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9月15日下午,在治安拘留所里,梁标大队长和刘平讯问吴亦朱。
    一带进审讯室,吴就非常熟落地打招呼:梁队,刘sir。
    梁队问:“吴亦朱,进此几次啦?”
    “明知故问,三次。”
    “两年进了三次,我们可算是老熟客了,还会有下次吗?”
    “每次都是违背我的意愿被你们抓来的,我是否要来此,你们说了算。”
    “你不吸毒什么都好,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
    “我就是这样子的人啦,破罐子破摔,没有工作,没有亲人,生活没着落,烂货一个,烂命一条,放不放我出去我都无所谓,反正宫里吃的是皇家饭,端的是国家大饭碗。”吴“哼”了一声说。
    梁队说:“闲话休提,言归正传,现在正式向你发问,希望你如实作答,刘平作好记录。”
    吴突然发起脾气来,把脸扭去另一边说:“我就是不配合,你发问我就是不回答,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因为在座有人太没礼貌了。”
    梁队一怔,不明所以地问:“谁得罪你这位小姑娘啦?”
    吴喘着粗气说:“你旁边的那个,他看我不起,依仗他靓仔有文化,自始至终连眼角也不瞥我一下,自个儿弄他的纸张笔墨。”
    梁说:“那么,你要他怎样才肯回答?”
    吴说:“我要你俩调换,你做记录,靓仔刘sir。注视着我做发问我才愿意说,保证有问必答,如实交代。”
    梁队想了想,爽脆地回答:“好!就按你的意见办,看你如何如实交代。看来我还是老了,不如年轻人那么有吸引力。”说完起立与小刘调换了位置。
    刘平按讯问的套路开口了,问:你叫什么名字?说说你的基本情况,包括家庭住址及家庭关系。
    吴开始时笑嘻嘻,但转而把脸沉下回答:我叫吴亦朱,朱朱,女,今年19岁,未婚,初中文化,发廊妹,家住旧城区西宝路79号,父母早已离婚,本来与母亲生活,但我又与母亲闹翻,我没有亲人了,我很惨啊。
    刘问:你什么时候因什么被抓?
    吴回答:我13号晚上你们大行动时在星星发廊吸毒被你们抓获。
    刘问:你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吴回答:最近的一包是帮梁水满洗头后他给的,说是抵数,不过平时有钱时我大多叫他买,他又吸又贩,以贩养吸,也是一个地道的瘾君子。
    请你说出梁水满去你发廊洗头的确切时间。
    9月11日晚10时半,也就是四天前,当时他说他刚从戒毒所里逃跑出来,现正被阿sir。追缉,他要找地方躲藏一段时间。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梁水满离开星星发廊后往哪个方向走?
    刚好黎奀的父亲在门前等客,梁出了门口后就乘摩托车往东走了。
    除了梁水满供给你毒品外你还向谁购买过?
    以前我和废明、卢头他们玩时卢头曾赊数给我,但近来我找了他几次卢头都拒绝再给我,我现在很恼火他。刘sir。,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卢头的白粉是从新世界大酒店的酒吧经理崔天雷那里买来的,卢与崔很熟,经常在一起。有一次黎奀约我去新世界大酒店,他说要偷崔的白粉,叫我穿上服务员的服装帮他定水,因为他曾成功偷过崔临时放在抽屉里的三小包,有过经验。黎奀见没人,就溜进了崔的经理室,我在走廊拐弯处看哨,刚好崔带着卢回来,来不及逃了,我只好发信号叫黎躲起来,自己迅速离开。事后黎说他躲在柜子里,虽看不见人,但能听见声音,卢说要30包,崔说本来一千五,现收你一千四,卢说千四就千四,崔点完钱后就叫卢出走廊等着,把门关严实后就听见移动沙发的声音,和开盖取物的沙沙响,黎奀说一定是有东西藏在沙发扶手内。刘sir。,快带人去抄啦。
    你讲的是否属实?
    珍珠都没那么真。我在酒店做服务员的老友姚红曾对我说,崔不见了三小包那天暴跳如雷,把被怀疑的那个员工毒打了一顿,还谩骂了所有保安。不信你可以问黎奀、卢头和姚红,崔天雷就是贩毒的,快把他抓了吧,保证没错。
    你配合得很好,我们会将你举报的材料调查核实后再作出决定。听说姚红也吸毒,她是你的老友,请你讲一讲她的情况。
    她也是因吸毒而把钱吸光的,她弟妹多,家里又向她要钱,没办法,只好做三陪,现在被她的干爹包了。
    她的干爹是谁?你认识吗?
    认识,就是金鹰化工厂的老总成中石,听说他有海外关系,很有钱,还是市政协委员,不过我看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接触过成中石吗?
    接触过。去年国庆节后的第三天,姚红叫我去新世界陪一个客人吃晚饭,其实就是成叫的,成介绍说那是他的远方朋友老董,出钱五百要我做一晚他的三陪,在姚的劝说下我同意了,事后老董倒大方,再给我一千,这使我记忆犹新。
    老董的人样如何?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四十五岁左右,比成总年轻,皮肤偏黄,一米七左右,胸肌发达有毛,有少许肚皮凸出,告诉你,他的左肩膀背后有一个比较圆大的疤痕,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用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表达说他曾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被敌人从背后打了一枪,我将信将疑,问他家乡在哪,他说四海为家,问他与成总是同学?朋友?亲戚?他恼火了瞪着我说,你烦不烦?我怕得马上闭嘴。随后毒瘾来了,我也不避忌他,在他面前“追龙”他也闷着抽烟,我闻出来了,他的烟有鸦片成分,他也是吸毒的。后来他开口了,露出他的二排黑牙缓和气氛地挤出些笑容说,他和老成是生意上的朋友,他是搞供销的,酒店是他的家。
    你大概能猜得出董的口音是哪里人吗?
    我连省城都没去过,哪能从口音中分辩出他是哪里人?不过在发廊中有四川妹、贵州妹、湖南妹等,都不象他的口音,哎!我想起了外婆那个村的一个从人贩子手中买进来做老婆的越南妹,她的口音倒像董的口音,不过他说曾打过越南,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
    另外,你知道黄吉庆的下落吗?
    鸡庆?前段时间听说他的父亲在汽修厂里焊了个铁笼关着他戒毒,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可能是去了外地打工,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朱朱
    哎刘哥哥。
    我还没问完。叫我刘sir。就行,这两天你不上瘾吗?
    刘sir。哥哥,你这样问我很感动,有啊!今天上午我就癫狂得厉害,骨头里好像有许多蚂蚁在咬,浑身难受,监友帮忙把我按着,两个钟过去了,癫过后没事,断粉的时候都是这样,最多一天发作一、二次,每天减弱,挨五天就脱了。
    看看你的手?
    嘻嘻,刘sir。你也来这一套?好肉麻哟,不过我喜欢,但我的手不漂亮。
    看你的手臂我就替你痛心,19岁,本来是皮光肉滑的青春年华,可你搞得疤痕累累。
    人家毒瘾发作时没钱吸嘛,实在受不了时我用烟头烫手、吞铁钉、扎蜂窝针、割脉放血,那样当时会舒服好受些。刘sir。,有烟吗?给一支来。
    我本身不抽,没烟,你问梁队。究竟你想不想戒毒?
    我当然想,两年前一时好奇染上了,我很后悔,我不想吸毒一生,不过心瘾难戒,我意志力不强,希望刘sir。哥哥帮我一把。
    你有心戒就好办,帮助吸毒者戒毒也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希望以后多配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了。
    以上所说是否属实?
    属实。
    看完笔录后签名,写上日期,打指模。
    完毕后,梁队递上了一支点着了的烟,顺便问:“朱朱,你认识我们治安科的欧科长吗?他是否找过你?”
    吴答:“我认识他可他不认识我,今天上午他来过,在监房楼上的观察窗口他喊,哪个是吴亦朱?我当时正瘾狂着,连忙喊,我是,欧科快帮我打针,我要死啦!他诡笑地说,毒瘾发作死不了人,只是难受。随后他指使监内的人继续把我摁着就离开了。”
    梁队问:“你有什么亲戚可能和欧科长熟?”
    吴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梁队说:“今天早上欧科找到我,说问完没事就把你放了吧,他不认识你究竟是谁托了他的人情?你愿意出去吗?”
    吴答:“那欧科可能是个大好人。我当然愿意出去,谁会甘愿坐牢的?”
    梁队问:“你愿意做线人吗?就是说向我们提供吸、贩毒分子的线索,或者遇到有可疑的情况及时向我们举报。”
    吴答:“就是做二五仔?没问题,不过要看和谁单独联系,另外我连买大姨妈纸的钱都没了。”
    梁队纠正她说:“不能说是二五仔,你只能提供可疑的线索给我们,可不能向贩毒的通风报信,搞两面派,同时要注意保密,知道吗?”
    吴答:“知道了。”
    梁队说:“这件事你再回去考虑吧,你没钱用我给五十元拘留所里管钱物的阿姨给你入帐,便于你登记购物。现在你先回仓,至于什么时候放你,我们再作考虑。”说完,刘平把吴带回交给所里的同志关押。
    三天后,梁队和刘平就带了吴的母亲一起来到了拘留所,把吴放了出来。梁队做了一会儿吴的思想工作后就写了两人的手机号码给她,便于以后联系,同时告诉小刘,以后多布置任务给朱朱,让她有目标找线索。
    七
    梁标大队长找陈副局长汇报了近段时间的缉毒侦查情况。
    梁说:“原行动不抓捕小学伙头军李生来的主要原因是现场没有毒品交易,我已布置一组盯稍着他,一旦发现他与偏高瘦削的令狐冲进行毒品买卖时就实施抓捕。另外,经一组调查,汽修厂黄老板的儿子吉庆被关在铁笼戒毒后被云照农资批发总汇的曾大步招收为工人。经二组调查核实,逃跑出去的梁水满在星星发廊洗头理发后就乘摩托车去了戏院路九巷的一幢出租屋前下车,但经查房东的登记本,未见梁水满在此租房,二组已安排人员在那附近伏击守候,进一步摸清其落脚点、活动规律及接触人群。三组经缜密侦查,有证据证明新世界大酒店酒吧部经理崔天雷有贩毒嫌疑,现已对其进行了监控,时机成熟即刻可以拘捕。至于制贩窝点、储藏地及贩毒集团头目是谁我们至今还没有一点头绪,还觉得破案步履维艰。”
    陈局说:“侦破进度确实是慢了点,但我给你们肯定,你们的开局是好的,思路也正确,下一步的工作应该从抓获令狐冲及崔天雷为突破点,进一步往上摸,实行质的飞跃。我告诉你,看了你们对吴亦朱的讯问笔录后令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在云南中缅接壤的勐东县缉毒的事,当时我是缉毒行动特殊部队的成员,战斗在大黑山打响,经火拚,我们打死打伤了多名从缅甸贩运毒品过境的贩毒分子,其中有一个肩头纹有一朵黑色罂粟花的,被我们击毙了,经查,那是金三角坤昆贩毒集团在中国西南片区的五号人物,他的‘马仔’卓有成被枪伤了左肩膀背后被擒,曾在医院抢救过,动过手术,后在关押中逃跑。卓的特征和吴亦朱描述老董的基本吻合,公安部曾发出过通缉令,我这里有,你看看。”
    卓有成,男,景颇族,1962年12月9日出生,云南省陇川县xx乡人,身高1。70米左右,圆脸型,胸肌较发达,云南口音。1992年5月12日,伙同他人将26千克海洛因偷运过境时被警方枪伤左肩膀背而被抓获,后在关押中脱逃。身份证号码:533124621209abc,(右为卓的照片)任何公民发现被通缉的犯罪嫌疑人,均可立即将其扭送公安机关、司法机关处理,凡直接扭送或提供线索协助抓获的,奖励人民币30万元,并对举报人绝对保密。举报电话
    梁标看后深吸了一口气说:“看来我市的贩毒案件非常复杂,贩毒分子比原来估计的要疯狂得多、隐蔽得多、狡猾得多。这个成中石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外表看来道貌岸然,还是市杰出企业家,资助公益事业希望工程的热心人士,市政协委员,头衔多得很。”
    陈局说:“这一切还只是怀疑,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要重证据,用事实说话。如果老董根本不是卓,或真是通缉卓,成又与卓有联系,是不知情的正常交往或生意来往,也不能说明成有什么问题。只是牵涉到毒品交易时成才真正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贩毒头面人物。按吴亦朱的交代,去年国庆假期的第三天老董来见过成,今年的国庆又快到了,喜欢抽鸦片的老董会不会带着货来见成呢?这令我多了一份思考。”
    梁标说:“看来要对成实行秘密侦查了。另外可以叫吴辨认卓的通缉照片,同时积极引导吴发挥线人的作用,通过她接触她的好友姚红来了解成的另一面孔。”
    陈局说:“确实有必要了。顺理成章,成的底细也应该值得一查,对成应多一份心眼。不过不要打草惊蛇,一切都要在秘密中进行。”
    据查:成中石,1958年生,本市b县人,1979年恢复高考后考上了省建材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本市水泥厂工作,1992年调往金鹰化工厂任技术科副科长,1995年因引进外资得力而任厂长,对频临破产的金鹰进行了全面的技术改造,功劳不小。据水泥厂和金鹰厂的党支委反映,成自参加工作以来勤奋好学,肯钻研技术,是技术型人才,不过就是不肯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据他的同学和要好的同事反映,在学时成也不肯加入共青团,究其原因,他的父亲在文革时期被划为反革命,挨批斗,他也因成份不好而处处受人歧视,自少种下了对共产党不满的心态,特别是高考,他考得比较高分,但政审不合格,差点连中专也不录取,这给他打击很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工作后他只与地、富、反、坏、右交往,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才有共同语言,本来改革开放后对成份已淡化,但他偏偏不娶革命干部和贫下中农的女儿为妻,娶了个成份为坏分子的女儿。正因如此,落实侨务政策后,成因此而得福,他外父郑大营的堂兄弟姐妹都定居在海外,一个亲弟在香港,而且大都经商,引进外资之风刮进中国后,成的身价猛增,市政协增选他为政协委员,金鹰化工厂年产20万吨复粉的技术改造就是成妻在香港的叔父郑四奔参与投资的。成的妻子叫郑月姣,结婚之初姣也是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的人,但随着外汇接济生活的增多,海外亲人联系密度的加大,姣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价抬高了,变成了人上人,在街坊邻里、亲朋好友中到处炫耀自己,甚至说她的老公也是倚了她的福,成看不惯她那损人的脾气,又因性格不合而长期夫妻吵架不和。他们有一个在读大学的儿子和一个读初中的女儿,姣说要带两个子女出国定居,撇下成。
    金鹰化工厂位于市郊北20公里的一座石灰岩山脚下,前面有一条小溪经过,远处望去,厂的上空灰朦朦的一片,那是白色复粉扬起的尘埃,走近,粉碎机、巨型搅拌机轰轰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这里附近没有村民,职工有厂车早晚接送来回市区,只有加班的在厂过夜。厂房背靠山,三面围墙,大门24小时保安把守。
    中秋、国庆节前,市府组织了全市安全生产、消防工作大检查。由一名副市长带队、各职能部门负责人参与的检查组对全市厂矿企业进行了检查。公安局派了治安科的欧亚禄科长和刑侦科的老潘参与,当检查到金鹰化工厂时,成厂长照例陪同副市长带领的检查组走遍了厂的每一个角落后回会议室进行评议,老潘没有参加评议,他出去了解情况。
    老潘见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维修工人,开口问:“老兄贵姓,这台机又有毛病呀?”
    维修工回答:“小姓陈,你是检查组的同志呀?这台机不要紧,螺丝松了,拧紧就行。”
    “是的。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厂里的保安情况。”
    “保安?有四人,都住在厂东边靠山的那个角落里,仓库改装的宿舍,紧邻着成厂长的套房,比较偏僻,但绿化好,有后门往山里开。保安主要工作都是24小时轮值守大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少有贼会来偷东西。”
    “保安都是哪里人?”
    “有一个是b县成厂长的老乡阿耀,另外三个都是外地人,具体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叫阿昌、阿发和阿毛,年纪都是三十来岁,奇怪的是他们极少外出,逢年过节也不请假回家,每逢上头来人检查必然阿耀守门,其余三个不知藏到哪。”
    “你们的领导不过问一下他们吗?”
    “这四个保安都是成厂长招来的,可能是成厂长要求他们这样子。更奇怪的是平时除了守门的一个露面外其余三个都自觉地呆在集体宿舍里,门长期反锁着,也不知他们在里边是休息还是干什么,只知道他们很听成厂长的话。现在是厂长负责制,成厂长也公开对员工说,保安日夜值班是辛苦的,大家平时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厂东边靠山的那个角,成了保安的独立王国。”
    “你们厂领导班子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不那么好,党支委靠边站,周书记有苦难言,他有时还难以开展工作,主要是成厂长不是党员,不管政治,成总是压制着周,不过这不影响厂的运作,工资福利奖金待遇还不错,我们做工人的可别理它上层的阶级斗争。”
    “成和周公开吵架?”
    “他们俩吵架并不希奇。五一节前两星期,成厂长进了一批毒鼠药回来,全厂进行了一次灭鼠行动,五天后毒死的老鼠在暗处开始发臭,周书记叫休息的保安在厂内继续找寻死老鼠,去了保安宿舍拍门,适逢成厂长也在那,不知什么原由,两个厂头就吵了起来。”
    “后来怎样收场?”
    “你还是去问周书记吧!”
    老潘找到了周书记,了解成和保安的一些情况。
    周反映:成作为厂长,工作得力无可非议,但主观性强,疏远党员干部,有时还搞恶作剧,蔑视厂党组织。上次我找保安寻死老鼠一事,敲了保安宿舍的门,掀起他们的窗帘布想看过究竟,成厂从他的套房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骂过来,按我的主观猜测,这三年来成厂一定是庇护着这几个保安在里面搞什么名堂,我曾将自己的怀疑报告给公安局治安科的欧科长,得到的答复是我神经过敏,想打击报复曾经批评过自己的同志。更意想不到的是欧科长将我的报告材料转给了成,这使成对我更为防范和苛刻,公安局的同志这样处理群众的举报材料直令我心寒,我想,欧科长可能收受了成的贿赂或根本是一伙的也不定,若不,没有那么低素质的科长。
    老潘说:“我刚才随检查组进去过保安宿舍,有厅有睡房,类似套间,摆布得还可以,里边还搞了卫生干净得很,厅另外有门口往山里开,门前的陡峭石岩下有一小片空地活动还挺舒适的,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呀?若搞违法犯罪的事,收拾的物品一定是见不得光的,要找地方藏匿,那可是犯罪证据啊。若有,他们会把它藏在哪?”
    周说:“究竟是什么东西,藏匿在哪我没有考究,但每次有检查团来,成首先通知的是保安,把里边捡拾摆布好以后才把门打开,平时绝对是锁着的。我可以肯定,里面一定有名堂。”
    老潘说:“对这几个保安你们有没有详细的身份登记?若有,请抄写一份给我。”
    周回答:“有。”于是找到内勤复印了一份给老潘。
    老潘问:“你们的仓管员是谁?我想见一见。”
    周回答:“就是张姨张结彩,前几年就已听说成厂长认了她的女儿姚红做干女儿,但近来又有人传闻她的女儿吸毒,现又被成厂长包了,做了成的情人,张姨的家也就因此而富裕了起来,不愁供不起两女一子读书了。张姨这个人还是比较朴实勤劳的那种,羞于谈论她的女儿,她曾说过怨只怨女儿不争气,怨子女多、穷,怨自己的老公贪钱。你要找她,我可以叫她来。”
    老潘问了张姨。张姨说这几个保安对她还是比较有礼貌的,有讲有笑,就是不讲家庭的事。她认为上级来检查,搞好自己宿舍的卫生,把杂物存放好是必要的,也是对上级的尊重。这一次,他们就装了两大纸箱的东西封存好叫她就近放在生产工具仓库里。
    老潘回到公安局,把情况向陈局作了汇报。
    经查,这四个保安中除了阿耀的身份是正确的以外,其余的阿昌、阿发和阿毛都是假名、假地址、假身份证号码,而阿耀,成正耀,也曾因故意伤害罪而被判过七年刑,四年前刑满释放。
    看来金鹰化工厂的保安有问题,成中石可能在暗中做着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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