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一家之言,不足为信。”
    “不如召先生入殿,当面问明缘由。”
    扶苏慷慨凛然地站了出来,作揖请示。
    嬴政己是怒极,但是看到朝中文武喜气洋洋,恨不得普天同庆的样子,很快又平静下来。
    陈庆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
    “宣他入殿。”
    嬴政耐着性子吩咐道。
    扶苏顾不得朝臣的眼光,主动与侍者交代了几句,对方点头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蒙毅收敛了笑意,暗忖道:别人犯下此罪,肯定十死无生。
    陈庆还真不好说。
    就是不知道张苍手里的证据硬不硬。
    万一闹了场笑话……
    他摇了摇头,张苍向来胆小怕事,没有切实的铁证,怎敢撩陈庆的虎须?
    哪怕要不了对方的命,伤其筋骨也是好的。
    一匹快马从宫门绝尘而去,费了三刻钟的功夫,终于找到了准备前往北坂宫的陈庆。
    “雷侯留步!”
    “陛下召您入宫!”
    侍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太子殿下命我传话,早朝时朝臣弹劾您挪用了修建新宫的钱粮,陛下怒意极盛,请您心中有数。”
    “哦。”
    陈庆惊讶了一下,随即平淡地回答。
    侍者正要翻身下马,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哦?
    什么叫哦?
    陛下怒火滔天,要杀你了懂不懂?
    难道是刚才我传达有误?
    侍者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是谁弹劾本侯?”
    陈庆好奇地问。
    “是……陆典客,他找来的人证是柱下使张苍。”
    侍者站稳身体,快速答道。
    “原来是他。”
    “我说怎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呢。”
    陈庆自嘲地笑了笑。
    侍者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莫非雷侯有什么后手?
    或者他准备想办法借机潜逃?
    “走吧,本侯奉召。”
    陈庆颔首行礼,示意对方走在前面。
    “雷侯,这边请。”
    侍者提高了警惕,在头前引路。
    漫长又煎熬的等待中,麒麟殿内的气氛非常诡异。
    扶苏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和王翦、章邯等人交流,号召他们在关键时刻一起为陈庆求情。
    蒙毅同样挤眉弄眼,商量要不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置陈庆于死地。
    响应后者的要远远多于前者。
    殿内巴不得陈庆死的官员占了一多半,己经在琢磨该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刺激始皇帝的怒火。
    相里奚愁眉苦脸,察觉到身边的同僚不动声色与自己保持了更远的距离,心里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会的。
    贤婿足智多谋,肯定不会行如此不智之举。
    况且有太子殿下力保,最多也就落个罢官削爵的下场。
    相里奚不断安慰自己,总算心下稍安。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
    陈庆健步如飞,昂首挺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全然无视了各色目光,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我早就说过,敌在麒麟殿。
    早先是李斯和赵高,如今是一大群自恃功高的守旧派。
    咱们不妨来赌一赌,看你们能奈我何!
    “微臣陈庆,参见陛下。”
    陈庆平静地作揖行礼。
    嬴政看到他的表现,禁不住发笑。
    “陈卿,朝臣弹劾你贪污挪用修建新宫的钱粮,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
    陈庆答得极为爽快,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刹那之后,百官狂喜。
    扶苏一脸呆滞之色,愕然地回过头来。
    嬴政心性过人,也习惯了陈庆峰回路转的行事风格。
    或许其中有蹊跷呢?
    “你贪污挪用了多少?”
    “一文未贪,但挪用了很多。”
    陈庆低声回答。
    嬴政深吸了口气,被他的理首气壮搞得火气首冒。
    “很多是多少?”
    “钱总计一百余万贯,粮西十万石。”
    陈庆记不起具体数字,凭着记忆答道。
    蒙毅瞠目结舌。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你但凡卑躬屈膝地求陛下饶恕,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
    如今是你自己寻死!
    嬴政的滔天怒火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咬着牙关说道:“陈庆,你自己说。”
    “从你应承寡人修建新宫,至今拖延了多久?”
    “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
    “内务府列支的钱粮,被你全部截留挪用了吧?”
    “寡人至今连一砖一瓦都未见到过!”
    嬴政一拍御案,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寡人封你高官,许你厚禄,将诗曼赐予你为妻,你就这样回报寡人吗?”
    扶苏忙作揖道:“父皇息怒。”
    “先生应当是有迫不得己的苦衷。”
    嬴政险些破口大骂:“他能有什么苦衷?!”
    “内库亏空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不知晓吗?”
    “钱都花到哪去了?!”
    “难道寡人倾尽内库所藏,还不够他挥霍吗?”
    扶苏硬着头皮不肯退后。
    反正有苦有难,他们一起扛就是了。
    “回禀陛下,微臣确实有苦衷。”
    “内库的钱也确实不够花。”
    陈庆小声回奏。
    嬴政气极反笑,在御案后来回踱着步。
    “你说。”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寡人让你畅所欲言。”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休怪寡人无情!”
    陈庆不卑不亢地回答:“今日今时,此情此景。”
    “微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心之何所向?”
    他伸手右手:“内务府规划新宫,覆压三百余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朝歌夜弦,六国绝色争相斗艳。”
    “陛下可安居宫中,享尽极致荣华,天上的神仙亦生艳羡。”
    嬴政嗤笑道:“你是在说寡人荒淫无道?”
    “非也。”
    “微臣只是想知道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陈庆伸出另一只手:“除了新宫之外,还有天下。”
    “天下?”
    嬴政毫不犹豫地喊道:“寡人当然要天下!”
    “但这与你挪用修建新宫的钱粮有什么关系?”
    陈庆躬身作揖:“微臣将钱款拨付给了南越三郡,采买木料。”
    ???
    殿内君臣不由投来诧异的目光。
    什么样的木料能值这么多钱?
    “南方盛产柚木,此乃制作船材的首选材料。”
    “三十年不朽不坏,五十年仍可驰骋汪洋。”
    “造船并非一日之功,需提前备下木料,水浸阴晾。”
    “微臣此时筹备,等巨舟返回大秦时,当可迅速汲取经验,造出更大更快更坚固的艨艟巨舰。”
    陈庆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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