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刘平同乐凤仪乘船到了南京,赵希厚同邱端甫到码头去迎接。船工才搭好了舢板,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就要往上爬,可吓坏了旁边的仆妇,一把抱起他:“好哥儿,这可不能上去。”
    男孩哪里愿意,他正是会走路的时候,哪里都想去,什么都不怕,一下子被人拘住了,便大发脾气,在仆妇的怀里扭了起来。
    仆妇怎么哄都没有办法。
    “冯嫂,哥儿怎么了?”
    船舱里走出个年轻人,回头笑着对里面的人道:“没事。冯嫂,把镜宇放下来,他又不是吃奶的孩子。”
    冯嫂面上有些为难地瞧了船舱里面:“少爷,哥儿要上舢板。”
    “好小子,胆子倒不小!”年轻人从冯嫂手中接过孩子,亲自将男孩放到舢板上。
    “少爷,这可舍不得,这可舍不得!”冯嫂顿时大惊,匆匆进了船舱,“少奶奶,您快出来劝劝少爷,这可不是玩得。”
    里面的妇人听了,忙走出来,顺着冯嫂手指,顿时大惊失色,奔上前就要去抱孩子,却不想被年轻人拦住了:“别去,看他下去。”
    “乐斋生,你给我让开!”妇人急的就去挠年轻人,那下面就是江水,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掉下去怎么办?
    “你叫什么,吓着孩子?你看他不是走的好好的。”年轻人指着在舢板上走的稳稳当当地男孩,得意地道,“我儿子就不是那种孬种!”
    “斋生!”邱端甫一把抱过走下舢板的男孩,同船上的年轻人打招呼。
    年轻人一见到邱端甫还有他身边的赵希厚,不同妇人理论,撩了下摆,奔下了船:“子谈,雪堂!”
    赵希厚指着不愿意被邱端甫抱的男孩道:“这就是你儿子!胆儿不小!”
    乐凤仪得意道:“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他抱怨地指着船上的女人,“小子就该有小子样,被一群娘们儿养有什么出息。”
    赵希厚乐得直笑:“怎么只有你一个,太平兄呢?”
    乐凤仪面稍微露了些难色,随即招呼自家的下人:“去,请刘少爷出来。”
    说话间,刘平已经奔出船舱,走下船,同赵希厚他们打招呼。
    赵希厚连着往了许久,也只是看见船舱里跟出来的丫头,他笑着道:“太平兄,太不够意思,斋生都把儿子带来了,你儿子呢?子谈都要订亲了,刘娘子不来,这事怎么办?”
    刘平歉意地道:“原本是要带她们来的,只是内子身子不好,不好让他们劳累。”
    “姐姐身子不好?怎么了?”邱端甫一听自家姐姐身子不好,忙问道,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乐凤仪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子谈又要当舅舅了!”
    赵希厚忙向刘平道贺,刘平笑着道:“家母说她身子不稳,反正子谈乡试后还是要回乡,再说赵五小姐也是本地人,就不必在南京说亲了。”
    “走走走!我摆了酒,咱们今日好好的喝一杯,走!”赵希厚道不想在这个上面多说什么,连连请了刘平他们上车。
    下人们赶了车去先前租赁的住宅安置东西,赵希厚他们却是去了乐民楼,这次却是上的是二楼。
    “好地方!果然是好地方!”乐凤仪打量着雅间的摆设忍不住叫好,“你们好会享受!”
    崔怀光亲自来见了赵希厚,一听乐凤仪连声夸赞,笑道:“乐公子再夸,我这头都要晕了!”
    乐凤仪想来高兴的狠,喝得很多,拉着邱端甫的手道:“子谈,你一定要好好考……兄弟我是不行了,就看你的了……”
    邱端甫忙将他按下,请外面的伙计去端醒酒汤来。
    “我没醉,不要……”乐凤仪口齿还算清晰,“我说的是实话,以前先生就说你跟雪堂是最有出息的了!雪堂不说他,你……”
    刘平忽而拦着他:“我这个姐夫还没教训他,你到抢上了。留句给我行不?”
    乐凤仪笑着给了自己脑门一下:“是啊,我忘了这个!不过子谈要娶亲了,要交待他点别的,这个交给我好了!”
    赵希厚好笑地直摇头。这个乐凤仪还是老样子。
    忽而乐凤仪把头一转,抓住坐在身边的赵希厚:“我跟太平兄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子谈也是订亲的人,还是你妹妹,你呢?”
    “我,我就是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
    “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有的没的,趁我还在南京能吃上你的喜酒,你就赶快订亲吧!”
    赵希厚为难地道:“我愿意,人家不愿意,斋生,你有什么好法子?”
    “法子当然有,姑娘不愿意,你直接老丈人丈母娘面前求啊!我媳妇,她不也不愿意嫁我?我直接到我老丈人面前,把我岳母哄高兴了,这媳妇就到手了!”
    “这,有些难度。”
    乐凤仪凑到赵希厚耳边,声音却不见小:“那直接办了。虽然这法子不厚道!”
    赵希厚同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这个乐凤仪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法子他也想得出。
    “斋生!你说什么呢?”
    乐凤仪邪气地笑道:“我不是教雪堂法子么?说说而已,他哪里会当真!他要真是把那姑娘给办了!他老丈人就剁了他老……”
    后面一个字乐凤仪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瞧见个姑娘端着东西进来,那个不雅地东西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
    在美人面前还是要有些风度的。乐凤仪清了清嗓子,打理了衣裳,坐直了身子:“有劳姑娘!”
    瑞雪在外面不是没听见乐凤仪的惊世骇语,她原来以为赵希厚够胡闹,原来这个乐凤仪还要厉害些,他能很自然地把话住了,结束自己放荡不羁的样子,表现出文质彬彬。
    “好汤,好汤!姑娘这叫美人汤还是好逑汤?味道甚好。”
    “我已经叫人去请乐大奶奶了!”
    瑞雪的一句话惊得乐凤仪挺直了腰身,他像被蜂刺了一般,绷得紧紧地。他可不想被家里的那位挠成大花脸。
    他仔细地瞧了瞧瑞雪,这丫头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姓了?这头一眼看上去是有些熟:“我认识姑娘?”
    “不认识!”
    “哦!”乐凤仪稍微放松了些。
    赵希厚坏笑地道:“可是她认识你。”
    “啊?”乐凤仪再次紧张起来,这丫头看着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上回到南京是三年前的事,这……他有惹了……
    邱端甫道:“是王姑娘。给姐姐做龙凤饼的那位王姑娘!”
    乐凤仪一下想了起来:“是你啊!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那年雪堂的叔叔做了会试同考官,他不能参加会试,却硬是要同我们来,说你来南京了。结果他找遍了南京城也没找着你!最好笑的是那天,八月十七那天考完,太平兄,子谈你们那时候还没出来,我们同雪堂家的那个六弟,在会贤楼……”乐凤仪看了眼赵希厚,见他没有反应,笑着道,“好好的,他说听着有人叫你,就是叫你瑞雪……”
    赵希厚笑着道:“我明明是听见了!”
    “那叫你六弟来说说,他那时候也在,也没听见。瑞雪……唉……”乐凤仪本还要再说下去,却瞧见瑞雪转身出去了。人都出去了,这话说的也没意思了。他摇摇头,舀了一碗醒酒汤慢慢地喝了,招呼着赵希厚他们,“你们尝尝啊,这汤做的不错。雪堂,你尝尝这个。”
    赵希厚点点头,舀了一勺汤,汤酸酸的很是清淡,夏日喝很是开胃。
    瑞雪回到后面,却是没心思再切菜了。乐凤仪方才说的话,同赵希厚以前说的相印证了。他是找过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瑞雪心里一丝甜甜地。
    “你在做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希厚出现在小厨房,瞧着赵希厚来,几个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瑞雪将做好的点心放进食盒交给赵希厚:“最上面的是给老太爷的,豆沙包;中间的是给五姑娘的,最下面是给你的,晚上看书看晚了再吃。”
    打开食盒,瞧了放在最底层的东西。红枣夹面?山楂夹面?赵希厚很是失望,他以为她会准备他喜欢吃的三丁包,鸡丝卷,翡翠烧麦之类的,却不想是个这么简单的东西。
    “这什么东西?”
    “你吃了就知道。”
    赵希厚拈了一个吃,却是不错,小枣甜甜的,山楂酸酸的,面里面还合了糖,有些腻了。
    瑞雪见赵希厚微微皱眉问道:“你不喜欢吃?我记得你以前停喜欢吃甜的啊!以前爹做了山楂糖给我,你总是抢着要。”
    赵希厚不由地笑了笑。他那时候哪里是喜欢吃山楂糖,每次不过是要诱惑瑞雪而已。
    瑞雪看着他不愿意便道:“那待会给你们上螃蟹。才来了几篓好螃蟹。”
    “现在就吃螃蟹?”
    “来了几个客人要吃第一篓的螃蟹。有个姓李的乡绅每年这个时候都来。”
    赵希厚没想到瑞雪会主动给他准备吃的。他怔怔的瞧着她,这丫头今天转性了?突然对他那么好,除了给自己准备点心,还主动要求给自己上螃蟹,难道是自己那天的苦肉计见效了?
    赵希厚笑笑道:“我不要了。”
    “啊?”
    “不错了,我还有的这个吃,爷爷不是说他以前读书读晚了只有黄豆吃么。我有金丝小枣同山楂已经不错了,只是以后别把面里合糖,太甜了!”
    黄豆!瑞雪想到了,她要用什么给赵希厚打气了。
    *
    笑口常开:沧州的一种小吃。我看到网络上把它评为爱情小吃。我本人没吃过,不过看着那上面说的是:糖是甜的,枣是甜中略酸的,混在嘴里的感觉一如初恋,发自内心的感到甜蜜,可吃到后来却有一丝酸涩,那种感觉永远那么美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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