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了会儿歌,然后又开始继续前进,不知不觉来到李元的家门口。
    就要分手了,娟子思索一下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找你,想跟你说件事情。就是我报考大学,终于被录取了。”
    啊,对了,这几年还有大学扩招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李元高兴得笑了起来,真诚地为好友感到高兴,提问道:“哪个学校,哪个专业呢?”
    “高分子材料与工程学院,研究有机材料的?”
    “有机材料?”
    “就是轮胎、塑料之类的。当然,以后也能转为药品和化妆品等。”
    娟子解释,李元便点点头。
    记得在梦中世界里,娟子就是进入这家学校,然后不断钻研,在二十年后成为小有名气的学者。
    对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出人头地的途径就两个:考大学和成为超凡者。
    两年前,两个人都十八岁,从高中毕业,可惜报考大学的结果都是双双落榜。
    李元便直接放弃求学,直接到武装押运公司当卡车司机,娟子则到自己家的小店铺帮忙,同时继续学习,坚持报考大学。
    李元突然想起来,两个人开始疏远起来,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不见得是谁对谁错,只是两个人选择的人生道路完全不同,越走越远。
    李元看着少女的侧脸,突然有股冲动,脱口而出问道:“考上大学是好事情。但是,你就没想过服用魂药,成为超凡者吗?”
    娟子缄默起来,长久之后才回答道:“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的性子不适合那种太激烈的日子,你也是知道的。再说如今的日子越来越安稳,凶兽逐渐减少,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超凡者,不是吗?”
    这得看从什么角度看问题了,李元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又忍住了。
    娟子说的是一般人的普遍想法,以李元两世的经历,都不知道怎么说好。
    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服用魂药风险巨大,一服用就是三成的死亡率,之后晋阶,还要经历各种危险。
    那些下定了决心,坚决要服用魂药者的成功率还高一些,那些意志不坚定、有疑虑的人服用,那就是百分百的失败了。
    因为这个缘故,对是否服用魂药之事,就是父母子女之间也不敢强劝。
    娟子就要骑车走了,只是刚上车,又停了下来,转身问道:
    “你是要服用魂药,走上超凡之路,是吗?就不考虑大学的事情?”
    不是“要”,而是“已经”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李元突然不想现在就告诉娟子事情,只是简单地说道:“是的。”
    “那,祝你幸运。”
    娟子有些欲说还休,但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轻叹一声,接着就骑车走了。
    李元站在那里,长久地看着女孩远远行去,直到她拐个弯,进入另一个胡同。
    “女孩,走了,飞快,......
    骑着半旧的二六自行车,
    互相远去的我们...”
    他的心田里浮现怅然的词句。
    这倒不是“九十年代的我们”中的歌词,而是他自己无事时写的,好多年后,缅怀自己青春的时候。
    这或许是二十年凡人生活给他留下的最后一丝青涩。
    李元摇了摇头,拿出钥匙,拧开大门的钥匙,打开通向自家院子的大门,一步步走去。
    跟曾大牛一起出车,救出夏智渊到至今,将近两个月没回家。
    此番回来,凭空多了些许感触。
    不过,跟娟子的见面和分手,似乎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精力。
    本来还想吃点东西,洗个澡,然后才到床上睡觉的,此时却觉得全身乏力,什么都不想做,连衣服都不脱,直接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十几个小时,几乎毫无知觉的大觉。
    ***
    等到李元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天光大亮,他甚至都无法相信自己会睡得这么死。
    超凡者的信条就是“即使要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时刻保持警醒,没想到会有违背这种信条的一天。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问题,李元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心灵系术士的催眠术了。
    起床,洗漱一番,然后习惯性地寻找窃听器或隐藏摄像头什么的,一无所获。
    这才想起来如今这个时代,监控用的东西远没有二十年后那么多,而且自己现在只是普通的一阶武者,不会吸引那么多关注。
    “虽然徒劳无功,但谨慎一点也没坏处吧。”
    安慰自己一句,接着便将盥洗室的窗帘拉上,门关注,然后到镜子前凝视自己,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李元,今天二十岁,父母在五年前失踪,现在只是普通的超凡者,毫无特殊之处。”
    “晋升超凡之后,就到云荡山试炼,如今刚回来...”
    ......
    “...要时刻记住自己是普通的超凡者,热血、鲁莽、喜欢帮助别人,没有任何秘密...”
    对着镜子,把这内容重复三遍之后才结束。
    不懂行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是不会明白怎么回事的,以为只是少年人的自我打气行为。
    只有极少数见识卓越者,才会明白一种非常危险的举动:
    塑造虚拟的第二人格。
    除了许愿魔经外,这便是第二个秘密了。
    超凡者中的心灵系术士,能力相当诡异,可以通过观察他人的瞳孔大小、细微表情、语言动作等窥探别人的心思,辨别真话和谎言;
    甚至能在别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打入心魔种子,探索精神海,偷走别人隐藏的秘密。
    对上他们,就是能完美控制自己表情和举止的中序列超凡者,也有一定概率中招。
    当初救助夏智渊后,特勤局的心灵系高手也不是没试探过李元,但皆失败,认为他是没有秘密的普通少年,秘密就在于现在用的手法:
    就是用语言和心里暗示等方法,为自己制造的“第二人格”,即模拟出没有发现许愿魔经时的自己,心灵系术士用各种术士窥探的时候,都由“第二人格”负责应对。
    这是十多年后才会被一位天才发明出来的方法,好处是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也能使用;
    坏处是自己制造“第二人格”本身就是走钢丝的行为,一个不好就会导致严重的心里问题,“第二人格”代替主人格,或引发种种失控。
    不过,现在是李元最需要伪装的时候,采用这种方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心灵系超凡者进行破坏性的探索,其实是能发现“第二人格”的存在的,不过李元赌的就是自己好歹是他们局长的救命恩人,他们不会用伤害性过大的方法,只会采用相对温和的方式。
    如今看来,当初是赌对了。
    早上的这样的攻克做完后,李元才松了口气。
    在野外扫荡凶兽的时候,人都眼杂,周围都是精明的超凡者,李元不敢对“第二人格”进行引导和补充,如今才有空闲做。
    “制造‘第二人格’,其实是找死的事情啊,不过现在太虚弱,必须用这样的伪装才行。”
    “还得赶紧升级到三阶以上。有了自保之力后才能解除‘第二人格’,消除所有隐患。”
    “超凡世界诡异而危险,娟子不做超凡者,未必不是好事儿。”
    李元叹了口气,再次用镜子确认自己一番后,才放心地走出盥洗室。
    ***
    卧室的桌子上放着昨天买的包子和鸡蛋都,可惜都凉了。
    不过,李元毫无在意地把那些吃完,然后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
    不管在现实生活还是梦中世界里,比这难吃的东西都吃过不少。
    “哦,总算饱了,今天做什么好呢?”
    李元打了饱嗝,心满意足地靠在床上,琢磨了起来。
    好久没回来,屋里要好好收拾一番,最好把衣服床单什么的也都洗一遍。
    嗯,屋外院子里的草丛要剪一下,水电物业费也要去缴纳。
    唉呀,近两个月没回来,家里一堆事情,以后是不是要雇个保姆,我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虽然跟其他超凡者相比还是穷人...也不要天天来,两三天过来打扫一次的钟点工就很好...
    不过刚从野外回来,就操持那么多,好吗...懒癌发作,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嗯,还是先看看这几天收的信...
    这个时代,刚开始允许民间报装固定电话机,手机和bp机等还没有兴起来,投递信件是重要的联系方式。
    信箱里积累了不少信函,有水电等账单,提醒报税的,宣传烟酒的,为些莫名其妙“伪神”募捐的,有来自姜氏律师事务所的信函,有同学聚会通知信,有...
    嗯,姜律师什么事情,李元好奇地将姜律师的信件拿起来,用手边的小型裁纸刀,打开信封。
    “我亲爱的朋友,
    好久没有相聚,甚是想念。
    最近是换季时候,感冒盛行,望君多注意身体。
    之前谈论过的出售祖产一事,已经有些眉目。
    不过兹事体大,要见面谈论才行,望移贵足到来,见面详谈。
    你最忠诚的朋友
    姜杉致礼”
    这封信半古不古的,这位律师叔叔的文字功底不怎么样啊......我现在是朋友,还是“君”,位格倒是提起来了......不过,我这房子是父母这一代才购置的,怎么就成了祖产呢...搞得我像是守不住家业的败家子似的。
    李元晋升超凡之后并没有告知姜律师,只是给他写过一封信,要他把房产卖出去,还上抵押贷款的钱后送来余款就行。
    那时还是到云荡山之前,如今资金状况好转了许多,不是特别需要把房产卖掉。
    但是,既然人家都兢兢业业地拉了生意过来,自己还是去看看,了解到底什么情况后再做决定得好。
    有如此重大的事情,打扫房子之类的还是先放下得好。
    李元其实是刚从外面奔波回来,懒病最重的时候,便借着这个借口出门,穿过小院,到了街上,转身就把大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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