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美女,这帮子护卫的老子大多都是武将。
    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裹在被子里一提就提溜起来了。
    还要被十几个男人围着录口供,完事还要被大张旗鼓送回去。
    这下好了,全城百姓,都知道她干了啥事了。
    当天晚上,徐增寿就把方之涯,从暖和的被子里,丢进了冰冷的牢狱里,还对他的宅子进行了搜查。
    “不过一个经历,区区从六品官,居然住得起这么好的宅子,喝得起这么好的茶和酒。”
    “他敢说他没贪?”
    经历是个什么官?
    他们的工作是掌管出纳文书等事,类似后代的\"办公室主任\",每月八石,一年也才九十六石。
    这么点钱,你住四进宅子,喝杭州的龙井茶?
    还有,顾晨居然从地窖里,搜出了好几箱金银。
    估摸着,少说也有十几万两,果然是沿海啊。
    挣得多!
    方夫人哭着喊着道:“御史老爷,不要拿我的钱,那是咱们家祖宗留下的,不是我家老爷贪的。”
    事到临头了,居然还在嘴硬。
    顾晨拿着方之涯的资料,忍不住拍了她的脸道。
    “你家世代务农,至正二十年,你公婆把你小姑子卖去了青楼,这才有钱给你丈夫读书的。”
    方夫人没想到他打听得这么清楚,瞬间脑子也转的飞快。
    “这……这是我的嫁妆,不是方家的钱财。”
    自家丈夫,可是薛大人的人,御史老爷总不能太过分吧?
    “你还不说实话?”顾晨怒了:“你家只不过是个小地主,比别人过的略好些,哪里来的这么多金银?”
    “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兴许还不会连累你的母族,否则的话……”
    顾晨逼问起来没有任何负担,这是在古代。
    动刑逼问都是合法合规的,更何况是区区问几句话?
    “我……我……”
    方夫人吓得瑟瑟发抖,她到底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内宅妇人,又没读什么书,几下把自己男人干的事全招了。
    贪钱都是小事,主要是卖东西给倭寇和外邦谋取利益。
    表面上倭寇是敌人、罪犯,实际上人家是生意伙伴。
    “不错,生意做挺大,可惜,你家没命花。”
    顾晨拿过供状,看着上面的红手印笑的很开心。
    “多谢夫人配合,来人,送夫人和她的孩儿们,去狱里头同方大人团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去探监。”
    说罢,他就招呼人,把赃银抬走,再给方府贴了封条。
    至于赃银,核对无误,签了字据,自然要放在府衙的库房里头,顾晨语重心长对知府李庸道。
    “大人可一定要看好这赃银,若是有任何闪失,弄丢了这笔赃银,你怕是不好给陛下交代啊。”
    李庸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看好脏银。
    他除非疯了,才会在这时候动脏银的心思。
    “顾大人,本府也是无奈,薛大人品级在本官之上,他和各位知县、上下官吏沆瀣一气。”
    “本府独木难支,又不敢撕破脸,这才……”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就是再怎么小心翼翼。
    可在福州的这几年,却也难以拒绝地做了不少错事。
    比如睁只眼闭只眼,比如收取各方送来的银钱。
    当然,他一个子也没敢花,就等着今天呢。
    只盼着陛下看在,他不是故意的份上,能开开恩,饶恕自己的家人,他便感恩不尽了。
    “我知道大人的为难。”
    顾晨也知道不能逼人入绝境,得让人有希望的道理。
    “陛下最是赏罚分明,若是知府大人戴罪立功,助陛下理清福建的政务,陛下自然不会和知府大人计较。”
    “自古以来,法不责众嘛,这个道理知府应该明白。”
    虽然不包括老朱,可顾晨并不想把官员都给得罪了。
    若是当真都给得罪了,怕是自己这工作也不好开展。
    李庸听得心中有了希望,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配合。
    戴罪立功,为自己和家人,找一条活路出来。
    薛府。
    “该死。”
    听说自己送的美人,人家居然不收,还把办事的人给抓了,薛大方气得直接摔了茶盏。
    “四个御史,四个都不收,陛下是派的什么人来?”
    这么难啃?
    美人如火的热情,居然都暖不化他们的心?
    “相公,既然美人不行,那就用钱试试?”
    年轻的小妾用纤细如葱的手,在他身上画着圆圈道。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贪,谁能离得开钱呢?
    “先不忙。”
    薛大方捉住小妾的手,越想就越觉得不安。
    方之涯是他的人,如果被问出什么话来可怎么好?
    不行,得想想法子,必须得有这几个御史的把柄。
    顾晨可没空管他在想什么,他正在和书吏商量先去哪个县。
    “去年十一月,福安县不是才刚刚发生了民变么,那咱们就先抓个典型,拿福安县开刀吧。”
    两位书吏都觉得好,一旁光喝茶的徐增寿有些不明白。
    “顾大人,你怎么就能确定,福安县里有贪官呢?”
    这不还没开始查么?
    顾晨和两名书吏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带着善意地笑了起来。
    “公子还年轻,自然不懂这些,百姓们不过只想填饱肚子有口饭吃,若父母官是个好的。”
    “百姓又怎么可能,冒着不要命的危险去造反呢?”
    老朱不是就经常说,当年他但凡能把肚子填饱,也不可能会造反,也就绝对不会有朱元璋了么?
    “许是那陈友定的旧部撺掇呢?”徐增寿假设道:“事情还没有查清,这般武断却也不好吧?”
    他今年十六了,是老朱身边的带刀侍卫。
    能的老朱如此的看重,他也不是那种绣花枕头。
    对政事,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他知道陛下一直不放心福建,就是因为这地方有陈友谅、张士诚旧部,还有通外邦和倭寇奸细。
    所以,他认为,不一定就是知县的错。
    “公子说的其实也没错。”顾晨道:“可公子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过的好,别有用心的人又如何撺掇?”
    当年元朝官员如果当人,百姓会放下安稳日子不过去当义军吗?
    这说到底,不还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么?
    “公子既然疑惑,不如咱们走一趟,公子也就知道了。”
    虽然徐达小时候也挺穷的,可这徐老三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发达,自然这孩子也没被社会给毒打过。
    福安县属中县,每年大概能交六万石左右的税。
    顾晨等人来的时候,完全没看出此地几个月前有过判断,衙役们个个对着百姓笑容满面。
    到了县衙,还看到门口的衙役热情招呼过路的百姓。
    “这位大哥,有没有状要告?”
    “这位大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小家伙,糖葫芦拿好,别掉在地上了。”
    “大爷,怎么提那么重的东西,来,我帮你。”
    “……”
    百姓们也特别会说话,一个赛一个的会夸人。
    都说县令好,是清官,是不可多得好官。
    顾晨坐在马车里,看着对百姓殷勤备至都\"看不见\"钦差大人的衙役,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很好,他的意思是,这戏台子搭的不错。
    比那个不打自招的方之涯,要稍微聪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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