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文德生这爽朗的笑声,胡师爷气急败坏地冲出了门外,一上马车,便催促着马夫快马加鞭的回城。他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地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书生。
    “大郎,你不会有什么事吧?”胡师爷刚一离开,言氏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有点担心地问道。在她的身边,一个是文三郎,一个是文小凤。两个小朋友,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角。看来,刚才那么一番冲突,让他们吓得不轻。
    苏小月也跟在后面,蹙起黛眉,一脸的担忧之色,紧紧地盯着自家的相公。文舍之一进院子,就找了一张石凳坐了下来。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只从他紧握的双拳来看,也能知道心情起伏,情绪激荡。文家的人,只有二郎夫妇蹲在屋子里不肯露面。也许,他们正在幸灾乐祸,拍手称快哩。
    胡师爷来的时候,文家二老和苏小月都在田地里做活计。听文三郎来喊文德生,才知道家中来了人。因为不放心,也跟在后面回了家。到家之后,他们发现文德生正在与来人发生争执,却也插不上嘴,只好进入屋中听消息。
    “母亲,你别担心,这能有多大的事情哟。你儿子的才学,还能输给那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吗?”文德生佯装轻松。事实上,他也不能把内心的担忧给说出来。即使说了出来,也是于事无补。听他这么一种说话的语气,家中人也就放松了心境。
    有邻居插嘴说:“文大婶,你不用担心。大郎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哪能输给一个花花公子哟!”别人不知底细,文德生却是有苦自知,而且是说不出来。原来的那个书呆*子,四书五经和朱夫子的集注倒是读得烂熟于心。虽说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缘故,八股文还差上一点火候,但也是府学之中的一流人物。
    奈何原来那个文德生的生性有点木讷,谈到棋琴书画时,却总是少了一点灵气。这比试对句的事,要的就是那么一番临场发挥的灵感。更何况,对方还有一帮狐朋狗友帮忙助阵。他所能够依仗的朋友,却是屈指可数。你说这么一种情形,文德生怎能不愁眉苦脸,心事重重。要是比输给了那个黄鼠狼,不但是小月儿的幸福会被葬送,就连这文家的老两口,也会忧郁终生,不得欢乐。
    到了这时候,文德生就是想要退缩,也是没有退路可走。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只好是硬着头皮捧起了家中那些记载前人对句的书本,逼着自己死记硬背起来。
    说到这强记的功夫,文德生也是有着独门的绝招。前生当警察的时候,干过一段时间的户籍警。有一阵,上面的领导突发奇想,要考察基层警察对辖区居民的熟悉情况。为了这事,文德生在办公室里捧了一个星期的户籍册。到了上峰来临的时候,文德生到是大显神通,问到哪儿,答到哪儿,没有说错了一个名字,被领导当场夸之为活的‘电子计算机’。就因为这么一回大大的出彩,他被纳入了后备干部的名单。
    可惜也只是‘后备’,并没有真的当得成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送礼的原因,还是真的考察不过关,这事情很是喧嚷了一阵,到了最后却也没有下文,不了了之。过了好久,才算是在穿越之前打拼上了刑警队长的位置。
    今天被人逼到墙角下,文德生也只得祭出了看家法宝,捧着那散发着墨香的书本读了起来。不是有个说法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嘿嘿,我老文就来上一个临死抱佛脚吧。但愿佛祖有灵,保佑我文德生不会马失前蹄,小月儿不会遭遇那黄鼠狼的沾污。
    第二天傍晚,得到消息的三个结拜弟兄也从府城赶了回来。这一次的接待态度,言氏明显好了许多。不但是糠菜饼管够,还将前些日子腌制的咸鱼也取出了一段让大家下饭。吃完饭后,四弟兄还是依照老规矩,跑到庄中那小溪旁。不等坐下,钱得利抢先开口道:“大哥,你吩咐吧,准备怎么办?我们三人都听你的。”
    “是呵,我们都准备好咯,实在不行就跑他娘的。”孙狗剩也接上了一句。李石头没有吱声,只是使劲在点头。“行,既然弟兄能够同心同德,那我现在就宣布,‘沉舟’行动正式开始。”
    “大哥,啥子叫沉舟呵?”李石头搔了搔头皮。孙狗剩猜测说:“我听那些读书人说过什么破釜沉舟的话,大哥,是不是这么一个意思?”
    “嗨,说你们两人没有文化,平时总是不肯承认。你瞧,这不露馅儿了吧。告诉你们,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舍命一搏。”钱得利展开折扇晃了起来。文德生也不理会他们的口角之争,直接吩咐说:“二弟,你的任务是到车马行去租一辆马车,时间嘛,就租上十天吧。你用什么理由去租,我就不管呐。有困难吗?”
    “没事,我们粮店也经常去租马车。如果用不上,也只要说一声就行。”
    “三弟,你的任务是准备五个人的干粮。到了后天比试的时候,你们也到现场去,看到形势不对,我就会发出信号。你们二人立即带着行李和干粮出城,到庄子里接了小月,再将马车赶到西门,我会在那儿等你们。从那儿沿岳州奔九江,再想方设法乘船去福州。”
    “大哥,怎么没有我的事情哩!”李石头有点着急起来。文德生嘿嘿一笑说:“石头,你的任务最重要,怎么会把你给丢掉哩。”“大哥,你说,我李石头保证不会装孬种。”
    “你的任务就是和我在一起。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护着我一起撤退。如果有人想要阻拦,哼哼,我们弟兄二人就一起揍扁他们。然后,再往东门方向突围。”“为什么不直接去西门呢?”
    “傻*瓜,你往西门跑,不就等于是在告诉黄鼠狼,你是往岳州方向逃吗?”听到钱得利一骂,李石头没有反驳,只是憨厚地笑了两声。钱得利教育石头之后,又转过脸来:“大哥,你告诉我一句实话,这场比试到底有几成把握?”
    “我告诉你实话吧,最好的结果是握手言和,大家不发生冲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为出海做更多、更好的准备。实在一定要比的话,不敢说绝对能赢,哼哼,七成把握还是会有的。”
    本来已经坐下*身子的钱得利,听得这话之后,狐疑地站了起来,围绕着文德生转了两圈,问道:“大哥,你有什么依仗不成?”“对,我有一宗护身法宝。”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我们做那些准备?”“好马还会有失蹄之时。我这叫做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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