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涼银离开已经过去半年,金小妖每日喂琅天邪三顿,雷打不动。
    就在今日,她突然发现瓶中光团的紫光好像变得亮了一些,不似以往那种淡紫色,隐隐的透出股浓郁。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学会了走路那般,金小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以及无限的欣喜。
    突然传来敲门声,金小妖连忙将瓶子变小收回脖间。
    “进来吧。”
    是霍尔。
    “妖姐,他醒了。”
    他,指的是被她们带回来的秦楠。
    半年,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折磨,在他身上金小妖已经找不到昔日那个高傲自大的少年的半点影子。
    她请了张大夫过来,张大夫开了些药,只说他要多休息,再经不起折腾了,不然……,后半句僵在嘴边,但金小妖已然明白。
    张大夫走后,秦楠吃了药便睡下了,这会刚醒。
    金小妖一人去他房间,未敲门走了进去,眼下他见金小妖进来,正想起身。
    金小妖见他空荡荡的右臂,心里一阵泛酸。
    “坐。”
    他面色平静,不再有往日的尖酸刻薄。
    “现在能和我说了吗?”
    经过一夜,金小妖情绪平复,并未向昨日那般激动。
    “如果我说了,你会信吗?”
    的确,之前金小妖是怀疑他的,姐姐消失那会,他说拿稿子给她看,还说她很满意。可前台伙计却说姐姐几日未去衣馆,两人也不会约到其他地方看稿子,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秦楠说谎了。
    当时她猜测秦楠是想独占衣馆,但又不想被人怀疑,便在瑞安几人面前演了一出被人抓走的戏码,他知道金小妖会去救他,所以假戏真做,把自己列入交易品,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了,毕竟他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这样。
    “你说就好,剩下的我来判断。”
    “丫头,我觉得你变了。”
    秦楠突入起来的一句,令金小妖一惊。
    “发生了什么吗?”
    金小妖轻笑一声,“你在问我?”
    触及她眉间的冰冷,秦楠有些不知所措。
    “我……”
    “姐姐死了。”
    “什么?!”
    秦楠眼睛大睁,脸色涨的通红,剧烈的咳嗽起来。
    金小妖皱眉,“你不知道?”
    秦楠顾不得咳嗽,情绪激动道,“他明明说,只要,咳咳,我乖乖听话,咳咳咳,就不会伤害你们的,怎么会,这个王八蛋!”
    金小妖眸子一亮,“你说的是谁?”
    “古,古翔。”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楠眼帘轻垂,目光渐沉,似是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他觊觎金姐,这是全南凉村人尽皆知的事。起初他经常来衣馆找她,但每次都被她婉言拒绝。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姐主动去了他那里,在金姐消失第二天的时候,我去了她的房间,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那上面写着原因。后来古翔派人来找我,让我继续做金姐没做完的工作,装作她还在,不然你们……”
    话语一顿,秦楠抬眸望着她,神色复杂,接着道,“不然你们就会没命,我没办法只好按他说的做,后来被他们抓走带到交易所,被买走后,经历了……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没过几天那人以为我死了,就把我扔了出去,我不想让你们见到我那副样子,以你的性格肯定会笑破肚子的,于是我漫无目的的走着,最终一个农户收留了我。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听着他把自己的遭遇说成“不愉快的事”,金小妖眼睛陡然一酸。
    其实他睡着后,瑞安给他换衣服时,曾把她叫了过去。看过各种血腥恐怖片的金小妖顿时吸了口冷气,浑身上下满是各种形状的疤,如数万只蚯蚓在他身上盘踞,不难想象他受了多少折磨。
    可如今,他近乎玩笑的语气,平静的神色,让她心疼。
    他说她变了,他何尝没有变,以前的他怎会如此云淡风轻。
    “秦楠,你知道姐姐主动离开的原因吧?”
    秦楠缓缓点头,闪躲着她的目光。
    “那你可曾喜欢过她?”
    喜欢这种情绪是最无法掩饰的,就算你忍住和他不说话,和他不接触,但你看他的眼神都与看别人不同,近乎欢喜,满是幸福。
    金禾对秦楠,便是这种喜欢,男女之间的喜欢。
    正因金禾喜欢他,所以古翔才抓他,折磨他。也正因为古翔抓他,折磨他,金禾才会以死相逼。
    当初,金小妖虽然不敢靠近金禾的尸体,但她还是看到她脖子上淤紫的痕迹。当时金小妖本以为她是被别人逼死的,现在看来她是自愿的,为了她喜欢的人。
    秦楠的沉默回答了她的疑问。
    此时金小妖已经没什么心思和他聊下去了,离开前,她嘱咐道,“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等你重回衣馆。”
    秦楠一怔,熟悉的语气,温暖的声音,她这是原谅自己了吗?
    二话不说,金小妖连忙让霍尔去调查,好在这人名声赫赫,不出一个上午便得到了许多信息。
    金小妖靠在椅子上,琢磨着霍尔刚才的话。
    “你说他操纵着整个南凉村的地下市场?”
    “嗯,妖姐,这人咱们可惹不起啊。”
    自从金禾死后,金小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冰冷的气场,冷酷的神情,让霍尔不自觉的就叫她“妖姐”,而不再叫他“小妖”,像霍尔这般的人还有很多。不过他们也是知道无论金小妖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和以前的她一样,万事以他们为中心,所有都为他们考虑。正因如此,他们有些心疼这个少女,她并不比他们大多少,但却为了他们整日带着厚重的面具,压抑住内心真实的自己,只为了能保护他们。
    所以瑞安他们发过誓,一定要变得强大,替她分担,不能再让这个羸弱的肩膀扛起所有人的重担。
    半年时间,除了经营南凉衣馆,金小妖还成立了另外一个组织——暗夜。
    主要是收集各路消息,可以说是个庞大的消息网络,成员囊括了各色人群,以至于在南凉村各处都有组织的人,所以收集信息格外便捷,而且信息量庞大。
    金小妖刚开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霍尔并不看好,因为需要的人员多,花销巨大,他又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在他看来就是把钱往水里扔。金小妖也不急着说服他,只让他去照自己的吩咐做,当他们总是能提前一步得到敌人的消息,以此制定计划,最终每次都化险为夷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此后,金小妖进一步扩大组织,并把它交给霍尔打理,如今暗夜已经是个拥有500成员的大型组织。
    500成员,听上去很庞大,实则不然。
    这些成员是霍尔招揽的,大多都是提供消息然后拿钱走人的货色,到紧要关头根本排不上用场。所以他不主张和古翔硬碰硬,毕竟后者是这里货真价实的地下王爷。
    金小妖想了片刻,修长的食指轻敲着桌面,打起低沉的节奏,“不能惹也得想办法惹。”
    注意到金小妖脸上狡黠的笑容,霍尔知道她有又什么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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