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纪灵一时大意,被鲍隆领军劫了营,草草领兵退时又被庞季以疑兵之计截断北路,只得折向东来投奔张勋。不料沈清早有谋划,遣了陈应在淯水上游拦断,待听得纪灵引军渡河,陈应便命将截水的土坝毁去,一时间洪水涌下,正如万马奔腾,声势异常。纪灵以人力如何抵挡得住!不过片刻,两万人马便被冲走十之八九,只留得四百余人尚在。
    纪灵正自哀叹,谁知祸不单行,东岸蔡瑁大军忽地杀出,西岸刘琦、沈清,上游陈应亦是引军赶到。三面合围,纪灵自知不敌,只得下马投降。沈清甫一用计,便得全胜,刘琦自是大喜,当夜收兵回营,便命庞季准备筵席,以待次日一早贺军师之功。蔡瑁则自回枣阳对峙张勋,且按下不表。
    次日大宴,众人皆是欣喜,自不必提。待到宴毕,刘琦便命诸将先退,只留下沈清议事。
    当下刘琦道:“此番邓县大战,我等擒获了纪灵、雷薄、陈兰三将,又尽灭袁氏两万精锐,袁术闻之必然盛怒而来,仲元兄可有计策相迎?”
    沈清微微一笑,起身站到悬挂的地图前,一面缓缓扫视,一面道:“公玮休要心急,日前我曾遣人打探袁术军情,却偶然得知这纪灵与袁术乃是自小相交,感情深厚,如今我们擒了纪灵及袁氏骁将雷薄、陈兰在手,正是握了一颗足以与袁术谈判的筹码,我料袁术不日必遣使者前来求和。”刘琦闻言略一思索,又道:“我军此番乃是为了收复南阳、章陵两郡而来,若是与袁术和谈,岂非空手而回?”
    沈清依旧保持着那老少无害的微笑,诡秘地道:“如今乃是我军掌着主动权,他要和谈岂是这般容易?”刘琦一愣,沈清继续道:“邓县城小,再兼昨日纪灵一番猛攻,壕沟、土墙尽毁,再也当不得大战了,我意乃是以纪灵三人去交换此地!”言讫沈清转过头来,右手则随意一指,正点在那地图的一处上。
    刘琦见状,忙起身来看,随即又惊疑道:“安众?这亦不过蕞尔小城,比之邓县也未有何大区别,军师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三人换这区区小城?”不料沈清却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在出兵前曾将南阳诸镇的一应情报都调阅了,我知安众虽是小城,却又因是宛城的护城之故,城墙、角楼皆造的极为坚固,又有丈余宽的壕沟,防备森严。”刘琦闻言悟道:“原来如此!再者安众更为接近宛城,也利于我军进取!”说完他又思想一阵,随后却依旧摇头道,“还是不妥,虽是这般说,但是也不见得此城价值纪灵三将。”
    沈清却依旧是摇摇头道:“不止这般。”刘琦听罢又是一惊:难道还有其他得益之处?沈清笑笑,继续道,“公玮,你且来看。”刘琦闻言忙顺势看去,便听沈清缓缓解释:“如今张勋引了一万大军在新野,蔡瑁在枣阳对峙,虽能逼住张勋,却无力退他。倘若我军能成功进驻安众城,则正扼住了张勋退路,断了其后方援助,使之成为孤军,进退两难!张勋乃是宿将,其中利害如何不知?他所能做的只有引军退回!如此一来,蔡瑁将军便可随之长驱北上,直至安乐。届时,我等两军合围,不但南阳郡南部之地可尽数为我掌控,宛城亦是危矣!”沈清一面说,一面扬手在地图上挥舞指点,颇有些当世大才的味道。
    刘琦听了他这番规划,不由连连点头,随后却又忽地一皱眉,道:“军师所言虽是在理,但若是张勋孤注一掷,不退反进,渡过淯水袭击邓县则当如何?到时候恐怕我军不但无力占据宛城,反而会落得前后无路,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刘琦便向沈清投去疑问的眼神。沈清听罢呵呵笑道:“公子所虑,清也曾想到,然而我料张勋必不敢为此!”刘琦听了不由疑惑,沈清又道,“张勋所部不过万人,又无甚得力部将,因而新野、邓县他只顾得了一处。倘若张勋兵发邓县,便等于是将新野白白送与蔡瑁,而于目前来说,新野虽遭过张勋劫掠,城防却仍是远胜于邓县,若是弃新野而选邓县,届时张勋要抵挡蔡瑁,付出的损失将更为巨大!再者,邓县乃我军腹地,张勋若是据之,那就当真是四面楚歌了。”刘琦听罢顿时恍然,再一思索,便抚掌笑道:“军师果然好谋划!”沈清听了也是微微笑道:“公玮取笑了,休要叫我什么军师,你既让我直呼你字,你便也呼我表字仲元即可。”刘琦听了也连声称是,当下两人计议定了,便在邓县且待了,一面休整兵马,一面打探袁术的动向。
    如此不觉过了四日,这日沈清左右无事,便信步往邓县街上闲逛,鲍隆因被刘表派作沈清的护卫,自然是随行相护。此时的邓县因为打仗的缘故,早已没了人烟,更不用说商铺了,沈清逛了一回,甚觉冷清。不由叹道:“他日沈清必要令百姓安居,天下太平!”一言方尽,忽地听一边角落中有人哈哈笑道:“天下太平?你这小娃娃倒也天真!”
    沈清闻言,不由转头看去,只见街边破败的酒肆中,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大汉正坐在堂上背朝着这边自饮自酌,桌上还放着两坛尚未开封的酒。那酒肆的老板早已因着战祸逃得不知去向了,也不知大汉的酒是从何处找来。
    沈清听他这般说,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少年的狂气,厉声道:“天下如何便不能太平了?”那大汉头也不回,依旧自顾自斟酒,只朗声道:“天下不得太平,第一个要怨的,便是你这般野心勃勃的人!”
    此言一出,鲍隆顿时大怒,当即厉声骂道:“你这厮是何人?竟敢这般辱我家军师!”言讫,鲍隆便一步上前,手中双笔挝呼呼转动,直指那大汉而去。谁知那大汉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仍是顾自己喝酒。一边沈清只道那大汉不懂武功,又气愤鲍隆无故出手偷袭,正待要出言喝止,不料片刻之间,竟变数迭起!
    只见鲍隆的左挝直指那大汉,正要点到那大汉的后背,不料那大汉忽闪电般地将自己右手翻到背后,以自己手中的一双竹筷往鲍隆那笔尖上一点再一夹,那左挝竟硬生生地被扼在半空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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