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旅店,方秦立刻让那三名女生帮那些参与斗殴的队员擦药。他们都受了不小的伤,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那些醉汉都是中等士兵,而他的这些队员只是普通的训练兵,纵使那些中等士兵都喝了不少酒,自己这些队员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整个斗殴的过程可能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这些队员就各个都是惨兮兮的样子了。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方秦走到了汉尼斯面前,神情略带着歉意,说道:“汉尼斯,对不起。我没有约束好自己的队员,还差点连累了你。”
    方秦很清楚,汉尼斯拿刀挟持那名醉汉时,事态就已经有点不可收拾了,如果最后没有顺利解决,那么他们这些打架的训练兵会受到处分,而汉尼斯肯定会被重罚,甚至是流放。
    汉尼斯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那边擦药的宾克斯却直接插嘴道:“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怎么搞到现在错的反而是我们?”
    “是啊,这根本没道理啊!”
    “还有没有法律了?”
    “我们没错!”
    不少队员义愤填膺,大声嚷嚷着不公。
    方秦眉头一皱,正想开口说话,一旁的汉尼斯抬手阻止了他。
    “你们认为你们没有错?”汉尼斯走上前,开口询问。
    “是啊!我们为什么错了?”
    “他们仗着自己是士兵,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
    “对啊,等帕里斯教官回来,一定要请他为我们主持公道。”
    队员们纷纷道。
    汉尼斯闻言,嗤笑了一声:“主持什么公道?是把你们送上军事法庭吗?”
    顿了顿,又道:“你们懂法律吗?知道什么叫优先级指令吗?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只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就要立刻动手找回来?这就是遗民区出来的人?简直是蛮横无理!”
    “你说什么?!”宾克斯直接起身,对着汉尼斯怒目而视。
    “怎么?还想对我动手吗?省省吧,就你们这点实力,一起上都动不了我分毫!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特等士兵吗?不!你们只是训练兵,连士兵都还不算的训练兵,你们凭什么敢对那些真正的士兵动手?!”汉尼斯冷晒。
    “训练兵就一定要受士兵欺负吗?凭什么他们先动手,我们还要忍气吞声!这难道就是法律吗?”有队员不服气。
    “对!你们就是要忍气吞声!绝对不能还手!军部法律的第一条,就是永远不能反抗自己的上级,无论你的理由有多么的冠冕堂皇!”
    “他们先动手,你们可以去军部投诉,甚至可以闹到议阁去!但是,一旦你们自己出手,性质就变了,懂吗?你们连军部的法律都还没熟悉,就学人逞英雄,动手?简直是可笑至极!”
    “还有,无视上级的命令,擅自出手斗殴,这也是大罪!我要是你们的队长,单凭这一条,我就可以要求把你们全部流放回遗民区,懂吗?”
    “你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装强斗狠,逞一时之快,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如果今天的事情没有顺利解决,他们狠心要闹到底的话,别说是帕里斯长官,就算是再上一级的人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们!”
    汉尼斯一反常态,连连呵斥众人,众人纷纷哑口无言,沉默以对。
    汉尼斯的话极具震撼力,在遗民区里,斗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没想到在这个地方,斗殴这种“小事”还会闹上军事法庭,甚至连帕里斯这种准上等士兵都保不住他们。
    “生活在这个世界,你就必须知晓这个世界的规则!你可以不尊重规则,利用规则,甚至是玩弄规则,但是你必须要遵守规则。”汉尼斯说完,便不再搭理众人,一个人走向了一边。
    ......
    深夜,方秦躺在床上无心睡眠。
    汉尼斯的那番话虽然不是对他说的,但是他知道,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与他也有分不开的关系。而这一次,仅仅是他第一次带队执行任务。
    “方秦,还没有睡着吗?”汉尼斯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啊,实在没有一点困意。”方秦起身,和汉尼斯并靠在墙壁上,“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睡?”
    “呵呵,我听得出来。”汉尼斯笑了笑,“哪怕是睡眠再浅的人,真正进入休眠状态时,呼吸都会变得非常有规律。你的呼吸一直很乱,所以我判断你还没有睡着。”
    “这是真的吗?”方秦疑惑。
    “哈哈,以后你多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了。”顿了顿,汉尼斯转口道:“你是因为酒馆的事情睡不着吗?”
    “嗯,有这方面的因素。”方秦点点头,神情失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这个队长太失败了,根本管理不好这个队伍。”
    方秦感觉到有些无奈。上一世,他手底下是整整一个部门,近百号人员,都是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想到这一世,他连九个人都没有办法管理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不明白。
    “不要这么灰心,我第一次带队的时候,情况比你还要糟糕,但我依旧还是这样走过来了。相较而言,我觉得你比我做得好多了,在这个年纪能有这种沉稳和冷静,不意气用事,这是在其它同龄人身上看不到的。我或许有些明白了,帕里斯长官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你了。”汉尼斯说道。
    “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愧对帕里斯教官。明明这是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我却险些酿成大错。”方秦苦笑。
    “倒不是挖苦,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汉尼斯摇摇头,顿了顿,道:“你知道一个队长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方秦问道。
    “威信!统领一个队伍的威信!”汉尼斯说着,瞟了瞟方秦,接着说道,“我看得出来,你确实有立威的想法,但是却始终有所犹豫,是在顾忌什么吗?”
    方秦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其实不太想把队伍的气氛搞得太沉重了,本来大家生存在这个世界都不容易,我又何必再重手压迫他们呢?”
    汉尼斯闻言摇了摇头,道:“立威并不是压迫,你这个想法是错的,而且错的很离谱!你现在对他们的仁慈和放纵,终有一天会把他们推向深渊。一个毫无纪律性的队伍,如果出墙执行任务,死亡率几乎等于百分之百,必死无疑!”
    “我白天就和你说过,你是队长,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你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会把整个队伍带向毁灭。想象一下吧,当你手底下的队员一个个惨死在你面前时,你还会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没错吗?等真的到了那一刻,你就会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平时为什么没有对他们更残酷一些。”
    “有些人可以踏着自己伙伴的尸体一路前行,而有些人却会因为这些事情愧疚一生。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一样,属于后者。所以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让自己后悔!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因为后悔而毁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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