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寒的外伤被简单处理了一下,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极其惨白。
    “张通呢?”明明不在意有没有人陪着,可傅斯寒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不愿住院,也是因为他恐惧住院。
    小时候,傅正超所谓的惩罚让他遍体鳞伤高烧不退,傅家老爷子把他带回家的时候,已经高烧惊厥差点没了呼吸。
    他在医院被抢救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寂静,让他恐惧这些地方。
    即使在学医方面有很强的天赋,傅斯寒也依旧只选择了心理医学方向。
    他恐惧这种充满了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地方。
    避之不及。
    “出去了,说是马上就回来。”
    傅斯寒点了点头,也不甚在意,张通这种人,从各个方面都是他最讨厌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太聒噪,他今晚根本就不会同意住院。
    本想拒绝陆沉直接回家的,可陆沉已经安排好了,傅斯寒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就是住院观察一晚上,他可以忍。
    “脑震荡,今晚要输液,有什么事就找护士。”陆沉交代了几句。“我要下班了,先走了。”
    傅斯寒点了点头,病房在陆沉离开的瞬间,寂静的吓人。
    靠在床头,傅斯寒看着天花板和输液袋,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些曾经的记忆和地狱一样的场景,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
    他是如此,许妍亦是如此。
    即使平日里看起来正常不过,可只要接触到可以刺激到自己的过敏原,整个人就会变得精神极度紧绷。
    双手手指惨白的握紧,傅斯寒只觉得呼吸在发颤。
    手背青筋暴起,输液针已经开始回血,可他却好像浑然不知。
    “斯寒,怎么能一个人在医院呢,哥哥会陪着你。”傅正超的声音,对于傅斯寒来说就像是魔咒。
    他就像是永远都杀不死的心魔,让傅斯寒一直承受折磨。
    “斯寒,哥哥惩罚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不会怪哥哥吧?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斯寒,男孩子长大了就变得叛逆,如果斯寒也变成那种不听话的孩子,哥哥会很伤心的。”
    “你要一直乖,哥哥才不会抛弃你?”
    “乖,要是斯寒一直不长大就好了。”
    傅斯寒死死的握着双手,缓缓闭上眼睛,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傅正超和医生的对话。
    “斯寒的身体怎么样?”
    “先生,药的计量太大了,斯寒少爷的身体发育已经比同龄孩子要迟缓,继续用药,老爷子会发现的。”
    “为什么他还没有痴傻?还给我拿了个入学考试第一回来?”
    傅正超怒意浓郁的问着。
    他要傅斯寒成为一个大脑发育迟缓的傻子,可却没想到,傅斯寒只是身体瘦弱到营养不良,不仅没傻,还在小学入学考试中拿到了惊人的成绩。
    也就是所谓的天才。
    “小少爷……小少爷本身就是个天才,可能,可能……”医生紧张的解释,他并没有告诉傅正超,他把药物偷偷换成了生理盐水。
    他于心不忍,也不想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
    “回血了!你怎么回事。”大咧咧的声音将傅斯寒从回忆的地狱里拉出来。
    傅斯寒呼吸一紧,猛地睁开双眼。
    鲜血已经顺着输液管回流到了上面。
    “护士,重新扎他,太不老实了。”张通挠了挠头。“多大个人了,输液还不老实,还能回血。”
    张通从小就是体育生,身体强壮,没怎么生过病,但小时候打点滴也会乱动,回血或者鼓针就会被家长骂。
    护士小姐姐惊呼,赶紧给傅斯寒换了输液针。
    傅斯寒麻木的看着自己惨白的手背,视线游离。
    “先生,您太紧张了,肌肉要放松,手指放松。”护士叹了口气,扎不进去。“手指好凉,您是冷吗?”
    傅斯寒没说话。
    张通走过来看了一眼,伸手抓住傅斯寒的手指。
    “你!”傅斯寒有些生气,觉得自己的手脏了……需要酒精消毒。
    “我去,你这手下冰窖了吗?”张通扔开傅斯寒的手,跑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毛巾出来给他盖在手上。“手太凉,扎针会疼。”
    傅斯寒倒是没想到,张通这种神经病也会有生活常识。
    抬头看了张通一眼,傅斯寒蹙了蹙眉。“这一会儿功夫,你也要出去和别人打一架?”
    很明显,张通去打架了,额头和眼角有伤,嘴角也破了,看起来是挨了打的。
    “不是自称自己很能打?被谁打成这样?”傅斯寒有些不悦,莫名觉得这傻子是单方面被人欺负了。
    “切,我今天是没防备,没来得及摇人,我们这伙要是凑齐了,他们那几个都没还手的余地!”张通开始吹了。“不是我吹,我一个人打了他们六个,我这点儿伤算什么?这是战绩!”
    “……”傅斯寒被张通气的头疼。
    “一群菜鸡。”张通哼了一声。“尤其是傅嘉义,除了会躲在背后找人算计你,还会个屁?”
    傅斯寒揉着眉心的手顿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张通。“你……去和傅嘉义打架了?”
    “那个二世祖,今晚要不是他有朋友在,我能揍死他。”张通嘚瑟的拖了个陪护椅过来,熟练的放开陪护椅,铺上被子和枕头就要躺下。
    很明显,他经常陪护……
    他们那群人蹦迪喝酒打架飙车,是医院的常客。
    “你去打他做什么?”傅斯寒蒙愣的问了一句。
    “不是他让人开车撞你?妈的没轻没重的,你从高架上掉下去,会死人的!”张通很气愤,他想不到那些恶毒的商战和家庭纷争,只觉得是傅嘉义没轻没重,天生坏种。
    傅斯寒看着张通的眼神愣了许久。“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我是挺讨厌你。”张通大咧咧的脱下鞋袜就要躺下。“但你是我的人,他敢动手就得掂量掂量。”
    “……”傅斯寒嘴角抽了一下,真想缝上他这张嘴。
    “好好说话。”傅斯寒蹙眉,提醒张通。
    “咱俩是同居关系,除了我,没人能动你。”张通又解释了一下。
    “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傅斯寒很好奇。
    “我体育特招生。”张通还挺自豪。
    “你我是借宿关系。”傅斯寒咬牙提醒,让他别在这胡说八道。
    张通点头。“也行,你借宿我也没嫌弃你。”
    “……”傅斯寒被张通气的突然想睡觉了。“你去洗脚,把鞋子放在阳台上,记得喷点酒精。”
    张通也来气了。“你把我当病毒呢?”
    “不是,傅嘉义身上脏。”傅斯寒第一次解释。
    他不是觉得张通脏,他在那群人里算是最不乱搞男女关系的了,但傅嘉义从青春期开始,女人就没间断过。
    张通那点儿火气瞬间被压下去了。“你早说啊,我也觉得那玩意儿脏,我好好洗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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