那水涧底下森森白骨,不觉凛然。又听凌羽道:“即便是本事够大,能闯过桃花涧,那也活不下来。拘昙陀罗毒性极烈,且无法察觉,而且……”
    裴明淮问道:“什么?”
    凌羽望了他一眼,道:“而且无药可救。”
    裴明淮是见过中了拘昙陀罗之毒的人,大都并不惧怕,反倒临死前脸有喜乐之色。想来也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死了,又怎会去解毒?忍不住问道:“那你大哥怎么就没死呢?照你说,那是无药可救啊。”
    凌羽不答,文帝微笑道:“自然是有阿羽替他运功驱毒了,不然早也就成涧底白骨了。是不是,阿羽?不过,朕还真得多谢莫瓌了,若非是他,你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出那处,也更不会来京城了。”
    “难说!”裴明淮道,“他这脾气,哪里呆得住,迟早都会跑出来的。”
    凌羽一瞪眼便要说话,裴明淮笑着伸手拉他,道:“好啦,竟没留意到这般晚了,我带你睡去。陛下想必也倦了,我去唤人进来服侍陛下歇息罢。”
    “你还说呢,不就是你在这里说了一晚上,害大家都睡不成!”凌羽道,“我就在这里便是,你不用管我啦。”
    裴明淮道:“那怎么成?你这么闹腾,你在这里,陛下还能睡么?”
    “不会啦,我不闹便是。”凌羽笑道,“我又不像你那么罗嗦!”
    裴明淮懒怠跟他多说,拖了他便要出去,只听文帝道:“你别管他了,让他待着吧。”
    这时却见苏连快步进来,脸色颇为不安,道:“陛下,我怕又有事情了。”
    本来难得如此“闲话轻松”,苏连这一说,顿时殿里气氛都凝滞了。苏连又道:“我方才收到侯官来报,说是灵丘温泉宫那边,怕是出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裴明淮大惊变色,文帝也站了起来。裴明淮道:“灵丘宫?出了什么事?你还不快说!”
    “看起来是没出什么事,麒麟官夜里也是定时回报的。”苏连道,“可……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原本只要皇后殿下在灵丘宫,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回报一次,但今天有一次没回报过来。嗯,刚才是又报了,平日里我自不会着意,但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
    裴明淮哪里还等他说下去,往外便走。苏连道:“公子,我已经告诉韩陵忳了,他已赶过去了。”
    “你立即传话,叫韩陵忳来灵泉殿护卫陛下。”裴明淮头也不回地道,“我带人去灵丘宫。”
    苏连一怔,道:“这……”这时只听文帝道:“淮儿,你还真是担心你姑姑,连朕都丢下不管啦?”
    裴明淮听文帝这般说,回头道:“陛下,姑姑她不懂武功,本来灵丘宫守着的禁军就不多,我能不担心吗?”
    文帝道:“唉,原本以为会有什么人来找朕的麻烦,却没想到寻到皇后那去了!我跟你一同去吧,都是朕的不是!”
    裴明淮一惊,道:“那怎么成!阿苏,你留在这里陪着陛下,我自己去便是。”
    凌羽叫道:“明淮哥哥,我陪你一起去!”
    “你又去干什么!你现在还能帮得了我么?我还得分神照顾你!”裴明淮道,“不过,你那匹马借给我倒成。”
    苏连道:“那公子多加小心。”正要唤人牵马,忽然听见一声女子笑声,听起来竟似就在耳边一般,吃了一惊。却见文帝和裴明淮脸上都有惊异之色,知道自己并未听错,唿哨一声,灵泉殿众禁卫听到,已团团围了过来,守着灵泉殿门口。
    灵泉池旁边有株老树,据说已有千年之久,灵泉殿便依着这树而建。只听一个清脆娇柔的女子声音,笑盈盈地道:“好久不见了呀,小师弟。”
    听到这女子声音,凌羽一双大眼睛都瞪圆了。裴明淮听得这声音甚是耳熟,是自树上而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女郎站在树梢之上。灵泉殿本来灯火通明,照在这女郎脸上,文帝“啊”了一声,裴明淮一时间只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这女郎肤色晶莹,容颜清丽绝伦,嫣然含笑,手里拈着一枝桃枝。她俏生生地立在树梢,衣衫飘飘,便欲要乘风而去一般,风姿如仙。
    文帝面上满是疑惑之色,道:“你……你不是仪平。”
    “还是陛下眼力好,就你一眼能看出来我不是沮渠仪平。”白衣女郎笑道,“同床共枕的毕竟不同,连我小师弟当年都差点认错。你的嫔妃沮渠夫人是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自然跟我不同了。”说罢又朝裴明淮一笑,道,“凤仪山一别,裴三公子一切可好?”
    裴明淮叫道:“你……你……你真是……姜……”明知姜优真正年纪,那“姜姑娘”三个字,却实在是再叫不出口。“你不是死在凤仪山了么?”其时也已想到,那时候姜优的尸身并未见到头颅,谁又敢认定死的真是姜优?“原来……原来洪响他是跟你串通好的?我就一直奇怪,他哪里有本事能杀了你!……洪响身为捕头,要找具像你的尸首,是再容易不过了!”
    姜优微笑道:“裴公子也不必说我姜优骗人,我对洪大哥说的话,是真心实意。”
    裴明淮冷冷地道:“说什么话?”
    “姜优造下的孽太多,血债也欠得太多,本来是想死了罢了,一了百了。”姜优叹道,“只是那时候,有人来姜家庄寻我,我实在是推也推不掉。多年来蒙受沮渠氏的恩,总得要把他们的恩偿了,再回天心殿去陪我夫君罢。”
    裴明淮厉声道:“谁来找你?”
    姜优一笑,道:“裴公子如此聪明,难道还想不到?”
    裴明淮道:“吕玲珑?!她是天鬼的人?”见姜优微微颔首,道,“我就说她怎么死得这么凑巧,我要寻她,刚要寻到便死了,一切疑问都断了线。原来是姚碧陪着她做戏的,你也顺带着从我眼前消失。只是洪响的表妹被你所害,他恨你恨得要命,凭什么相信你?”心里暗道,若吕玲珑真未死,那末洪响在山上寻得的尸身,就不是吕玲珑。突然记起邺都一案,心道难不成是与莺莺楼一般,在嫣红阁中寻得女子尸身以替代?连“姜优”的无头尸身都是如法炮制?
    姜优叹道:“一个人是不是说实话,是看得出来的。洪大哥是个聪明人,他为何不相信我?反正他要的只是替他表妹报仇,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
    裴明淮冷笑道:“你比洪响年岁大了一倍吧,还能叫大哥叫得这么顺口。你们师姊弟还真像!”
    苏连听到这话,又朝凌羽看了看。姜优却也不恼,只笑道:“我听见了,小师弟叫你叫得甜得很哪。我这小师弟素来会讨人欢心,这不连你裴三公子也宠着他么?”说罢朝凌羽招招手,道,“来,小师弟,到师姊这里来。”
    凌羽往裴明淮身后一躲,道:“我不跟你走。”
    姜优笑着道:“真不去?你不想见你大哥了?”
    凌羽一呆,文帝却淡淡一笑,道:“天鬼有本事,连你这样的高手也能纳在麾下。”
    “我跟他们沮渠氏实在是渊源太深了,推也推不掉。”姜优叹道,“只要小师弟一日内力不复,这天下就没人能胜过我的。”朝一众手持强弩的禁军看了一眼,道,“陛下要不要试上一试,看姜优比你的小阿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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