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本就正在气头上,听得这话,更是盛怒。
    扬手摔了手边案几上的茶盏,抬眸时目光沉冷看向卧房的门窗。
    他低声冷笑,回身掐着云乔脸蛋,嘲弄道:“我让你恶心是吗?那你告诉我,谁不让你恶心?沈砚吗?”
    云乔闭了闭眸,不肯答话。
    “问你话呢?哑巴了不成?”他掐着她脸蛋逼问。
    云乔目光倔强,嗤笑了声。
    淡淡回道:“萧璟,何必呢,你同他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即便真能争出个高下,又有什么意义。”
    一般无二的畜生,不相上下的无耻。
    在云乔这里,萧璟和沈砚,没什么两样。
    甚至,萧璟比沈砚,伤她更甚。
    云乔不曾真的喜欢过沈砚,即便他曾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可是她曾经对萧璟,是真心动过情。
    萧璟伤她辱她,带来的那份痛意,却比沈砚的羞辱责打,来得让云乔,难忍的多。
    云乔这句畜生,这句一般无二,又踩了萧璟逆鳞。
    萧璟眼里那沈砚懦弱又无能,不过区区轻易可以碾死的一只蝼蚁,而云乔却说,他和那沈砚一般无二。
    这样的话,这样的侮辱,萧璟哪里忍得。
    他冷笑不止,连连道了数声好。
    随后猛地起身,拎起一旁衣衫穿上,面色难看极了,疾步踏出内室。
    推开房门,便见来禀告的护卫,和那远远在院门处候着的沈砚。
    萧璟冷眼睥睨着沈砚,目光满是轻视,咬得后槽牙极紧,回身看了云乔一眼,
    寒声吩咐道:“让他有什么话再房门口跪着说,不许踏进里头半步!”
    萧璟话落,脚步疾疾离开卧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而沈砚,闻言惨白着脸,到底还是依着萧璟的吩咐,恭恭敬敬的跪在了房门口。
    萧璟走时房门打开,他恭恭敬敬跪在外头,隐约还能嗅到那股子还未曾散去的刚刚有过情事缠绵的味道。
    沈砚无声攥紧了双拳,眼睛悄悄抬起,往内里瞥去。
    他还以为,马车上刚刚折腾过,今夜必定不会再有。
    却不曾想,萧璟竟这样喜爱云乔。
    喜爱到,一日数次尚不餍足。
    沈砚双拳攥的越发得紧,久久未曾言语。
    直到外头护卫警告的咳了声,他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来这儿寻云乔是要干什么。
    内室里的云乔抱膝坐在榻上,目光沉冷。
    好似半点不曾在意外头跪着的沈砚。
    她的确不在意沈砚跪与不跪,也确实不在意萧璟如何羞辱他,唯一在意的,不过是,沈砚得活命,得有一条性命,好端端的抚养女儿长大。
    五载夫妻缘尽,到今日,早是天涯陌路,她对他已然没有半分情意,自然不在意他的处境,也不在意他是否活的屈辱艰难,
    可沈砚,却想不通。
    反倒因着云乔在萧璟跟前护了他性命一回,以为云乔心软,以为云乔惦记着旧日夫妻情意。
    甚至得寸进尺的,来求云乔让萧璟放过沈夫人。
    天色渐蒙蒙亮,沈砚攥着拳头,开口同云乔恳求:
    “云乔,母亲年迈体弱,哪里受得住那位钦差的护卫如此责打,便是她又不是,也总是你的婆母,你可否去求求那位大人,饶过母亲她,给她一点体面。
    还有……我想问问你,能不能让那位大人,高抬贵手,把咱们家人都放了。
    他那样宠爱你,这一日里我瞧着都得有数回宠幸了你,可见对你是极为满意的。
    你伺候的他这样尽心,我也心甘情愿同你和离,让你好生伺候着他舒心畅意,他就不能放过我们一家吗?”
    云乔抬眼看向说话的沈砚,心中一阵干呕。
    她实在难以想象,人能无耻到这般地步。
    云乔攥了攥掌心,目光平静的抬眼,看向沈砚,冷笑了声道:“那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她欺辱我数年,我已经足够忍让,今日如此对她的,也不是我,你要怪就怪她自己不长眼色,开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沈砚闻言目光震惊,似是不敢相信,云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沈砚指着云乔,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云乔垂下眼帘,话音冰冷的和萧璟有几分相似。
    “沈砚,我出言护你性命,不是因为真的对你和沈家有什么留恋。
    我也不是那悲天悯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我之所以肯护着你性命,无非是因为女儿罢了。
    你那母亲,从来没有善待过我和女儿,我凭什么帮她?
    沈家其它人,更是没有一个人善待过我,她们的生死,我凭什么要关心在意?
    沈砚,你们一家子欺负了我这么多年,事到如今,你把我当一个物件送给旁人,还要来回过头指责我绝情吗?
    沈砚,你无非是觉得,我性子一惯是逆来顺受,心思又柔软,欺辱我早成了习惯罢了。
    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究竟是你们沈家对不住我,还是我对不住你们沈家!”
    一番话冰冷绝情,也总算让沈砚听明白了。
    云乔啊,的确心软又善良,可她却并非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她有锋芒,也有棱角。
    清晨的初阳都渐渐升起,云乔闭了闭眸,实在乏累。
    这短短的一日,她遭受了太多太多。
    实在是满心疲倦,没有精神再应付。
    云乔喉头微滚,嗓音也早已沙哑。
    她揉了揉眉心,话音低缓道:“我累了,别再多言了,说了也是无用,你回去吧。”
    云乔话落,拉过被子和衣闭眸,扭过身子,背对着房门躺下。
    那护卫听到这番话,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疾步往房门前走去,先是闭着眼睛阖上房门,紧跟着拎起沈砚后颈,就把人提溜了出去。
    内室里,云乔阖眼闭眸,疲累至极。
    外头院落书房里,萧璟立在窗下,眼瞧着手下护卫将沈砚拎了出去。
    身边伺候的内侍添了盏茶水送上,试探的问:“主子,您看,眼瞅着天都亮了,您是在哪安置?书房还是……”
    书房里也有张床榻,备着让萧璟理事疲累时歇息所用,偶尔夜里忙的晚了,也就索性歇在这处。
    至于卧房,大都是云乔往日来这处时,他偶尔才会抱了人去卧房歇息。
    前头几日,因着云乔说要和他断了,萧璟一时怒上心头,让人将书房里头云乔的物件悉数清理了去。
    眼下瞧着,便觉这书房里,空空荡荡的,怎么瞧怎都不是滋味。
    故而,下人问了这话,萧璟并未回应。
    而是接过茶盏,越过窗棂,往卧房的方向又看了几眼。
    他瞧得是紧阖的卧房门口处,也是沈砚方才跪的那处。
    萧璟目光微沉,饮了口茶水后,略顿了瞬问身边内侍道:“你说,女人为什么总是最在意牵挂自己结发的夫君,即便那男人不堪龌龊,她也念念不忘。”
    伺候的内侍闻言一脑门的汗,暗道完了,唯恐一个答的不对,项上人头不保。
    萧璟这话,自然是问的云乔。
    那内侍摸了摸脑门的汗,暗暗思量了下,胆战心惊的答话:“奴才想着,或许,未必是当真惦记结发夫君,说到底还是夫妻过久了日子,再加上有了孩子作为血脉牵绊着,难免纠缠不清,女人嘛,总是为孩子活的。”
    萧璟摩挲着手中杯盏,静静听着。
    心中奇异的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云乔,能给他也生一个女儿,倒也不错。
    一个女儿,又无需在意出身,养在宫外头也没什么挂碍,来日他登基之后,随意封个公主倒不算什么麻烦事。
    公主也不比皇子,不会牵扯储君之争,也无需在意生母姓甚名谁出身如何。
    最要紧的是,或许生了个女儿,云乔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这样惦记牵挂和沈砚生的那女儿,连带着也格外牵挂沈砚。
    只是,这生男生女,却不是人力可以决定的。
    想怀上身孕不难,想生个孩子也不难。
    难的是,怎么就能确定,刚好生的就是女儿。
    云乔身份太低,又是旁人妻,私盐案后,沈家满门都是罪臣。
    她一个罪臣之妇,就是和离了跟着他,也高攀不上他的身份,连进东宫做个妾都不可能,至多也就是养在外头解闷的玩意儿。
    这事,萧璟自己心里可清楚的很。
    云乔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东宫的太子爷,怎么可能纳个不清不白的女人进门做妾。
    更何况,他至今尚未娶妻。
    或许,也不愿在娶妻立妃前,让一个出身不清白的女人,成了东宫日后的活靶子,也碍了来日太子妃的眼。
    云乔这身份,最多也就是个外室而已,再如何喜欢宠爱,也就是个玩意,哪里真的能生育他的子嗣。
    若真怀了生下来个男嗣,怕是还有的麻烦。
    萧璟摇头失笑,自己也觉方才念头荒唐。
    他没再言语,搁下茶盏,淡声道:“书房里不比收拾卧榻了,我今日歇在卧房。”
    此时已是凌晨初阳时分,可萧璟折腾了一夜,也未曾合眼,此刻自然是困倦的。
    他揉着眉心,往卧房里走,抬手推开卧房紧阖的木门,跨过门槛往床榻边走去。
    云乔和衣睡在榻上,眼下已经安眠。
    她才是真的被折磨得厉害,身子没有一处好皮肉。
    眼下连清洗都顾不得,就匆匆和衣在榻上,睡沉了过去。
    萧璟缓步走进,脚步极轻,未曾吵醒沉眠的云乔。
    床榻上,云乔睡梦中眉心紧拧,神色很是痛苦。
    萧璟以为,云乔是身子不适。
    他想到自己这一夜里几回对她的折腾,到底心存不忍。
    于是动作小心的,撩开她的被子,解开她早就烂的不成样子的衣衫,掰开她的身子细细查看。
    白嫩的身子里头是血丝和酒水交织后的味道。
    甜腻又靡丽。
    衬得女人身子最柔软脆弱处,可怜兮兮。
    萧璟叹了声,伸手去将脏污东西扣弄出来。
    取了个帕子力道轻柔的擦弄。
    可那帕子质地太硬,还是弄疼的云乔。
    云乔疼得嘤咛,却仍未醒来。
    萧璟见状抱了她在怀中,往卧房后头的净室走去,将她衣裳褪的干净,抱着人一道进了浴桶。
    他这样一番动作,云乔仍未醒来。
    萧璟抱着人给她拿水清洗,总算给云乔身子洗净,他却喘息重的了厉害。
    双臂撑在浴桶边沿,垂手目光灼灼的瞧着睡梦中云乔喘息的样子。
    她身子伤得厉害,眼下睡得又这样沉。
    他莫名的心疼,不愿再弄伤弄疼了她。
    于是便贴着她身子,自己在水里匆匆纾解了回。
    这连番动作抵弄,她仍未曾睁眼。
    萧璟哑然低笑,手上沾着自己脏污,就去碰她的唇。
    笑意朗朗道:“做什么美梦呢,这样还舍不得醒。”
    云乔是在做梦,可她做的却并非美梦,
    而是一场荒唐又可怕的梦。
    梦里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一直活在一处小宅院里,出不去半步门,只能偶尔,透过宅院里阁楼的窗,瞧一瞧外边的热闹。
    后来不知怎的,连阁楼上的床,都被封死了。
    她没有半点自由,整日被困在那座宅院的小楼里,日复一日的等着一个男人偶尔的光顾。
    楼里伺候的丫鬟嬷嬷说,她是这男人从江南买回的妓子,养在楼里的女奴,见不得光,也不能被男人外头的家室知晓。
    云乔在梦里,始终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时间来复去,光影快如梭。
    她瞧见她自己大了肚子,她知晓那个男人,快要一年没有来看过她。
    后来她在那处见不得光的阁楼里生下了个孩子。
    梦里的她,看不清孩子是男是女。
    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生的什么模样。
    孩子尚在襁褓中时,一对穿着华贵的夫妇踏上了那座始终上着锁的阁楼。
    丫鬟嬷嬷恭敬的唤那女子夫人,云乔不认得那女子,却瞧见了一张和自己很是相似的脸。
    只是那张脸,要比自己这样浓艳的长相,更清雅一些。
    那女子一身的贵气,也定然比她出身好上许多。
    还有一双极好看的手,涂着艳丽的红色指甲。
    云乔眼瞧着她抱走了孩子,艳丽的指甲掐在孩子脸蛋上。
    然后,猛然将孩子从阁楼摔了下去。
    云乔从噩梦中乍然惊醒,也在梦里最后一瞬,瞧见那位夫人身旁的男人。
    那张脸,是萧璟。
    噩梦中惊醒,置身浴桶中。
    身前,恰好是萧璟的脸。
    云乔白着脸推开他,如梦初醒。
    突地想起,那一夜几回放纵,他都弄到了里面。
    她脸色惨白,颤着唇,伸手去拉萧璟衣袖。
    开口问:“避子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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