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初和高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拿着针,对着小人的心口刺了进去。
    针刚刺入,金紫潼就捂着心口倒在床上。
    二人小心走上前,楠初伸出手探了探金紫潼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趁着金紫潼晕过去,楠初拿起她手中的小人,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有几分心疼。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狠心用这种咒术逼死自己。
    她伸手探上金紫潼的脉搏,脉率无序、脉形散乱。
    她急忙收回手,将灵力汇入金紫潼的身体,滋养着她的血气。
    半刻钟后,金紫潼转醒,她疑惑又兴奋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还在金家后,眼中的欣喜消失。
    她拿起小人,手往小人头上去,楠初正疑惑,却发现金紫潼竟是想将小人的头拧下来。
    楠初出手打掉小人,现出身形,有几分惋惜,也有几分气愤问道:“你可知把头拧掉你会怎样?!”
    金紫潼不温不火道:“知道,神形俱灭、魂飞魄散。”
    她掀开衣袖,露出胳膊上复杂的符咒,“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阴阳咒?”楠初眼中有不解、有迷茫,“谁会给你下这种毒咒?”
    金紫潼苦涩一笑,平静道:“我亲娘。”
    阴阳咒,下咒之人所遇灾祸,都会转移到被下咒的人身上,下咒之人不死,中咒之人也不会死。
    “他们抓你妹妹,也是因为她的生辰八字与我妹妹相符,这样我那可怜的妹妹也能活下去。”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晶莹剔透,像糖晶一样,但却泛着苦味。
    金紫潼抓住楠初的衣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你能救我,就一定能杀了我!
    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不死不灭,是个怪物,杀了我也是为民除害!”
    楠初扶起她,触碰金紫潼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发现楠初碰到了她,金紫潼想都不想就拿出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逼出心头血递给楠初。
    “是我身上的灾气侵蚀你了吗?吃下这个就会好了。”
    她的眼眸异常亮,像是黑暗中的孤灯,终于找到了光明的方向。
    楠初摆了摆手,她看着金紫潼出神。
    碰到她的那一瞬,她看到了她的人生,苦涩的感觉像是卡在喉咙里。
    她觉得,心疼和同情太轻飘飘了,抚不平那道沟壑。
    “我带你走。
    除了夏南月,我也要带你离开金家。”
    金紫潼摇了摇头,道:“天道崩坏,离开金家也没用。”
    楠初蹙眉,她看着金紫潼的脸,细细看着。
    她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楠初摇头,只是灵天境一星的修为而已,她是怎么知道天道崩坏的?
    “早在百年前,我就做过一个梦,梦里出现了很多没见过的鱼和海草。
    海草缠住人的腿,把人拖入海里,鱼张着大嘴啃食人的身体。
    海水变成绿色,人碰到海水后就像是中了毒,变成怪物。
    没过多久,我又梦到海水急剧上涨,淹没了许多地方。
    山上有许多碎石滚落,大地裂开,地火从里面喷出,寒袭一瞬席卷大陆。”
    她将心头血放好,又接着道:“我与母亲说了这件事,她说我大惊小怪,胡思乱想。
    百年后,大陆果真变成了我梦里的样子。
    这时母亲找到我,说我是灾星,给大陆带来了不幸,还说要把所有人的灾气都转移到我身上,这样大陆才会恢复如初。”
    “所以你替命符也是这么来的?”
    她微微点头,刚剜出心头血的她有些虚弱,有气无力道:“对,他们把灾气转移给我之后,都好了起来。
    世人皆说,我母亲是神女。
    后来母亲身患恶疾,久治不愈,她想到了阴阳咒。
    她说,为了大陆上的百姓,她必须活下去,所以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还咳出不少血。
    “我从此变成了一个不死不灭的怪物,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下咒之人还活着,我就死不了。
    天灾越来越多,死伤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母亲神女的身份被人质疑。
    她又想起了我,无数人的伤病都被转移到我身上。
    有些时候,她都会被我身上的灾气侵蚀。
    那次,我听母亲喃喃道:‘真是个怪物,竟然伤了我,死不足惜’。”
    楠初握住她的手,一脸认真道:“金紫潼,我会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人界有许多大陆,你跟着我,我带你去看远方的花海。”
    楠初眼中的认真像是一味良药,渐渐唤醒了她死透的心。
    这时有人闯入,高兴和楠初急忙隐了身形。
    是金母,金父已死,金母变成了金家的一家之主。
    “潼潼,身上还疼吗?母亲给你煮了药羹,快吃一些。”
    她笑得慈祥,眉眼温和,关切的样子令楠初冷笑不止。
    原来爱是可以装出来的。
    屋内只有她们,又没有丫鬟小厮,装给谁看呢?
    还是说,她只是想欺骗自己的良心呢?
    金紫潼喝下药羹,常年和草药打交道的她,又怎会不知道药羹有问题呢。
    金母握住她的手腕,说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潼潼,娘知道你恨娘。
    你爹死了,家中会这些咒术的只有娘了,你妹妹还小,娘对她下不去手。
    为了大陆的百姓,娘只能出此下策。
    你的命格就是如此,别恨娘。”
    她见金紫潼吃完了药羹,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端着碗离开。
    楠初走上前,看到金紫潼手上的咒术气笑了,“她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给你下傀儡咒吗!”
    金紫潼点头,上气不接下气道:“金家有一咒术,需得一人献祭,可短暂逆天改命。
    我想,我大限将至了。”
    “天道崩坏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也不是你能改变的,献祭了你,百年之后还会变成这样!”
    她释然一笑,眼中也没了怨恨。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就够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愿意相信我说的话。
    我很庆幸在临死之前,能出现一个人陪着我。
    等我献祭后,你们快走吧,离开这个大陆,替我看看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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