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姬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一张邪美冷峻的脸庞,霎时,她心头一颤,轻轻地叫了声:“邪。”
    开口的同时,她只觉喉头干涩异常,声音带着点沙哑。
    发生何事?为何自己会躺在房里?
    蓦然间,她记起自己掉落井底之事。
    黑阎邪未置一语,半扶起她,让她靠在他胸膛,无言地送了口茶水到她口中。
    莹姬对上他波澜不兴的深邃眼眸,瞧不出他此时是喜是怒。
    虽然两人已有夫妻之实,实际上她却觉得他对她总是冷淡至极,比陌生人还陌生。
    怔忡间,她只觉心头酸楚莫名。
    “为什么你要亲自下井里去救那孩子?”他放下茶杯,阴沉的眼眸直凝在她苍白的脸蛋上。
    他一双眼半是凌厉、半是批判,瞧得莹姬心底微微地发慌。
    他可是生气了?
    “当时那情景十分危急,倘若我不救那孩子,也许他会受重伤,甚至可能淹死。”井里的水虽不是很深,但要淹死一个五岁大的娃儿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你没想过,死的人可能会是你自己?”他冷冷地开口,语气微露出不自觉的怒气。
    莹姬一怔,呐呐地回道:“我我没想那么多。”当时她一心只想救人,压根儿没顾虑到自己。
    “你以为自己是谁?倘若你真出了事,要我如何向皇上及王爷交代?往后不许你再自作主张,替我惹麻烦。”他薄怒地道。
    莹姬垂下头,迟疑了下,缓缓回道:“有些事情不能迟疑,否则将抱憾终生。”
    黑阎邪双眸紧紧眯了起来“你这是在指责我?”抓着她手臂的力道瞬间加大。
    “不。”她强忍着手上的痛楚,急急又道“我只是觉得人命可贵,纵使是下人的命也该珍惜。”
    “人命可贵”这四个字在他听来却如同火上添油。
    她真懂这句话的真谛?
    他嗤笑—声,语气是极度的酸涩“你要当好主子也得看我许不许!”
    莹姬尚不及了解他话中涵义,便听他唤了刘氏夫妇进门。
    “爷!”刘氏夫妇战战兢兢地跪下地。
    这一次夫人为了救小宝受伤昏迷了两日,想必爷必会重罚他夫妇二人。
    “你们二人可知错?”黑阎邪放开莹姬,由床炕上起身,来到他们二人面前。
    “奴才该死!”刘财回道。
    “很好!夫人乃堂堂郡主,金枝玉叶,娇贵无比,刘嫂让她只身到井里去救那孩子,如今夫人虽大难未死,但王爷是何许人物,倘若他怪罪下来,你们一家三口可是要杀头的。”
    刘氏夫妇闻言,面色如土,急急在地上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你们快起来,我不过受点小伤,王爷不会怪罪你们夫妇的。”
    “是吗?没把握的事可千万不要开口,说不准明日王爷便将他们一家三口打入刑部大牢。”他的黑眸诡异地闪了下。
    莹姬心下微一迟疑,他说的不无道理,她是父亲的独生爱女,自幼是被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倘若爹真知道她为了下人而受伤,泰半是不会轻饶的。
    “你们放心,我不会告诉王爷这件事。”莹姬允诺。
    刘氏夫妇面上一喜,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如今夫人对他们刘家的恩情大如天,非但救了他们夫妇的孩子,还救了他们—家的性命,两人无限感激,心中发誓日后必定加倍效忠这个主子。
    “即使王爷不知,我仍不能轻饶你们二人。”黑阎邪眸光一沉“你们一家三口,限在午时之前离开府郏”爷要赶他们走?
    “不要,求你不要赶他们走。”莹姬心头一急,由床炕上起身,未料受创未愈,头一昏,跌在地上。
    “夫人——”刘氏夫妇急忙唤道。黑阎邪望着她,并未移步搀扶。
    莹姬忍住晕眩之感,爬到黑阎邪跟前。
    “求求你,他们并没有错。”她抱住他的腿,苍白的小脸上尽是乞求之意。
    “没有错已累你伤成这样,倘若有错岂不让你一命归西?”他低头凝睇着她,语气带着冷淡的嘲讽。
    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何待她如此冷漠,总是在有意无意间说出伤人之语,但他始终是她夫君啊!
    在情与理之间,她明白惟有委屈自己,事情才能求全。
    “求你不要赶他们走,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黑阎邪薄唇一勾“既然夫人求情,那么我便允了你的请求。”
    “谢谢爷,谢谢夫人。”刘氏夫妇再次磕头道谢。
    “你们下去吧!”他冷声下令。
    刘氏夫妇望了莹姬一眼,心中不免暗暗替她担忧。
    夫人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这些下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实在不明白爷究竟着了什么魔,竟如此苛待夫人?这一次,真不知爷会怎么做?
    在百般踌躇间,两人竟不知该不该走。
    莹姬却在此时开了口:“你们下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她看出了他们眼底的犹豫。
    刘氏夫妇暗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出房外。但愿爷懂得好好珍惜这么好的妻子!
    “为了区区下人,值得你这么做吗?”刘氏夫妇走后,黑阎邪弯下身轻声地问,眸底潜藏着冷冷的怒意。
    “下人也是人!”
    他嗤笑一声“想不到六王爷会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真是天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仿佛话中有话。
    他的俊颜在这一瞬敛起冷笑,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阴沉。
    他要好好折磨她,让她代父受过!
    “没什么意思!”他顿了一下又道:“你继续当个听话的下人,好好伺候我,毕竟这也是你为人妻的义务,你说是不是呢?”语毕,他纵笑数声,推开她,旋即消失在门外。
    为什么他如此憎恨她?到底她做错了什么?
    疑惑不断地在莹姬心中盘旋,却始终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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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两日,京城里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触地之后浅浅地积了一层,不到两个时辰便停了。
    但真正的冷,却要由雪停之后开始。
    这一清早,莹姬便来到后苑的井边洗衣。
    寒澈的冰水让她忍不住打着哆嗦,却又不得不认命地伸出早已被冻伤的小手,在石板上继续洗衣。
    正想起身换一桶水,她的脑子却突地感到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下,她及时撑扶在井边,让自己稍稍喘息。
    “郡主——”巧儿的声音由远而近。
    莹姬回过头,对她浅浅一笑,一张小脸冻得红通通的,遮盖了原该有的苍白。
    “郡主,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巧儿急急上前扶住她。
    这一扶之下,巧儿惊得险些叫出声。
    “郡主,天这么冷,你怎么只穿了件薄呢袄待在外头?是不是驸马爷他又欺侮你了?”她心中半是心疼半是怒火。
    “不是,你别瞎猜,是我一时太匆忙忘了加件衣服。”
    “郡主,你别净替驸马爷说话,他是怎么待你,巧儿难道不明白?”打从郡主出嫁那一天起,就没过过好日子,眼见她一日瘦过一日,她真有说不出的忧心。偏偏她又不能帮忙,否则让驸马爷知道了,又不知要怎么折磨郡主。若非答应郡主在先,她早回王爷府告状去了!
    该死,真的该死!巧儿忍不住暗咒连连。
    “别说了,快回去工作吧!”
    巧儿见四下无人,于是取过莹姬手上的木桶“反正现下没有旁人,巧儿替郡主将这些衣服洗净了,你就先回房去加件厚袄吧!”她动作利落地由井底打起一桶水,倒在木桶里。
    “不成,还是我来吧!万一他瞧见你帮我,责怪于你就不好了。”莹姬心下总是难安。
    她怕他,怕他那份捉摸不定的阴沉,每一次的相处总让她心中莫名慌乱,却又止不住心底那份隐隐的情愫。
    她只知道妇嫁从夫,但盼她这—切终有—天有所回报,他不再对她冷眼相对。
    “不会的,郡主,这个时候驸马爷上朝晋见皇上,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回府。”
    “这么冷的天,你们主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闲谈,真是好兴致呀!”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飘荡在凝结的空气中。
    两人闻声猛地回过头,只见黑阎邪由转角处走了出来,乍看之下他似带笑意,但眼底那一抹寒芒却比冰雪更冷透人心。
    巧儿心中一凛,仍旧开口道:“驸马爷,天这么冷,您怎么忍心让郡主穿这么少待在外头洗衣呢?”她忿忿不平地想替郡主争取原该有的权益。
    黑阎邪脸一沉,冷酷地开口道:“大胆奴婢,你是嫌命太长是吗?”
    “是!巧儿今儿个就是拼死也要为郡主说话,驸马爷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郡主是哪一点对不住您,非得受这些委屈,即便是出家当尼姑也甭受这些窝囊气!”她一古脑儿将心底积压已久的怒气尽数爆出。
    黑阎邪半眯起眼,一步步走近莹姬,勾起她绝色的小脸蛋儿,阴邪地柔声问道:“后悔下嫁于我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休了你,让你出家为尼。”
    他托住她脸蛋的手是这么温暖,俊颜甚至是平和的,可是为什么说出口的话竟是如此残酷?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休了她,直到这一刻由他嘴里说出着实令她为之震慑。
    他是真心的吗?
    她感觉心口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下。
    巧儿却被黑阎邪这一番话给惊呆了。
    驸马爷竟然想休了郡主?这怎么成!
    巧儿正要回嘴,却听见莹姬开口道:“我从来没有后悔嫁你为妻!”豆大的泪珠自她眼角缓缓地流下。
    热烫的泪流至黑阎邪手中像烫着了他一般,他猛然收回手,恶狠狠地回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瞧见你哭!”话甫落,他人已在数尺之外,不再回头瞧她一眼。
    不知怎地,她的泪教他心烦意乱,忍不住暴躁起来。
    “郡主,都是巧儿不好。”巧儿轻轻环住莹姬的肩。
    莹姬忍不转波波袭来的悲伤,伏在巧儿身上默默地流泪。
    许久之后,莹姬才抬起头“我是不是很傻,很没有用?”
    “郡主”巧儿忍不住心酸,跟着哭了起来。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真心真意地想与他白头到老啊!”直到方才那一刻,她才理清自己对他并非只有顺从,还包含了更多潜藏的情愫,一层层地裹住了她的心,教她剪不断、理还乱,终日在他的冷情中浮沉。
    “可是可是驸马爷他这样狠心,郡主冰肌玉骨,怎堪他一再折磨?”郡主脸上的愁苦是她不曾见过的呀!
    “我相信只要我真心相待,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也许,因为她曾与太子婚配,才让他心中存着难解的疙瘩。
    会吗?巧儿却不敢抱此乐观态度。
    想起驸马爷那一脸捉摸不定的阴寒,巧儿不免替郡主往后的日子暗暗担忧。
    但愿郡主的真心能感动驸马爷冷酷的心。
    “咳咳咳咳”“夫人呐,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瞧您这两三日咳个不停,我看您就回房去休息休息吧!”刘嫂关切地劝道。
    “我我没事的咳咳”莹姬浅浅地笑,苍白的小脸上微现憔悴,不复往日的丰润,眼下有一层淡淡的薄黑。
    刘嫂看在眼底,十分不忍“我看还是去告诉爷一声,请大夫过府诊治比较好。”
    “不,不要告诉他。咳咳我只是一点小箔待会儿熬碗姜汤喝喝就好。咳咳用不着请大夫,咳咳”“这怎么成?小病不治会成大病的呀!”
    “没这么严重。”
    这时一名仆役来到厨房。“夫人,爷要您到书房一趟。”仆役恭敬地道,未因她做下人的工作而看轻她。
    自从莹姬郡主救了小宝的事在下人们口中传开后,下人们对这个平易近人的女主人莫不衷心喜爱,只是想不通爷为何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夫人这样百般折磨。
    莹姬放下手边工作,来到书房。
    黑阎邪淡扫了她一眼,复又埋首于公文“过来替我磨墨。”
    莹姬应了声,来到桌边。
    “听说皇上要立睿瑾为皇太子?”她问,手仍不忘磨墨。
    “嗯。”黑阎邪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这么说来,太子不会回来了。”她怔怔地轻喃,心底十分羡慕太子获得一段真感情。
    她语气虽轻得近乎自喃,但黑阎邪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很希望他回来吗?”黑阎邪抬起头,半眯的双眼透着一股慵懒的危险。
    “我咳咳”她心头一急,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嫁给我不如当个太子妃来得风光,不是吗?”阴柔的语气里潜藏着的是低温的鸷佞。
    “你错了,咳我从来就不想当太子妃咳咳”她又是—阵咳。
    他闻言嗤笑一声,冷冷地道:“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不,我咳我是真心的,既已结为夫妻就该真心相守一生咳”“真心?那么你爱我吗?”他眼底深沉得似两泓黑潭。
    莹姬手一颤,险些洒了墨汁“我我当然爱你。”她脸上一片羞红,她爱他的才智,爱他整个人!
    黑阎邪放下笔,狂笑了起来“爱我?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明白!”她螓首低垂,心跳得厉害。
    “那么你肯为我牺牲一切?”
    “当然。”她毫不犹豫。
    “即使我要你死,也行吗?”他勾起她的脸,俊颜带着三分残酷。
    “我”为什么他会这么问?只为了试探她的真心,抑或是“你真想要我死吗?”她睁大半垂的眸,心头莫名泛起一抹酸楚。
    他冷冷地望着她,未置一语。
    望着她无瑕的纯真面孔,突然之间他说不出半句伤人之语,心头蓦地掠过一丝痛恨自己的情绪。
    但,这也仅止于一瞬。片刻之后,他再度冷淡地开口:“你出去,到门外守着,这里不再需要你。”
    莹姬心一痛,转身往外头走。
    书房外正下着大雪,莹姬默默站在屋檐下,任风雪打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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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爷要您到花厅去与他一块儿用晚膳。”刘嫂欣喜地道。
    打从夫人嫁到府里之后,这是爷头一回要与她在厅里用膳。
    “他他真的这么说?”莹姬不敢置信。
    “奴婢可不敢骗夫人。”刘嫂笑嘻嘻的。
    “郡主,快去吧!”巧儿催促着她。
    莹姬点点头,离开了厨房。
    “咳咳咳”她一路走一路咳,脑子昏沉沉的,冷风一吹,身子更忍不住发颤。
    到了花厅入口,总管刘财迎上前来“夫人,您不舒服吗?”见她脸颊有种异常的红晕,却不像是冻伤,倒像像他们家小宝发烧时的样子。
    难道夫人发高烧?
    “我没事,你甭担心。”她一贯温和地回道。
    “可是”
    她打断刘财的话“别说了,迟了爷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刘财没办法,只有陪着夫人一块儿走人花厅。
    “你先下去!”黑阎邪对刘财下令道。
    刘财应了声,立即离去。
    黑阎邪冷魅的眼紧盯住莹姬。
    “你过来。”他的声调一如往常,平淡中带着冷然,是没有感情的声音。
    莹姬带着点昏沉的感觉走向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谁说让你坐下来着?”
    就在莹姬坐下的同时,黑阎邪含怒的声凋骤然响起。
    “你”“忘了你的职责吗?往后我用膳之时,你亦须随时跟在我身边。”
    原来,他并不是要她一块儿用膳,而是要她像个下人一般随侍在旁。
    她并不恼他,但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失望。原以为一切会有好转,以为他已经有些在乎她莹姬站了起来,忍住身子的不适为他添饭倒茶。
    “咳咳、咳咳”她感觉身子微微地在发颤,眼前开始模糊。
    “怎么,受寒了?”他冷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咳咳,不不碍事的”
    他眉峰微挑,没有再说什么。
    “倒茶。”
    莹姬强打起精神,拿起瓷壶。
    “你做什么?”暴怒的声音猛地斥喝了声。
    “对对不起,咳”不知怎地,她竟双手松脱,让整壶茶水翻落在他身上。
    “连一点小事也做不好!”他冷冷地道,俊颜呈现不悦。
    莹姬蹲下身,拾起破碎的瓷壶碎片。
    “谁要你捡了?”他无端地暴怒。
    莹姬一惊,掌心让碎片刺了下,鲜红的血霎时染了她一手。
    “手伸出来!”他暴怒地令道,已然失去了平日的镇定及冷漠。
    “一一点小伤,不碍事儿的。”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所惊,直觉地退了一步,水眸紧紧地瞅住他,像只吓坏的小鹿。
    下一刻,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扯近身,强迫她摊开手,却在触及她肌肤的同时,发现了她过高的体热。
    他二话不说,大手探向她额际,发现她烧得吓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发烧?”他怒问,大手紧紧握住她淌血的小手。
    “我咳咳待待会儿喝碗姜汤就好。”
    “你是存心要所有人知道我苛待你是吗?”
    在他盛怒的注视下,莹姬勉强回道:“不是,绝不是。”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仍不放过她,紧紧逼问。
    “我我不要你担心。”
    他微怔,半眯起眼,狠狠地道:“你错了,我永远永远也不会为你担心!”
    这句话如利刃一般,狼狈地刺入莹姬心口。
    蓦地,她身子一晃,跌入黑暗的深渊。
    “刘财!”他暴喝了声。
    “爷——”刘财双眼在瞧见夫人手上的鲜血之后,猛然噤了声。爷到底对夫人做了什么?天!
    “还愣在那里做啥?快去请大夫!”
    “是!”刘财立即转身急奔而去。
    天,又在此时下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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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样了?”
    “夫人前不久才伤了头部,如今旧伤仍未痊愈,却又染上风寒,这病须得好生调养,恐怕—二日内尚无法恢复。”
    “替她用最好的药材。”黑阎邪冷冷地交代。
    “是!”大夫应声道。
    “刘财,送大夫回去。”
    大夫走到门口,黑阎邪突地又开口:“方大夫,这件事我不愿王爷担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冷鸷的双眸盯住大夫,眸底那一抹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大夫心底一震,点点头“我明白。”
    黑阎邪这才露出满意的淡笑。
    大夫走后,他静静地望着床炕上的娇颜,昏睡的绝色容颜带着淡淡的愁意。她瘦了很多!
    他半眯起眼,眸底深处透着复杂的挣扎。
    她是如此的善良柔顺,倘若她不是仇人的女儿,也许他会允许他们之间有也许!
    黑眸在这—刻掠过一丝温柔,但转瞬间又罩上森寒。
    他必须恨她,他这么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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