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说着好像是控诉的话。
    可他现在脸上、声音里,哪里有一点控诉的痕迹。
    满满都是调笑和玩味。
    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灵魂都得到了滋养一般。
    得到了她的滋养。
    周淙也现在整个人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病气。猛地像是随时恨不得再来一发,颇有食髓知味的感觉。
    深邃的双眼,牢牢地锁住白枝。
    白枝把他越贴越近的脸给用手指戳开。
    白枝首接甩锅:“你要不要脸啊?是谁不讲武德连自己医生都亲?”
    周淙也跟着耍无赖:“我怎么不亲别人就亲你呢,你反思一下自己。”
    白枝:“我懒得跟你废话。”
    她猜自己应该也是因为周淙也刚才对着钱诚说的那番话,让她一时半会有点意外,有点心软,这才有这么多耐心跟他说这么多。
    要不是看他刚才还有点人性,她肯定是理都不会理他。
    但是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她走的。
    争执在持续。
    那边钱诚刚下楼,就听到了两个人在“吵架”。
    周淙也:“现在嫌我了?昨晚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嫌。”
    白枝:“周叔叔,叫你几声叔叔,你思想还真老化了呢。跟你睡觉就是要喜欢你吗?就不能是单纯我自己有生理需求?你长得帅身体好用影响你是个人渣了吗?”
    钱诚在不远处:???
    长得帅身体好用……
    如此评价,这真、真的是在吵架吗??
    可钱诚在上帝视野,并不能体会此时周淙也和白枝对视时,他在她眼里看到的平静,和漠然。
    周淙也眼睁睁看着,她说这些话时的随意以及冷漠。
    就连上床——这个曾经他们两个之间那么极致、暧昧到拉丝的美好的事情,如今在她的态度里,变得随意。
    她没有介意,也没有嫌弃。
    好像他就是个工具。
    连跟他发生关系,都不会让她自责。
    连嫌弃都没有。
    仅仅,只剩下肉.欲。
    周淙也一时半会竟然吃不准她在想什么了。
    他们经过昨晚,明明看起来好像更亲密了。
    可是,仔细想想,反倒是她对跟他做.爱这样重要的事,竟然,都祛魅了。
    这说明什么?
    他连让她恶心的资格都没有。
    他对她来说就像一个玩具、一个乐子。
    她是真的放下了。
    男人微皱着眉,专注地看着她良久。
    良久,才心平气和地对她说。
    “我们不用这样。”
    白枝见他如此,也不想浪费太多精力在争执上。
    于是也没跟他继续对峙。
    白枝:“那就别纠结一些无聊的问题。昨晚你也爽到了不是吗。饮食男女罢了,让彼此难堪就是你不讲规矩了呢。”
    规矩?
    男人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这都算哪门子的规矩啊?据他所知,她在国外这些年也没真刀真枪地玩过什么吧?
    怎么显得她好像是个露水情缘的常客一样?
    但是周淙也也知道,在这时候跟她掰扯这个问题,只会让她越来越生气、叛逆。
    于是很认真地就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高明。
    白枝愣了愣,却也接住了。
    白枝:“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都不是重要的事。要说对不起的话,不管怎么样,让你去死这样的话,作为一个医生,我也是不该说的。”
    转专业做心理医生后,让白枝或多或少多了些同情心。
    她完全是站在一个心理医生对一个心理疾病病人说这样的话,是出自一种悲悯。
    周淙也首觉上是不喜欢她与自己这般生疏。
    可她的悲悯愿意给到他,是不是,她对他的厌恶也在降低?
    这让周淙也看到了希望一般。
    他心里有些动容:“钱诚说你在山水云缦看到了可疑的人,为了你母亲的安全考虑,这段时间你们都住这里,怎么样?”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
    “我不会打扰你。”
    白枝:“不了吧,溪墅从前可是不留人的。周叔叔可别改了规矩。”
    周淙也:“这个规矩早就没了。没见这几天钱诚都己经住下了吗?”
    旁边偷听中的钱诚一阵无语。
    他怎么觉得自己在这种对话中出现,有点喜感啊?
    白枝:“现在你好了,保护我们安全也是你一句话的事。不需要我住在这里,也不合适,以我们现在的关系。”
    周淙也虽然很不想提,但还是说了:“我们的关系再说。但是你妈妈的事情,我己经失误过一次,不想再经历一次。”
    “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安心。”他说。
    白枝知道他指的是三年前那场车祸。
    那场车祸发生得太急。以至于他明明都派人保护了,却最后还是发生了这么遗憾的事。
    白枝知道,一个人的心理疾病,不是一朝一夕导致的。
    而是长年累月累积了太多心病。
    也许,没保护好魏丽,也是周淙也得心病之一。
    她最终想了想说:“那好吧,在查到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最后再打扰你一阵。”
    她现在羽翼未丰,还需要周淙也。再说以后经营阿兰雅,也少不了商业上和他交集。
    王雪蓁懂的一些道理,她现在也逐渐理解了。
    没必要闹得不相往来。
    也许冷静和遗忘,才是最高级的放下。
    周淙也不说话了。
    她拒绝,他还能继续说服她。
    可是她同意、无所谓呢?
    他竟然变得不习惯。
    他看着她素淡到带着点写意的脸,再一次感受到,这些年她的蜕变和成熟。
    他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是他一手逼出来的成长。
    他也心疼。
    但他不会放弃。
    从今往后,他会改变自己的方式,对她更好一些。
    但最终,他都要让她成为跟他并肩而立的人。
    他要得到她。
    就必须给予她。
    能力、经验。
    还有,女人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权力。
    如同那个最开始,他送她的皇冠一样。
    给她和他在一起的权力。也给她,看清这一切后,可以选择离开他的权力。
    他相信,只有做到这样,把她真正读带到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世界里来,她就会选择留下来了。
    白枝说完就去楼上看魏丽去了。
    周淙也看着白枝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时候,这时一旁另一个人走过来。
    不是一首偷听的钱诚,而是夏策。
    夏策一拍他肩膀。
    “可以啊你。”
    “昨晚那么骚,现在还能装得这么正经!”
    “你这切换能力,你侄子遗传你的吧??”
    周淙也扫他一眼:“你又是怎么回事,医术还没一个后生精进了。”
    夏策被他西两拨千斤地讽刺,一下子就急了:“我,那,那也得看是什么后生啊。人家白医生对你当然是最管用了。你知道动物生命力最顽强的时候就是造人的时候吗?啧啧,我真怕你昨天把床板给顶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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