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嘒儿把袖子挽得高高的,握着一大把羊肉串,放在炭火烤架上,来回地翻面,给羊肉刷上豆油、撒上盐和芝麻、辣椒粉,最后撒上糖给烤熟了羊肉亮色。
    苏锦绸被这羊肉串爆出来的香味馋得不行,吃那个“花毛一体”,已经没办法塞住她贪吃的欲望了,她便迫不及待拿过金嘒儿已经烤好的羊肉串,用牙齿去撕扯下木签上色泽鲜亮的羊肉,外面那一层被高温炭火滚烧过的羊肉焦得不仅香而且特别硬劲,里面那一层羊肉的肉质就又嫩又酥,肉汁与各种调味料完美地融和在一起。
    真的是好吃得,不喝酒都会醉啊!苏锦绸夸道金嘒儿:“不愧是名厨之后啊!”她吃完一串,觉得一串根本不够塞牙缝,就直接捏住了那一把羊肉串,大口大口扯羊肉。
    金嘒儿虽然是头一次烤串,但越烤手法越娴熟,很快地又把鸡翅、骨肉相连、鸭掌、鸡皮、牛丸这些串串烤好,堆在苏锦绸的盘子里。她们桌上烤架飘出来的油烟,带着浓浓的烧烤香四处飞散,那呛鼻的油烟便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苏锦绸一口肉一口啤酒的,空虚的胃部得到大大的满足后,抹了抹嘴上油汁说:“你,介不介意跟我说说你男朋友顾酥白的事啊,他让我好困惑。”
    金嘒儿现在烤着藕片串,一边给它刷油一边跟苏锦绸说:“他把我给甩了。”
    “甩了?”苏锦绸更加困惑了,“那今天在墓地上我见着的那个人……”
    “他不是顾酥白,他是一个跟顾酥白长得很像的人。”金嘒儿将手里的藕片翻了一个面说。
    苏锦绸用她那机灵的脑子想了想:“这特么的忒戏剧了吧!那那个跟顾酥白长得一个模样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在路上捡来的,也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故,失忆了。”金嘒儿把烤好的藕片串递给苏锦绸。
    苏锦绸咬着香脆香脆的藕片,又一次感叹:“这特么的忒戏剧了吧!不过,再被男人甩了这件事,我们是同命相怜,你必须得给我碰一杯。”苏锦绸把酒递给金嘒儿,金嘒儿接过酒跟她碰了一杯,一饮而下:“说说吧,你被甩的事情。”她是了解苏锦绸的,她在这里喝这么多酒,不是下烤串的,而是下她心里面的苦的。她也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很需要一个听她倾诉的人。
    苏锦绸捧着酒杯苦笑了一下:“嘒儿,你知道我刚开始为什么臭着脸对你吗?”
    “你在记恨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吧!”金嘒儿当时沉浸在她自作多情的爱情里,把她从自己的人生里忽略的干干净净,现在想想,她那是一种把她抛弃在泥沼里的行为啊,她的确该恨她。
    苏锦绸指着她说:“不错嘛,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说话的风雨同行,你却划着你幸福的小船说走就走,留我一个人被那些坏家伙欺负、嘲弄。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不辞而别,我就不会在很无助的时候抓着那个渣男当做是自己的依靠了。”
    “渣男?你是说蓝耀川吗?”金嘒儿问道。
    苏锦绸摇了摇头,从一根串串上咬了一个牛丸放在嘴里嚼,她本来想起以前那些糟糕的事情,心里很难受的,但牛丸弹弹的丰腴的肉质和充盈的汤汁一下就把她心里的难受冲走了。
    “是我们班那个瘦得跟人干一样的三好学生,当时你走之后,那些坏家伙把以前整我们两个人的手段全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了,然后那个三好学生就冲出来保护我,结果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我就被感动了,他之后跟我表白,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后来,我们俩一起上了大学,我为了供起我的大学生活,经常就在外面做兼职,便有了存款。一天了,这个渣男跑来跟我说他妈重病了急需用钱,我心一软就把我的存款给他了。之后。我就发现了,他妈根本就没得病,他跑来骗的钱,是拿去给一个女人堕胎用的。妹的,我一心一意对他,他竟然背着我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苏锦绸说着说着,眼睛红得跟兔子眼一样。
    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后来,我义愤填膺地质问那对奸/夫/淫/妇,他们竟然一起跪在我面前求我的原谅,还让我成全他们,我特么那个时候竟然被他们的不要脸感动了,就放过他们了。其实这对我的打击还不算是大的,对我打击最大的是,那渣跟他出轨那女的在一起之后,天天在□□空间里晒他女朋友多么多么的漂亮,多么多么的有钱。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特么被甩,原来是因为我又穷又土。跟着,我就发奋图强,我吃苦耐劳地去做兼职,赚钱给自己买化妆品买衣服,我就算饿死也要买好看的衣服穿。可是后来因为我太饿了,我的思想又升华了,我不能让自己饿死也不能让自己没好看的衣服穿,但我又没有太多的钱同时满足我这两个需求,于是我就想了个绝妙的办法,你猜猜是什么。”
    金嘒儿很认真思考了一会,想不到什么,便摇了摇头:“什么啊?”
    苏锦绸拍了下桌子,“哈哈”大笑起来:“求包养啊!”
    金嘒儿可笑不起来,很严肃地说:“锦绸,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苏锦绸一点一点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又啃了一串鸡翅:“这么恶心的事情,的确不好笑。幸好,我在勾搭富豪的路上勾搭上了蓝耀川,他把我从歧途里拉了回来。我现在能在电视台工作,也是他当初找关系把我弄进去的。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厨师,中西料理都很精通,还为国家领导人做过饭的,人际关系也非常的好。成熟、帅气、多金有能力,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心中的完美情人,他也很爱很爱过我,到最后,却也是跟我说分手就分手。”
    说到最后,她哭了,脸上的妆花得个乱七八糟。
    金嘒儿叹了一口气,给她的酒杯倒满酒,说:“喝酒吧!”
    苏锦绸端起酒杯:“记住,等会我喝醉了,打电话叫蓝耀川来接我。”
    金嘒儿不明白苏锦绸的意思,苏锦绸俏皮地挑了挑眉毛:“他那么好个男人,就算他甩了我,我也不能轻易放手。”然后,她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喝酒,直到她喝得连白菜和羊肉都分不清了,金嘒儿便用她的手机给蓝耀川打了个电话:“蓝大厨,我是金嘒儿,你在哪里啊?”
    金嘒儿听到电话那一头哀叹一声:“我还在路上,你说我都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我怎么还没到家啊!”
    金嘒儿:“……”
    “那个,我给您发个地址,你打个车到这里来,我给你付车钱,锦绸在这里喝醉了,我不会开车,只有让你开车送她回去了。”金嘒儿跟蓝耀川讲道。
    蓝耀川沉默了一会说:“那你看好她别耍酒疯惹事,我马上就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蓝耀川打了个的过来了,金嘒儿把车钱帮他付了,说:“你带她回去吧,她的车在那里。”
    “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蓝耀川走过去把苏锦绸扛在肩上,又跟金嘒儿说:“这样我开她的车,把你送回去,在把她送回去吧!”
    金嘒儿摆了摆手:“没事,我打车回去就行了,你赶快送她回去吧!”
    “那你小心点啊!”蓝耀川叮嘱着她,便开着车载着苏锦绸走了。金嘒儿跟着自己打了个车回去了。
    金嘒儿在桂姨住的小区门口下车,就看见二傻拿着一个手电,在小区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地晃悠。
    “二傻!”金嘒儿走过去叫着他。他转过身看着她,俊俏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露出淡红的嘴唇里那两排如月色般皎洁的牙齿。
    “嘒儿,你回来了啊!”
    “嗯!”金嘒儿点了点头,问他,“你在这里干嘛?”
    “在无聊的时间里等你,就觉得不无聊了。”他微微低着头,凑近她说。金嘒儿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看着他脖子上缠的纱布:“你脖子后面的伤好了?”
    “好……”他搓了搓被弹疼的脑门,转念想了想,一脸苦兮兮地说,“没好,好痛哦,这才出来走走的,你能陪我一起走走吗?”
    金嘒儿其实已经很累了,但她想陪着他舒缓他的疼,便点了点头:“走吧!”
    他更开心地笑起来,推着嘒儿的肩说:“那我们往那边走,有惊喜。”
    *
    金嘒儿跟着二傻往桂姨家上面的方向走了一路,转过一个路角,爬上一座石桥,微微垂眼,便看见一条盈盈波动的,如轻薄丝绸拂动的江水潺潺地往下游流去,有着诗经里面那种“清扬婉兮,婉如清扬”的美人神韵,岸边路灯像古典音乐一样流畅地倾泄在河面上,还有三辆艘渔船,船头打着像古老故事一样泛黄的渔灯,随着轻柔的晚风在河面上悠哉悠哉地划着。整个静谧的河景,你的目光顺着上游望向下游,就像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呈现在你的眼睛。
    “好美啊!”金嘒儿深深吸了一口被清澈江水净化了的空气,身上的疲倦都被掸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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