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家主回头看向刚刚出手的柳家少公子柳枪,喝问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他不愿做个被蒙在鼓里的家主,让人家笑话,更不愿柳婧就这般不明不白地被带走。
    柳枪身子颤了颤,开口了~~~
    巨鹰于夜空飞翔,微冷的夜风擦过脸庞,割得人脸生疼。
    王尘与柳婧都不自觉眯起眼睛,被夜风吹得睁不开。但二人中间的柳空眼睛却越来越明亮,原本苍白的脸开始红润。
    见此,王尘与柳婧脸上都未见喜色。
    柳空如此,不过回光返照罢了。
    “我们去恶人谷。”他开口道,脚下的巨鹰带着他们破空而去。
    不过片刻时间,巨鹰在一处险恶峡谷之中落地,众人下了巨鹰后背。峡谷周围弥漫着一股不舒服的死气,加上是夜晚,更添几分阴森。
    “就在…就在前面。”柳空的力量生机已开始涣散,绕是王尘催动木属xin力量予他维持,也无济于事。
    王尘与柳婧扶着他,进入山壁一处隐蔽的山洞,直达那山洞内部,魔像之前。
    王尘双目通透,虽然是黑暗的山洞中,但他却能将周边看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到那魔像时,一时间感觉心神不宁,体内的血液此刻在加速流动。
    “不要看魔像。”柳空的声音立刻传来,将王尘从那种状态中打断。
    王尘低头不再看,胸腔中心脏“咚咚咚”地跳动。刚刚不过一瞬间,他的心跳居然比平时快了一倍有余。
    “王尘兄弟,你…你让我和姐姐单…单独说说话,可…可以吗?”柳空看向他。
    “好。”王尘点头,往山洞外去,不再打扰,任由他们姐弟二人去做最后的告别~~~
    一刻钟后,王尘正在帮小雷处理身上的伤口,柳婧从山洞中走出,手中拿着的,正是柳空的长笛。她深吸一口气,对王尘道:
    “他走了。”
    王尘低眉,点点头。
    天空盘旋的巨鹰突然悲怆地哀鸣,声音响彻万里森林,惹得诸多飞鸟从林中飞起。
    “他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若是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柳婧邀请王尘进入山洞,一边走,一边道:
    “他孤独了十八年,一直在想要复仇的状态中,却总觉无力。”
    “他的身体本就难再承受兽血的肆虐,加之魔功还一直在折磨他的精神,时日无多。他自己也觉报仇无望,直到你的出现,他被你的自信所激励,信心重新点燃。”
    闻言,王尘抿嘴,怪不得柳空数年都未动手,却在千年树人渡劫之时连续出手两次。
    “我并未帮上忙。”王尘回答。
    二人也就见过四面,前两次还是刀剑相向。后来是柳空邀请他一同复仇一次,再次见面是王尘炼体之后。
    王尘好似未曾做过什么。
    “不,你的精神,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柳婧坚定回答道。
    二人来到山洞内,山洞角落有个简陋的石床,周围的日用品都非常破旧。只有那晾晒着的白色衣袍洁白干净。
    此时,柳空已死,遗体放在石床上,衣衫穿戴好,遮住了兽人体表。这么看来,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想留在这,我不想违背他的意思。”柳婧忍不住抹泪,说道。
    “没事。”王尘摇头,“他喜欢这里,就让他一直留在这里吧。”
    这个山洞,这个怪物少年住了数年,他既然还想住下去,那就接着住下去吧。
    “最后的关头有你陪着他,他觉得足够了。”王尘缓缓道:“他一定很开心。”
    “是的。”
    “你怪他吗?”王尘问。
    其实王尘看得出,柳婧一直心存愧疚。在严家之时,她未说出王尘的隐藏。在柳枪出手时身子扑出,那是瞬间反应,最遵循内心的动作。
    柳空心存仇恨,柳婧也想给他一个交代。
    但柳空却把她当仇人。
    “不,我不怪他。我想他应该恨我,毕竟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还好,姐弟没有隔夜仇,就像小时候一样,打过架,转眼也就忘了那些仇怨与怒气。”柳婧回答。
    这十年来,柳空生活在痛苦中,柳婧亦在无尽的自责中。这一次,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谁,都解脱了。
    姐弟之间,最终没有带着仇恨阴阳相隔。
    “对了。”她叫了声,指着山洞最里面的魔像,眼睛却未看它,道:“弟弟说,那里有他留给你的东西——魔引决!”
    “这是一门强大的引燃气血灵学,常人体质难以承受,他让你试试。若是不能,那便放弃。”
    “好。”王尘回答,身子往那魔像而去。
    “喂,你不怕吗?”柳婧问道,她刚刚也忍不住看了石像。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失了神,若非柳空及时把她叫醒,恐怕她体内的气血将疯狂暴动,直接被撑爆身体。
    “在严家之时,你不是说我完了?我也想努力下啊。”王尘回头,对她笑道。
    说罢,往那石像走去。
    柳婧微微一怔,在严家,王尘击杀了段安之后,她忍不住对王尘说了这句话。段安本身修为实力就已非常可怕,王尘可以战胜他可见不凡。
    但段安的背后,还有更加强大的存在,王尘~~~又能否承受住段安背后势力的怒火?
    柳婧未再阻拦,而是看向石床上的柳空,呢喃道:“弟,这个人的确有着你与我没有东西~~~”
    王尘来到五丈之高的石像脚下,盘坐下来,恢复着自己的情绪。
    如今顺天镇的一切都平息了,雷劫果他也拿在了手中。他本已准备离开,不过这魔像的确古怪,当柳婧代柳空告知他这魔像拥有灵学,王尘更是想试试了。
    “三哥,你可有看出这石像的秘密?”王尘问着体内的皇笑生。
    “还不清楚,拥雕像传功这种方式在圣灵界很少见。”皇笑生意识打量着面前的魔像,缓缓道:“这种方法效率低,而且成本还高。”
    “一般只有强大的功法灵学才会用这种方式传授。悟xin,是这类功法灵学主人对后辈修者的一个考验。”
    “好,那就让我来试试吧。”王尘跃跃欲试,抬头,双目炯炯有神,看向魔像。
    那魔像通体漆黑,睁眼怒眉,嘴巴大张,好似在咆哮一般。
    王尘看着看着,突然从那魔像口中传出一声咆哮,传入他的脑海。在他眼中,面前的魔像“轰隆隆”站起身子,手掌朝正朝王尘抓。
    那手掌,越来越近。
    周边一个人都没有,柳婧不知何时已离开。
    王尘全身的气血在这一刻流动飞快,好似整个人热血沸腾,鬼影诀催动,身子连忙后退,想要避开。
    可那魔像的手掌却穷追不舍,根本不给他避开的机会。
    “啊!”王尘大叫,储物戒指中重剑出现,身上灵气暴动而出,整个山洞都被他的灵气照亮。柳婧吓了一跳,不知为何王尘坐得好好的,突然发疯。
    石像面前,王尘手中重剑灵气涌动,化作一道剑影,朝一动未动的魔像斩了过去,谁知,那剑影未曾到魔像面前,却自我消散了。
    “王小子,你疯了?醒来!”
    皇笑生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将王尘从幻象中叫醒。王尘看着周围的一切,却见柳婧就站在原地,石像也在原地,根本未曾动弹。
    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王尘回头问道。
    “没有。”柳婧回答。
    王尘看着石像,咂咂嘴:“邪门,邪门。”
    “这是一种势的力量,这魔像头颅有六只眼睛。看着你时,不自觉将势带到你大脑中。”皇笑生与王尘解释道:
    “势可以分好几种,气势,剑势,山势,水势,甚至是人,人也有势。这种势,是事物独有,人们可以感觉到。”
    “不过感悟势,需要玄宫境修为。”
    “说回魔像吧,这魔像拥有幻势,会干扰你的精神,让你意识恍惚,出现幻觉。”
    “有办法抵御吗?”王尘问道。
    这魔像如此可怕,那么柳婧所说的魔引决恐怕也不简单。若是找到方法抵御这种幻象,王尘就可以学会这门强横功法,增强战斗力。
    “这个我也没有,不过你若想学这灵学,那就要让自己在幻境中可以保持清醒。想要不陷入幻境,就要内心保持一缕清明。”
    “一缕清明?”
    “是的,一缕清明。”皇笑生道:“你在内心种下清醒状态的种子意识,然后其他意识都进入幻象,便可在幻象与现实中来去自如。”
    “内心种下清醒状态的种子?”王尘不解~~~
    “你需要大量的意识进入幻境中,但为了不让你全身心沉沦当中,便需要种下清醒状态的种子意识,关键时期以小博大,它可以让你整个人清醒过来。”皇笑生解释道。
    “凝聚种子意识对你来说不难,当然,你也可以放在我这里,关键时期,我便放出,让那缕清醒意识掌控你的身体。”
    王尘一愣,连忙回答:“不,不了,我自己凝聚种子意识吧。”
    皇笑生:“你不相信我?”
    “信,不过我想试试如何凝聚种子意识。”王尘脸不红心不跳道。
    “嗯,外力再多,不如自己动手,很好。”皇笑生满意道。
    王尘:“~~~”
    皇笑生经常不靠谱,王尘真的怕了。
    二人商讨完,王尘平静下情绪,开始在体内凝聚种子意识。这股意识可大可小,但却一定要有能够瞬间解除幻境的力量。
    对于这个量,王尘也不知如何把握,时间就这般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凝聚好种子意识。
    他感应到身边有人,睁开眼,却见柳婧对他道:“我要回去一趟,不让家里担心。”
    王尘点头:“行。”
    柳空与柳家的恩怨,可大可小。但归根结底,乃是柳空与柳婧姐弟的仇怨。而今柳空已死,这些事也都说清楚。
    柳婧毕竟是柳家少主,需要回去。
    “我马上回来。”她离开此地,对王尘道。
    “好。”
    王尘送她到洞口,她吹动长笛,天上的巨鹰飞下,任由她坐上后背,随后于空中盘旋一阵,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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