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事?”黄药师不禁惊异,又问:“你那个叫展飞桐的弟子,也是这样的武道天才?”
    “展飞桐?他差得远了。”欧阳刻笑道:“他就一般材料吧,练功天赋比我……比小侄高得有限,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因此,突破凝真境时,会引发天地异象?”
    那抹火光委实触目,想必隔着几十里外亦能看到,黄药师说话间目光瞬也不瞬,牢牢盯着那束芒彩,仿佛眼睛也同功力同步进化了,并不受光耀刺目之扰。
    “据说是有的。”欧阳刻答道。
    “你教宫那十六位传功长老,突破境界之时,都曾出现过天地异象?”黄药师又问。
    欧阳刻道:“这倒没问过,史料典籍上记载,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异象呈现,只是每个人由于体质不同,引发的天地异象不尽相同。”
    黄药师问道:“因此厉华厚积薄发,引发的异象较为强……醒目一些?”
    欧阳刻摇摇头,道:“小侄也不清楚……不妨过去问问,那些护法啦,堂主啦,肯定都跑去围观瞻仰……对了!别让他们残害了厉华!”
    说着疾忙夺门而出。
    黄药师向苏娟看去,眼中一片茫然,苏娟则笑道:“黄岛主,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他们宏法宫可能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和睦。”
    绕过好几座屋宇,抵达厉华狭小的格板居屋时,果然围着一群人,屋里根本挤不下这许多人,有更多人便站在屋外。
    聂荣景果然脸色阴沉,目光灼灼打量。
    所幸厉华已非盘膝打坐的姿态,而是站起身来,与来者逐个见礼,无非是这个堂主那个护法,姿态甚恭,却未往聂荣景的方向看去,显然心下惴惴不安。
    见到欧阳刻挤开人群,走入室中,厉华情不自禁大松一口气,连忙拜倒磕头。
    他屁股对着室外大股逐渐弥散的虹彩,却连磕十几个头,情景又诡异又搞笑。
    欧阳刻直等他不再磕头,才问道:“你向我下跪磕头,所为何来?”
    “师尊教益有方,元力载入神妙非凡,弟子方得踏足凝真境,圣子实为弟子再生父母,便再磕一百个头,也不足表弟子感激之情。”厉华兀自跪着,说话时更不敢看向聂荣景了。
    一众传功长老神色也奇怪,有的好奇,有的欣慰,有的惊讶,有的作沉思状,不一而足。
    欣慰者只有三个,一者万青松,一者乔天赐,一者刘逸岭。
    欧阳刻暗暗记在心里,道:“那你跪……你还是起来吧!”
    看向窗外,霞彩已越渐散淡,似乎还在越渐飘远,具体飘往几里几十里外,目测就不靠谱了。
    欧阳刻待厉华起身束手笔立,又问道:“这个天地异象,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何会因厉华突破境界而出现?”这话是问向一众传功长老了。
    “这便由武人的滔天功底,引发的天地气机了,所谓气机交感,天人合一,说白了,正因武人功力于突破凝真境的同一刻骤然催动,离体而出,扰乱空间气机引发。”刘逸岭抢先答道。
    众长老纷纷应声附和,聂荣景也应了一声“没错”。
    欧阳刻又问:“你等……就是你们这些突破凝真境的,都曾引发过天地异象?”
    一众长老纷纷点头,万青松却面露疑惑,摇头道:“我没有。”
    乔天赐笑道:“万贤弟不必过谦,你突破那日,却是我与简兄护持于旁的,黄河道上惊涛骇浪之势直有席天之势,应比此刻厉华这异象,还要胜出几分威势才是真的。”
    他口中的“简兄”为水文堂堂主简捷,年逾六旬,又瘦又矮,脸色枯黑憔悴,仿如身患隐疾,一向以来都沉默寡言。
    万青松再次摇头,显然不信黄河水涨,是由自己功法突破所引发。
    欧阳锋与洪七也来了,只是挤不进屋去,站在屋外张望,身旁站着江南六怪,也是面面相觑。
    这时洪七忽高声道:“一个人的功力高低,真的可以划分界定等级?”
    “你亲眼目睹,怎的尚有疑问?”欧阳锋冲屋外西天点了点头,“这便是凝真境,当初打得我跟黄老邪抱头鼠窜的武学境界。”
    黄药师也挤不进小屋,于旁莞尔轻笑,似已于当初之事不介于怀。
    洪七兀自不服,又道:“就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能打得赢你……你黄老邪?老叫化无论如何不敢信!”他扭头转向黄药师。
    “要就七公去试试。”黄药师耸肩,道:“至于黄某,早已甘拜下风。”
    隔着一扇门,厉华虽于室外语声听得清清楚楚,但也只作未闻。
    欧阳刻起哄道:“小华,北丐洪老前辈要伸量你武功,你意下如何啊?”
    厉华恭声道:“不敢与前辈较量武艺,弟子认输,北丐前辈的盖世武功,弟子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嘻闹一番,也便散了,洪七认准了东邪西毒大有看自己笑话之嫌,也没执意要跟厉华切磋一番。
    临到最后,厉华方与师父聂荣景见礼。
    “师尊苦心教益经年,弟子感激不尽,改投圣子门下虽经师尊允准,但师恩如山,弟子毕生不敢忘。”
    厉华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小小年纪,于宏法宫这种环境中,居然磨砺得深通人情世故,当真难得。
    聂荣景的脸色也好看多了。
    虽然厉华当初说的是跟随圣子听凭指令,现在说成改投门户,语意是大相径庭,态度却也称得上恭敬。
    于是聂荣景以八十二岁之高龄,居然连称不敢,还待弯腰亲手将厉华扶起来。
    厉华如何敢与他发生一指之触?连忙起身,小退了半步。
    聂荣景深锁的浓眉下,瞳孔又见收缩。
    直待人散得差不多了,欧阳刻方道:“聂堂主劳苦功高,是断定没错的,既调教得好徒弟,功力精深暂且不提,又与我元力运行最为契合,可见缘由天定,此番缘法之因果成就,实为我圣教之喜。”
    “尤其竹林堂举重若轻,取敏捷一途为用,可称当世武人大道,聂堂主举止言行,身形体貌看来,似有七十……可有七十五岁?”
    聂荣景拱手道:“圣子谬赞愧不敢当,属下确是老朽不中用了,蒙圣子下问,属下今年八十有二。”
    他心说你早知我年齿几何,又何必故作不知,反给我减上几岁,我又不能当真年轻那么几岁,靠你口头上说说又有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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