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们, 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将进入天路路段,列车途经可可西里, 昆仑山口, 唐古拉山口高海拔地区, 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请注意关注自己的身体状态,保持心态放松。如有不适,请与列车乘务员联系……”
    哄闹的车厢安静了一瞬间,而后转为融在一起的低低絮语。车厢内灯光调暗, 连绵的雪山终于在窗外浮现真切的轮廓。
    叶斯扯下耳机, 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着玻璃戳了雪山一下。
    何修摘下另一只耳机, 低声说, “吃点巧克力吧。”
    高原反应当即, 高糖食品能为身心都提供点儿慰藉。叶斯点了下头, 何修便站起来去够头顶的行李袋。
    “多拿几块。”叶斯低低地说道。
    坐在前面的女生忽然回过头,隔着两个座椅中间的缝和叶斯对视,叶斯神情如常, 那个女生一秒钟后却慌张地转了过去。
    叶斯叹了口气。
    何修抓了一大把巧克力出来, 叶斯随手撕开一条,咬了一口。
    浓郁的甜在舌尖蔓延开。
    “你难受吗?”何修低声问。
    叶斯忍不住翘起唇角, “认真听广播了吗?还有二十分钟呢。”
    何修捏了一下他的胳膊,“难受就说话,应急药和吸氧罐都有备。”
    叶斯不过点了下头,继续看车窗外。
    两人的冲锋衣蹭在一起, 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列车座椅空间很宽敞,但他们还是挤着胳膊。挤着挤着叶斯就瘫在了何修身上,手指着窗外,“看雪山。”
    何修点头,“一眼望不到头。”
    高原雪山不仅望不到头,还堆积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山底是一片坚硬的青黑,向上逐渐铺开白雪。正午刚上车时阳光直射雪山顶,那些积雪嚣张恣意地存在着,一派矛盾而悲壮的景色。
    何修脑子里似乎转了无数个想法,乱糟糟的,而后他索性清空了思绪,遵循本能似地偏头在叶斯脑门上亲了一口。
    叶斯哼一声。
    何修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干嘛。”叶斯懒洋洋的,把啃剩下半截的巧克力往脑袋顶上晃了晃,“吃吗?”
    何修沉默着把巧克力咬进嘴里。
    这一趟旅行已经一周多了,一开始两人都很激动。到处逛,到处买。他骑着一辆有些生锈的单车载叶斯把一条小吃街上所有的面鱼儿都尝了个遍。日落时就一起哼歌回住处,晚上不到后半夜不肯分开。
    但几天后,他们逐渐告别城市,开始看到辽阔无尽头的公路,处处牛羊粪便的干枯的草场,小火车下蔚蓝明亮的天空之镜,还有数不过来的寺庙。
    叶斯身上那股浓烈恣意的快乐逐渐收敛,到后头一天到晚也不说几句话,只是牵着他的手勾起唇角,明亮的黑眸中流露出满足的神采。
    在天空之镜拍照时叶斯嘟囔,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亮的东西。
    那时候何修默默调试着单反,心里却想,其实叶斯的眼睛要比天空之镜更亮一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是更亮的。
    何修拉着叶斯的手,看着车窗外的雪山。
    两个人一起发呆的时候,时间好像就过得更快。
    列车运行平稳的白噪声里,何修恍惚间睡着了一会,睁眼时觉得有些头晕,胸口发闷。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赶紧伸手推同样睡着的叶斯。
    “唔?”叶斯迷迷糊糊睁开眼,立刻皱眉说,“头痛。”
    “高原反应来了。”何修连忙掏吸氧罐。这个东西还是同学推荐的,要不是为这趟旅行准备,他竟然不知道同班同学高考前有人每晚睡前吸氧,当初听说时还觉得很新鲜。
    “这是你的。”何修对着手机光看了半天,看到了其中一个瓶罐上贴着的皮卡丘贴纸,朝叶斯递过去又忽然忍不住乐出了声。
    “笑什么。”叶斯虎着脸,胳膊在他身上撞了下。
    “没什么。”何修拆开另一罐,把面罩罩在口鼻上吸了两口,而后又松开说道:“我现在真的太幼稚了。”
    “你直说觉得我幼稚带坏你呗。”叶斯斜着眼睛,手指肚在皮卡丘上蹭了一下,“贴个贴纸怎么了?”
    “没怎么。”何修笑着把面罩又罩上。
    车厢里安静下来,有了高原反应后一车的人都不愿意说话了。何修吸了会氧,起初的轻微症状缓和下来,耳边还能听见叶斯吸氧的小动静。
    大概现在的健康心脏是系统馈赠,反而还要比同龄人更健康有活力一些。叶斯的心跳一直都比他快一点,这会儿吸氧也是,短促的噗呲噗呲声,听得人耳朵痒痒的。
    “你还难受吗?”何修忍不住问。
    叶斯使劲吸了一口,摘开面罩说,“没什么感觉了。”
    他说着又忍不住乐,“你看这一车人,像中邪了似的。”
    整车人都在吸氧,坐在前排往后一望,确实有些喜感。
    何修望着叶斯笑盈盈的眼睛,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列车是正午的,但他们今天清晨四点不到就动身了。
    叶斯找到当地最大的一家寺庙,庙前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他们拉着手,一级一合掌,放下后再拉起手,就这么一路拜了上去。
    何修本是无神论者,即便知道了系统的存在,仍然无法把时空与神明画上等号。但是不是无神论者并不重要,每个人心中都应有虔诚的信仰。
    他的信仰,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段时光。
    拜到最顶上,两人都有些气喘。叶斯两颊发红,却没像平时那样挂他脖子上,而是拉着他的手往山下指。
    “你看。”叶斯扬眉说,眼中尽是少年气。
    从昏暗到晨曦,整整三个小时,九百九十九个台阶。
    他们都在庙里许了愿,还把愿望写在签上,留在庙里。
    何修的愿望签上写的是“爸妈和叶斯平安健康。”
    叶斯写了两个愿望签,其中一个留在了庙里,据说是替何修许愿多少年内盖大楼的。还有一个签,叶斯偷偷摸摸写完就揣进裤兜,何修看见也只能装没看见,嘻嘻哈哈跟他往车站赶。
    “来,笑。”叶斯忽然在何修耳边说。
    何修一个回神,发现手机怼在面前上方,叶斯挤着他一条胳膊,“笑啊,合个影。”
    何修立刻扬起唇角,虽然有些僵硬,但和叶斯同框多了就变得十分和谐。
    “黑不溜秋的。”叶斯说着看了眼照片。四周黑暗,相机没开闪光灯,就只能借着屏幕的亮晃出一点在两人脸上。
    “这一路拍好多照片,回去慢慢理吧。”何修笑着说,“我出来第三天就选好要发朋友圈的九张图了,但现在又开始纠结,种子选手几十号。”
    叶斯严肃地比了个二,“我第二天就选好了。”
    “哪几张?”何修有些惊讶,“那么多合照,你一点都不犹豫吗?”
    “为什么要犹豫啊。”叶斯被问得也有点茫然,“一个朋友圈只能发九张,我发十条朋友圈刷个屏不行吗?”
    何修:“……”
    叶斯叹口气,“讲道理啊,来一趟高原,发十条朋友圈不过分吧。”
    何修嘴角抖了抖,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侧过头去摸着黑又在叶斯脸上啃了一口。
    叶斯闭着眼睛哼笑,“我跟你说啊男朋友。”
    何修喉结动了动,“嗯。”
    叶斯:“你这两天啃我超出额度了啊,收敛点。”
    “上了高原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何修低声说,说着忍不住又侧脸过去在叶斯耳朵尖上亲了一口。
    “操。”叶斯受不了了,仿佛没看见前座那道从座椅缝里又偷偷溜过来的瞥视,侧过身在何修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上高原也行。”叶斯压着嗓子,声音太低竟然带出几分沙哑的意味,“等站到高原顶上,我也照样亲你。”
    何修闭着眼乐,“一言为定。”
    离下车还有四十分钟,有人陆续起来检查行李,海拔也真切地越来越高。何修还是放心不下,又问了叶斯一次,“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叶斯闭着眼睛,“你可磨叽死了。”
    他说着一把拉开冲锋衣拉链,抓起何修的手就往自己胸前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前面某个脑袋一下子扭回去,两个姑娘疯狂用胳膊肘怼对方。
    叶斯:“……”
    一个女声低低地说,“我去。”
    另一个女声更低地说,“原来男孩子们还这么摸啊。”
    何修:“……”
    第一个女声顿了顿,“没关系,长得帅可以为所欲为。”
    何修正要把手抽回去,叶斯就摁着他的手使劲往自己胸口怼了怼,示威似的。
    “感觉到了,心脏跳得很好。”何修无奈说,“你还是注意点,这两天少激烈运动。”
    他说着,不等叶斯开口,又说道:“明天上山我已经约了车,送一半,剩下的我们自己走,别逞强。”
    “我知道。”叶斯勾起唇角,又啧了一声,“我就是想站在海拔最高的地方看看,又没说要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我有病啊。”
    何修笑了笑。
    其实有病的人还真不少,出来前他仔细做攻略,有很多驴友不止是徒步上高原,甚至离这里还有好几个城市就开始骑行。
    但叶斯说了:“可以,但没必要。”
    这趟出来,起初他以为叶斯是带着满腹情绪,但实际到了又觉得没有。叶斯玩得放纵,拜佛也虔诚,只是那双黑眸中却仿佛总是闪动着什么。
    “今晚宾馆多大床?”叶斯凑过来问。
    “两米宽。”何修说,“这边住处宽敞,放心吧。”
    叶斯闻言立刻啧了一声,“那我很遗憾啊,前两天挤一张一米二单人床上才过瘾呢。”
    没什么可过瘾的,抱在一起做事的时候还可以,真睡起觉来,何修连续三天晚上被叶斯一脚踹醒。
    同桌情差点踹没。
    高原反应不是盖的,即便持续吸氧,但半夜从车站折腾到宾馆,两人都有些上不来气。
    叶斯一进宾馆就躺在了床上,费劲地拉开冲锋衣拉锁,躺了一会又挣扎起来,从包里掏了一个新的氧气罐。
    “只能喝矿泉水了,这里烧不开。”何修说,检查了一下物资,“好在就在高原呆一天,明天下午就返程,剩下的东西应该还够。”
    “没事。”叶斯在身边拍了拍,“来一起躺。”
    “不洗澡了吗?”何修问。
    叶斯摇头,“不洗了。我躺着都有点喘,还洗澡……等会拿湿毛巾擦擦身上吧。”
    “哎行。”何修闻言也索性放弃挣扎,脱了外套扑在床上,听着自己和叶斯两道频率不同的气喘。
    “你晕吗?”叶斯闭着眼睛问。
    何修感觉有点,但很轻微,他伸手覆上叶斯脑门,“你晕?”
    “一点点吧。”叶斯说,睁开眼又冲他乐,“晕着看你,比平时还更好看了。”
    何修乐着没说话,扯了一把被叶斯乱七八糟压在身子底下的外套,叶斯便动了动身子,让他帮忙把衣服扯了下去,丢在一旁。
    俩人都有点没力气,懒得脱衣服,但看对方被衣服糊着难受,又忍不住帮对方扯。
    扯了一会,竟然互相帮助把衣服脱了个七七八八。
    “操。”叶斯乐得呼呼喘气,看着何修黑背心下凸起的肩胛骨,伸手戳了一下,“咱俩是不是有病。”
    “是有病。灯也不开,就躺在这儿胡作非为。”何修笑着说,余光扫到叶斯同款小黑背心下包裹着的劲瘦的侧腰,伸手掐了一下。
    “哎你别老碰我!”叶斯嘶了一声,也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没完了!”
    “你说谁没完?”何修笑得有点上不来气,咳嗽两声,堪堪闭上嘴,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们订的这个住处海拔格外高,明天往上走方便,但晚上住着就更难受一点。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钟,两人起伏交错的喘气声突然同时停顿了一瞬。
    叶斯忽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哎……”
    何修也“哎”了一声,转过身看着他,“高原上是不是不能剧烈运动?”
    “你问我?”叶斯瞪眼,“出来前这些功课都是你做的!”
    何修叹气,“是不能。但……”
    叶斯忍不住乐了,“就想试试到底行不行,是吧?”
    何修没吭声,过了一会,眨了下眼。
    叶斯感觉自己头皮一寸一寸地炸了起来。
    他那冷酷的巴啦啦同桌,冲他眨了下眼睛。
    叶斯猛地把身上的背心撕了下来,“试试就试试。”
    何修应声而动,飞快下地把拉不拉没区别的窗帘拉上,一边往回走一边也扯下自己的背心,走到床边顿了顿,又绕回桌子前从包里套了两罐氧,铿锵有力地放在床头柜上。
    叶斯边乐边扳着他后背往下使劲,差点把人扳一个跟头,“你就是有病。”
    “来治治。”何修说,推着他肩膀,把人死死地摁在床上。
    ……
    ……
    ……
    第二天上午。
    “就到前。”向导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你们看到那咕的台子了嘛?到那咕就差不多了,再往上走安全的就不保障,我们平时送游人就送到这。”
    叶斯听这人咕了半路,到最后也没猜出来“咕”字到底替代的是哪个字。但他已经勉强能听懂这个大婶说话了,至少比前半程的面包车司机吐字清晰。
    早上一个半小时车程,司机大叔咕咕了一路,叶斯翻来覆去就听懂一句话。
    “没见过你们这么困着往上走的,状态不好不适合往上走。”
    太困了,昨晚刚回宾馆时状态还算好,还跟何修一起见了个世面。
    中途他就觉得有点不大行,等事情过后才意识到不对。何修也明显难受,高原反应就像是有人拿气球填住了大半个肺,无论怎么喘气都喘不上来,头晕耳鸣,难受得不行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跟何修瞪着眼睛手拉着手看天花板,一直到凌晨四点来钟,身体好像适应了点,他就睡了过去。
    何修似乎比他睡着的晚,因为他中途迷迷糊糊听何修起来翻氧气罐。
    到了白天,困意竟然战胜高原反应。来的一路上俩人昏睡在一起,海拔表蹭蹭往上蹦,身体反而没有反应了。
    向导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浅蓝色的扁平的设备。叶斯盯着瞅了好一阵,直到对方连上耳机,才意识到那竟然是个mp3。
    这年头了,还有人用mp3听音乐。
    他忍不住咋舌,何修拉了他一下,“走吧,去那边。”
    俩人往向导指着的台子上走,何修边走边问,“这次来高原开心吗?”
    叶斯沉默两秒,“前几天还行,说实话昨晚到现在不怎么开心。”
    “我也。”何修严肃地看着他,“这回体验完了,下次旅游能不能换个轻松愉快点的地方?”
    “能。”叶斯把头点得毫不含糊,伸胳膊又架住何修脖子,“下回去海边!或者去你说的雪山小木屋,海拔正常的那种雪山。”
    何修点点头,被叶斯搂着脖子他快要无法呼吸了,但他动动嘴皮子,还是没忍心让叶斯把胳膊放下。
    叶斯架着何修到台子顶上,一扭头看何修脸有点发紫,吓得赶紧缩回手,“我去,你没事吧?”
    “还能活。”何修喘着粗气,咳嗽两声,余光里忽然闪过一片光影似的,他侧头看过去,一下子顿住了呼吸。
    高原雪山,万籁俱寂。
    风在高原上呼呼地窜荡,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用光辉披洒尽这片人眼看不到边界的雪山。何修偏过头,看着叶斯的帽檐在脸上遮下一片黑影,那对眼眸在暗处更加摄人。
    “叶斯。”他忽然出声。
    叶斯还在观察自己男朋友发紫的脸,“嗯?”了一声。
    “我爱你。”何修说。
    风呼呼地过,叶斯站在原地仿佛愣了一瞬。而后他又一下子回过神来,站在台子上往前蹦了一下。
    “哎。”何修叫他。
    “我也爱你。”叶斯说。
    他说着,不等何修作反应,忽然双手在嘴边拢了起来。
    “何修——”
    高亢的声音在高原上瞬间飘散,仿佛有全世界的回音,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叶斯肺都要炸了,心脏狂跳不止,但他使劲憋了口气,又喊道:“老子爱你——!”
    “爱”字到一半就破了音,到“你”字的时候嗓子已经哑了。
    何修看着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
    去年秋天的时候吧,他跟叶斯国庆假期好几天没见,打电话的时候,叶斯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到海拔最高的地方去,狠狠吼一声,何修,老子爱你。
    被高考暂时尘封的记忆忽然灌回脑海,何修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快走两步挤到叶斯旁边,一把攥住他的手,“叶斯——我爱你!”
    “你他妈小点声。”叶斯胳膊在他身上撞了下,“等会雪崩了!”
    “这里崩不了吧。”何修笑着说,“还没上真正意义的雪山呢,高原而已。”
    “那也不行。”叶斯笑着透了口气,扭头已经看不到向导了,于是搂着何修脖子过来,在他嘴唇上使劲亲了一口。
    何修没等他跑,就搂着他后背往自己怀里一带,加深了这个吻。
    啧啧,看看这些学习好的。
    叶斯心想,在壮丽伟大的大自然面前干什么呢!
    临回去之前,叶斯手伸进裤兜里,把偷偷藏着的第二个签扔了下去。
    又轻又薄的心愿签很快就不见踪影,消失在这海拔四五千米以上的高原之上。
    “为什么留一张扔一张?”返程路上何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斯风轻云淡地笑,“留在庙里的是我这一世的愿望。刚才扔了的是上一世的愿望。”
    “嗯?”何修看着他。
    叶斯侧过头来在他鬓边亲了一口,低声说,“没什么,告别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你俩还好吗?敲键盘的透过视频担忧地看着两颗蛋,是不是喘不过气来?
    还……还成。惨蛋从床上努力挣扎起来,我……我还可以!
    我也……还……可以……呼……佛蛋慢吞吞地偎到枕头边上靠着,别、别担心我俩。
    高原反应这么严重啊。敲键盘的满目担忧,早点回来吧。小鸡蛋不能跑高原的,被人捡走煎都煎不熟……
    哈?惨蛋瞪着眼,你说……呼……什么?
    什么都没说。敲键盘的抿了下嘴,我说早点回来。
    嗯,好。佛蛋说,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手机要没电,先挂掉了哦。
    敲键盘的点点头,看着两颗高原反应蛋挂掉了视频。
    佛蛋把手机一扔,长出一口气,我们装的真好。
    惨蛋边喘气边点头,就让她以为是……呼……高原反应吧。来,继续。
    佛蛋蛋壳隐隐发红,把氧气罐搂近了点,小声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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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番外是大学生活啦~
    周五我们公寓停电检修到晚上十一点,所以周六中午12点更新哈~
    周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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