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州学子,瞠目结舌。
    谁也不会想到,天之骄子、出身名门、满口道德文章的伍乔,竟然能蛇蝎心肠、无耻下流到这个地步?
    为了打压杜预,甚至不惜出卖一直培养自己的恩师?
    这比妖族、逆种的行径,又好到哪里去?
    不要说滁州人,连与他同窗庐州学子都一脸悲愤,各个咬牙切齿。
    “王大人,对他不薄啊。”
    “是啊,王大人非常欣赏他才华,视如己出,什么好机会都给他了。”
    “想不到,此人忘恩负义如此?连恩师都一起卖了?”
    “昨天,他帮着恩师说话时,我可真想不到他转身去向千牛卫告密?”
    “我们都中计了。”
    宋佳霖恨得牙根痒痒:“此人心机太深了。若他昨日告诉林如海,考虑到林如海与杜预特殊关系,他觉得未必能置杜预于死地,才虚与委蛇,让我们放下戒心。半夜找千牛卫告密,务必让杜预万劫不复。”
    远处,驿站外人群中的王异,目光一凛:“哼,杜预果然被算计了。”
    “大家子弟,哪个简单了?”
    “只怕伍乔与你们这次【偶遇】,也别有所图。”
    “他早就想要,让你失去考试资格。”
    “杜预这蠢货,竟然还与人家相谈甚欢,一同出游?”
    王异玉容冰寒:“不过,伍乔这人着实狠辣,连恩师都能出卖。如此决绝,也是我没想到的。”
    纵然见惯了大家族子弟的狠辣手段,伍乔的下限之低、心思之狠、
    手段之毒,也超过了王异想象。
    “得想办法,府试之前把杜预那笨蛋弄出来。”
    王异黛眉一皱:“可伍乔这混蛋,咬得够毒,利用糊涂的王文昭,将杜预与逆种文人牵扯起来,这可麻烦了。千牛卫那些人,急于立功,不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更何况,看那李元霸来势汹汹,背后另有指示。”
    “杜预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金陵,南镇抚司。
    令人毛骨悚然的拷打声、惨叫声,不断从邻近的牢房传出。
    杜预坐在座椅上,坦然自若。
    李元霸翘着二郎腿,冷笑摸着下巴,打量着杜预,仿佛蛇盯着一个诱/人的猎物。
    他把玩着手中的刑具,寻思着该如何撬开杜预的嘴,完成他背后主人交给的任务。
    没错。
    李元霸找杜预的麻烦,并非事出无因。
    他以千户身份,暂代署理南镇抚司,急于升官,将暂代这两个字去掉。
    而恰好此时,有人找到他。
    那位贵人,提供了他无法抗拒的诱/惑条件——干掉杜预,便可保他升万户,坐镇南镇抚司。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他李元霸的原则。
    “啊!”
    王文昭低沉的惨叫声,从一旁传来,还传来了一阵皮肉焦黑的恶臭。
    那是烙铁在肉/体上烙印的气味。
    “说!你与那妖蝶女王,是什么关系?”
    “你为何与逆种文人串通,戕害士子?”
    “王文昭!我劝你老实点。只要进入我南镇抚司,你
    就已经不是什么庐州学政,别说你区区一个四品官,就算是二品大员,到了我这鬼门关,也要乖乖开口!”
    “说!你与那杜预又是什么关系?”
    啪啪····
    严刑拷打之声,不绝于耳。
    王文昭的低沉闷/哼,不断传来。
    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已吓尿了。
    但杜预却一言不发,表情淡然。
    他甚至在饶有兴致,观察着周围环境,似乎对这号称大唐暗卫的千牛卫牢狱,很感兴趣。
    “好一个镇国秀才。”
    李元霸终于按捺不住,放下二郎腿,走到杜预面前,用皮/鞭挑起杜预下巴:“你倒是真沉得住气啊。”
    杜预笑了笑,闪避开去李元霸的挑衅,依旧一言不发。
    李元霸身后,一个千牛卫小旗官怒道:“特么得一个秀才,你都到这【文字/狱】了,一只脚踩到鬼门关,还傲气什么?千户,我看别废话,直接上大刑吧。此人狡诈,不会轻易招供的。”
    李元霸呵呵一笑,凑到杜预面前:“其实呢,我没有加入千牛卫之前,也是个读书人。”
    “我大唐,人人都想读书,人人都渴/望成诗仙。”
    “但要我论起,这如今大唐,有资格称得上诗仙者,唯一人!”
    “便是你。杜预。”
    “若非看在你写诗,诗成镇国,为我大唐扬名的份上,你早就跟隔壁的那个逆种奸细——王文昭一样,被严刑拷打了。”
    李元霸笑容中,透出无言的威胁:“我自己虽然当了千牛卫
    ,但我内心还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想要斯文一点解决,不想有辱斯文。杜案首,你说是不是?”
    林如海坐在案牍之后,一言不发。
    他面容却渐渐沉下去。
    在他看来,杜预被弄到这千牛卫的监狱里,一条命算是没了大半。
    搞不好,杜预不光要身败名裂,还要惨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狱中。
    因为千牛卫的职责,首要便是刺探文人——逆种文人!
    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平行世界相比,圣元大陆文人拥有才气神通,也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比武将更加危险。
    文人造/反,不光计划比武将更缜密,连力量也比武将更强、破坏力更大。
    从天下分十国、群雄并立以来,文人造/反,屡见不鲜。
    甚至黄巢造/反,对大唐威胁最大。
    印鉴与此,十国都纷纷建立针对文人、追踪逆种的特殊情报、特务机关。大唐内部,以皇帝亲卫充之,称千牛卫!
    千牛卫在大唐拥有极大特权,只要牵扯逆种谋逆,无论何等身份地位,何等官职名声,统统可先斩后奏。
    他们审问读书人,有一个最大便利——不受功名限/制。
    正常来说,官府办案,对有功名者需要先报当地学政,剥夺功名后才能上刑讯。
    但千牛卫不用。
    这就是王文昭现在在惨叫、受刑的原因——哪怕一州学政,还没革职,千牛卫就敢大刑伺候。
    关押逆种嫌犯的监狱,称【文字/狱】。
    “唉····
    ”
    林如海目光凛冽,暗暗摇头:“杜预,完了。”
    若昨日,杜预将实情告诉他,他或许不会保王文昭,但杜预的事情还可想想办法。
    但伍乔告密,事情闹大,他也无力回天。
    杜预却安之若素,仿佛兴致勃勃出游的学生,东瞧瞧西看看:“原来,这就是【文字/狱】?”
    “久闻大名。”
    “都说文人不入文字/狱,历练不完整。”
    “感谢各位大人,让我人生完整。”
    “啪!”
    李元霸脸上肌肉一颤,狠狠一拍桌子,冷冷道:“这么说,你是铁嘴铜牙,不肯招了?”
    杜预笑了笑:“不知大人,让我招什么?”
    李元霸盯着杜预,王文昭的惨叫与拷打,还不断传来。
    直到隔壁一声惨叫,王文昭声音才戛然消失。
    半晌,一个千牛卫匆匆而来:“千户,那王文昭受刑不过,昏迷过去了。”
    “弄醒!再问!”
    李元霸冷笑道:“好歹两榜进士,体质不同平常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千牛卫犹豫一下:“他刚刚受了重伤,可能支撑不住了。”
    “哼!”
    李元霸脸上肌肉跳动,更加阴沉。
    他挥了挥手,那千牛卫下去了。
    他走到杜预面前,冷冷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本千户了。”
    他一指文字/狱诸多刑具:“这大狱,就是专门针对尔等文人的。”
    “里面一共108种刑具,能让任何硬骨头、死硬的逆种文人,乖乖吐口。”
    “很多
    刑具,直接针对文宫。”
    “你可想好了,如果执意不招,将来就算出去了,你文宫受损,也无法再攀书山、过学海,取得功名,岂不自己受损?”
    杜预目光扫过一众刑具。
    就算见识过来俊臣发明的刑具,杜预也被千牛卫文字/狱的刑具震惊。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光是摆在他面前的刑具,看到的就有过百种。
    有针扎的、烙印的、刺字的、琼鼻的、森罗万象,应有尽有。
    杜预叹道:“好创意,若李元霸将发明酷刑的聪明才智,用在诗词文章上,中状元还不手到擒来?”
    李元霸脸皮狠狠抽搐。
    他考不上功名,才不得已加入千牛卫,成为一名朝廷特务。
    谁知在千牛卫上,却干的风生水起,一路升迁。
    这次,他奉朝中贵人之命,要戕害杜预。
    而杜预却坦然自若、拖延时间,如何让他不心急?
    要知道,杜预可不是一般秀才。
    他被皇帝封为镇国秀才,在大唐人气极高,可谓家喻户晓。
    要扳倒这样的秀才,需要快刀斩乱麻!
    一定要快。
    否则,就算有千牛卫的名头,就算那位大人暗中支持,此事也可能夜长梦多!
    一旁,伍乔冷冷道:“大人,人是苦虫,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李元霸冷笑道:“不用你说,我知道。”
    他向林如海道:“林大人,你是金陵礼部尚书,这杜预是你的考生,归你管。你来审问此人!”
    杜预心中一动。
    林如海在逮
    捕他时,故意把事情来历、千牛卫履历说的很清楚——有点太清楚了,分明是怕杜预搞不清情况,明着训斥,暗通情况。
    显然,林如海对此事持有不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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