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之中,许是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两位表姐竟也从睡梦中醒过来了,见谢昭宁竟然立在窗扇边朝外看,还以为是她梦游。连忙爬起身套了件外衣,走到了谢昭宁身边问道“昭昭,怎么了”
    两位表姐轻手轻脚,谢昭宁又凝神看着外面,只觉得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听到两位表姐问询的声音,她竟被吓了一跳。但随即,两位表姐也凑到了窗边朝外面看,她们也看到了那几辆马车,还有守在马车边上的几个陌生的玄色短衣大汉,倒吸了一口凉气,姜芫问她“昭昭,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咱们田庄里”
    姜茜却也看到了那流下来的血水,顿时声音都发颤了,指着道“昭昭,昭昭,那颜色那颜色是不是血”
    她这般一说,姜芫的脸色也白了起来,目光中透露出惊恐来。
    谢昭宁却深深吸了口气,她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但必须要冷静下来。
    她立刻将两位表姐拉着离开了窗边,她们都坐在床沿,随即压低声音道“两位表姐,这帮人的确来者不善恐是某桩灭门惨案的凶手如今被两位表哥打开门放了进来。我告诉你们,是不想隐瞒你们,但你们二人千万不要惧怕可也千万不能闹出动静,打草惊蛇,叫他们发现了,那我们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谢昭宁是想着,这群人就算是真的亡命之徒,也不可能随意对路过的人家下手,可这毕竟是灭门惨案,他们也不想打草惊蛇,方才两位表哥还看到了他们的脸,倘如人家知道,她们竟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又是如此诡谲之事,那恐怕是不将她们灭了也要灭了
    两位表姐已经是吓得面色苍白,但是看着比自己小的表妹神色都如此镇定,竟也勉强镇定了下来。姜茜点点头道“昭昭你说得对,就算是亡命之徒,也断然没有随便杀人的道理”
    她们刚这般说,谢昭宁却又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心里狂跳,对两位表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们呆在原地不要动,她轻手轻脚地朝着窗边走去,这一看,却气得差点背过去
    只见明明已经回去睡下的两位表哥,不知为何又偷偷从床上爬了起来,而大概是雨太大了,守着那几车丝绸的大汉也进了屋中休息,没人看住他们。
    他们可能也起了疑心,所以才爬起来准备查看,所以一个东张西望,一个悄悄地爬到马车上揭开了丝绸箱笼的盖子
    谢昭宁此时着急也没用,她出声更是打草惊蛇恐怕顿时就会将那帮人的注意吸引过来。
    只见姜焕明将箱笼打开之后,果然看到了里头的东西,脸色顿时白得可怕,忍不住手一抖,那箱笼的盖子也顿时手滑落到了地上,只听里屋突然传出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谁在外面”
    两位表哥慌忙跑回房中,可是慌乱之下,动静更大了。
    那屋中顿时涌出十多个黑衣人来,看到那掉落在地上的盖子,对着屋内回禀道“郎君,有人发现了,但不知道
    是谁”
    里面传来一声沉沉地叹气,那声音道若非暴雨断桥,也不会冒险投宿了aheiahei声音虽然模糊,但谢昭宁却听得真切,而且不知为何,隔着重重瓢泼大雨般的雨幕,她竟觉得这声音有一丝熟悉。随即听那人又道aheiahei不可走漏消息,田庄里的一个不能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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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报之人立刻应喏。
    谢昭宁虽已经预料,但听到他此话还是浑身发冷。她曾经的确是心狠手辣,在对待敌人上也丝毫不会手软,可那毕竟都是内宅手段,你往我往,这样直接的杀人,这样的凶戾,并非内宅女子能够应付的
    谢昭宁四目望去,也并未看到后院的护院,
    后院的护院呢姜家的护院并非普通的护院,那也是着实练了一些拳脚功夫的,虽不知能不能打过这些玄衣汉子,但毕竟能够尽力一拼,说不定能保出她们的一条活路,可是谢昭宁向外一看,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留下的竟是一群老弱妇孺,毫无还手之力自然还有两个蠢到极点的表兄,可这二人也并不能起什么作用。若不是他们,她们还遇不到这番危险
    谢昭宁深深吸了口气,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才发现竟自己的掌心竟早已出了汗
    但是当她回头看到两位表姐抱着发抖,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谢昭宁还是镇定了下来。
    两位表姐虽然没听到那人说的话,但是方才盖子掉落的声音可是十分明显的,她们不由得将声音压得极低,颤抖着问她“昭昭、昭昭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发现了”
    谢昭宁朝两位表姐走过去,告诉她们“的确如此。”
    姜茜脸色更白了,方才表妹便说过了,只要他们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秘密,她们就难逃一死但是她们并未因此就真的慌乱起来,而是道“昭昭,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的”
    姜芫则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充满希冀地道“昭昭,咱们不必如此惊慌,咱们姜家的护院与旁家的不同,说不定能打得过这些亡命之徒。方才似乎没见着护院,他们去何处了,快传信给他们啊”
    谢昭宁正欲说话,旁边有个仆妇道“今天似乎下游的田庄因下暴雨淹了田,大郎君带着护院去去疏洪去了真是不凑巧,这、咱们这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姜芫和姜茜只以为是巧合如此,只能欲哭无泪。
    谢昭宁却眼中微光一闪,她觉得没这么简单。姜焕然是个极缜密的人,他为何会将她们的护院调走用却没知会她们是不是仗着姜家在顺昌府这个地界无人会惹,而田舍又修得如同堡垒一般。回想着昨日那场偷听,她总觉得与自己有脱不了的干系。与此同时,心里竟有个莫名的猜测,她因此猜测有些愤怒,但目前只能按下。
    姜茜又说“昭昭,那咱们从前门偷跑出去能不能行咱们这个窗扇能从后面打开,咱们跑出去了,便立刻带人去喊大堂兄来,大堂兄来了其他人便有救了”
    谢昭宁仍然只是摇头,这田庄修葺之时,祖父想的是易守难攻,
    可换个角度想想,何尝不是外面的人进来难,里面的人出去也难。且最为可怕的是,这样的高墙之内,即便真的将她们全部屠杀干净,外面的人也不会察觉到分毫
    她们这才绝望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道“昭昭,怎么办,我不想死我还有猫,我还有父亲母亲”
    如果不是绝望到了极点,两位表姐自持是她姐姐,轻易不肯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她的两位表姐,是多么好的人啊,她们喜欢猫儿,她们良善热情,即便是遇到了问题,她们第一个想的也不是惊恐万状,而是积极地想着,如何才能保全自身,比那两位不知所云的表哥着实是好了太多
    谢昭宁深吸了口气,她必须要将两位表姐救下来,她决不会让她们就轻易地死在这里。还有她自己,也要活下来,她才不想死她若是死了,祖母和母亲两个孤弱良善的妇人,岂不是要被蒋姨娘和蒋家等人生吞活剥了,又要落成曾经那般悲惨的局面她必须好生活着,她们还等着她回去保护呢
    她看到外面那些人已经从车底下抽出了雪亮的长刀,并且朝着各个厢房包绕而来,大雨飞溅之下,将所有的动静都掩埋了,哪怕是此时有人路过田庄外,她们大声呼救,恐怕都听不到任何动静。很明显是要来将她们全部灭口了
    她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她们究竟该怎么办她们力量十分地悬殊,就是将她们都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两个大汉。虽然有樊星樊月在,但是让她们一个人单打独斗或许不会输,可是有这么多的人,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谢昭宁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瞭望台,瓢泼的大雨,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间有了个主意
    她问姜茜“咱们这田庄中,有没有火油”
    姜茜一愣,这她如何知道
    此时如此危机的关头,屋中其他伺候的仆妇都已经醒了过来,知道自己恐怕性命不保,但也不敢说话,皆注视着几位娘子等她们拿主意。听到表娘子的问话,年长的那个凑过来道“有的,有的,说来也凑巧,徐庄头正买了火油来,放在库房里,准备分发给各个佃户用呢,咱们这里要多少火油都有”
    谢昭宁眼睛微微一亮,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她听到那些人包围过来的声音,知道此时已经不宜拖延,否则等他们真的将她们团团围住,那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姜芫和姜茜则茫然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又十分紧张,姜茜问谢昭宁“昭昭,你打算如何做”
    姜芫则道“你小心若是出去,叫他们发现了更危险你还是留在这里,表姐们保护你”
    谢昭宁虽因她这话心头微微一暖,却只是摇摇头,她若不动起来,她们在这里更是等死
    她看向姜芫和姜茜,她们容貌相似,都是少女明媚的模样,她道“两位表姐,你们可相信我如果相信我,一切都听了我说的来做,可好我这法子虽然未必管用,但是到了这个关头,咱们唯有自救了”
    的确如谢昭宁所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行的,何况表妹从头到尾看起来比她们都要镇定多了,姜芫和姜茜咬咬牙道“表妹,你只管去做就是了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谢昭宁这才笑起来,她庆幸自己这次出行带的是樊星和樊月,她们二人在这时候便显得尤为有用。她叫过两人道“你们二人,连同年长的姑姑,一起从后面翻窗出去,去库房里搬火油,要多少搬多少,搬来堆放在放柴火的柴房旁边,一半倒在地上,一半将柴火全部泼满油”
    樊星和樊月都是训练有素的,绝不过多言语,立刻应喏,马上带着几个年长的姑姑就要翻出去。
    谢昭宁又问两人“表姐,我记得你们方才说,你们小的时候,外祖父还逼你们练骑射。这田庄里还留着一张你们能用的小弓,现在弓在何处”
    姜茜和姜芫更更迷惑了,谢昭宁叫她们拿火油去泼柴火,她们稍微理解一些,可是为什么又要小弓,谢昭宁究竟打算怎么做
    姜茜却根本不在思索了,她打算放下自己的脑子,一切听表妹的,不管表妹能不能做成,她都认了她道“就在旁边的厢房里,昭昭你等着,我立刻便去给你拿”
    姜茜一转身就去了。
    谢昭宁望着槅扇外瓢泼的大雨,听到那些人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努力按下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她突然觉得,这些人绝非简单的亡命之徒,他们都是受过极专业训练的,势必是某些势力的犬牙,绝非流寇能比,这给她们增大了难度。
    但是今夜,她必要将所有人都保住,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决不能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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