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十分顺利,京城内一片萧条惨淡,有的人已经开始拖家带口的收拾行李打算逃出京城了。
    四月的心中一时不知道何滋味,想到顾容珩在前面,若是这张仗败了,那京城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到顾府的时候门口只有管家来接,平日里来来往往有些热闹的顾府,今日里却格外肃静。
    四月再次回到玉清院,看着里面迎接出来的陈嬷嬷和春桃,四月忍不住哭了出来,连忙过去扑到了春桃的怀里。
    四月满身脏污泥泞,春桃摸着四月的双手冰凉,连忙哄着将人扶着往屋子里去。
    长林站在外面看着四月这模样,叹了口气,又出去对着院子门口的小厮吩咐道:“这两日这里守好了,大公子回来之前,里头的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
    门口的小厮就连忙点头称是。
    四月走到里屋内,屋子内久违的暖和,让她不由坐在椅子上,闭上眼轻轻叹息了一声。
    春桃红着眼睛将手炉放在四月的手里,擦着眼泪道:“姑娘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
    四月在温暖的屋子内这才觉得身上累得厉害,耳边听见春桃的话,却没有多力气说话,只是费力摇摇头,眼睛也不曾睁开一下。
    四月闭眼想着,自己如今在屋子内烤着炭火,大公子却仍旧在山林上吹着寒风,大公子为了救她身上又受了伤,一想到这些,四月就觉得心里难受。
    春桃看四月那样疲累的样子,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轻轻起身让外面的丫头赶紧去烧热水。
    手指摩擦着手炉,温暖的的热度渐渐蔓延了全身,疲劳伴随的困倦也跟着进来。
    四月微微睁开眼,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脏衣,再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她竟感觉恍如隔世。
    热水烧好后,春桃找好了换洗的衣服,才走到四月的身边轻声道:“姑娘,还是先去洗澡吧。”
    四月身子没力气,但身上的确脏的厉害,她撑着身子起来,才软绵绵的去浴房。
    浴房内的四月也靠在浴桶边缘上不说话,等到洗完了裹在床榻上的被子里时,才终于微微有了些真实感。
    春桃跪在脚踏上替四月擦着头发,一边轻声道:“姑娘,先睡吧。”
    四月身体是累极了的,但脑子里却十分清醒,她闭着眼睛对着春桃问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春桃就做着手上的动作道:“那天姑娘走后,那些人就去追姑娘去了,我和陈嬷嬷还有安书就趁机从侧门逃了出去,一直都躲在外面的树林里。”
    “我们一直躲到了天亮,也不敢回庄子,陈嬷嬷没支撑住晕了,我们也不敢去周围农户家躲,就只好找了处山洞躲着。”
    “后头长林大哥带着侍卫过来,我们才敢走出去。”
    四月沉默了下,想着长林应该是看林长青一直没回去,就过来庄子里找人了。
    乏力的换了个姿势,四月又问道:“那天的刺客,长林有提起是哪来的吗?”
    春桃听四月问起这个,就低声道:“那天我看长林大哥带来的人抓了个受伤的刺客回去,后头我问过长林大哥,可长林大哥当时也没告诉我,又派了些人去找姑娘,可那天找了一天也没见着人。”
    “当时我快急疯了,长林匆匆去给大公子写信,结果又传来叛军突破榆关的消息,当时场面混乱的厉害,长林又不让我们出去,只让我们等着。”
    说着春桃哭了起啊:“这两天我们一直在担心姑娘,所幸姑娘没有出事,好好的回来了。”
    四月神色恍惚,对着春桃道:“那日的刺客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且好在庄子里有护卫,你们好歹是逃过一劫了。”
    春桃点点头:“那几个刺客看见姑娘上马之后就出来追了,好在护卫拖的及时,姑娘也算逃了出去。”
    四月睁了眼看着不远处的地面出神,喃喃道:“究竟是谁会特意派人来杀我呢。”
    “要是那天没有护卫在,我会不会已经死了……”
    春桃听了连忙哭着道:“姑娘怎么说这样的话?那刺客再厉害,庄子里的护卫定能护住姑娘的……”
    只是春桃这话说的也没有底气,那日的刺客来了有十来个,且个个是会些功夫的,后头要不是长林带着人过来,春桃她们也没这么容易逃回来。
    四月疲惫的半合上眼睛,低低道:“到底是过去了……”
    手上的头发已经半干,春桃又将火盆子移近了些,擦擦眼泪对着四月道:“姑娘现在就别想这些了,只要顾大人回来了,顾大人一定会替姑娘做主的。”
    四月想起自己也对顾容珩说起过这件事,听顾容珩当时的语气,四月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她。
    不过这些的确再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四月的脑袋昏沉,又还有些痛,口中口渴,又让春桃去倒水过来。
    接过春桃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外头陈嬷嬷就掀开了帘子进来,见到四月还没睡,就走到四月身边轻声道:“长林请了个先生过来,姨娘给先生看看吧。”
    四月也怕自己这几天奔波动了胎气,就点点头让先生进来。
    帘子被放下来,四月伸出了一只手出去,外面的先生诊了一阵才道:“姨娘的脉象还算平稳,腹中的胎儿也没什么异样。”
    “这些日子多休息着,身子渐渐就能好了。”
    四月松了口气,等陈嬷嬷将先生请出去后,春桃才将床幔掀起来,对着四月道:“还好姑娘没事,刚才大夫人还派嬷嬷过来问陈嬷嬷呢。”
    四月一愣,问道:“大夫人问我什么?”
    春桃就道:“陈嬷嬷说大夫人问姑娘肚子里可是有什么异样,陈嬷嬷说一切好着的,那嬷嬷才退了出去。”
    四月点点头,大夫人大抵也是怕子嗣出了什么事情。
    又想起大夫人当初冷嘲热讽的话还尤在耳边,四月一时五味杂陈。
    春桃过来替四月将被子盖好道:“姑娘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了,当下还是先睡吧,不然明日又什么精神。”
    又道:“姑娘带过去匣子长林大哥也带回来了,奴婢看锁头还是好的,应该没被动过,姑娘要不要看看?毕竟是财物。”
    四月懒懒的有些困了,就摇摇头:“明日再说吧。”
    又对着春桃道:“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春桃想守在四月的身边,就道:“姑娘怕黑,今夜奴婢守着姑娘吧。”
    四月身上懒的厉害,就道:“你不用守着我,我夜里要是有事,自会叫外头守夜的丫头的。”
    “你守着我也睡不好,还是去睡吧。”
    春桃看四月的眼神坚持,只好点点头走了出去。
    待春桃一走,四月看着床顶出神,眼睛一闭,好一会儿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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