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一怒,麦仲肥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他来这朝代九年时间,多少沾了些时代的风气,但他毕竟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君权至上在他脑子里并不是根植很深,害怕归害怕,自己的话也要说完。
    “陛下,您还先别冒火,听小臣把话说完。王大人虽然只在斛州一年,但政令已变。斛州本来就是以工商业起步,现在信誉已失,再想找回信誉,那需要时间。即使小臣回去,没个二三年斛州商业信誉难以恢复原样,破坏容易,建设难啊!如果小臣正在治理中,陛下您又下旨命小臣回来,那小臣又白忙活了。所以小臣不想去。”麦仲肥躬身抱拳坦言相向。
    太宗皇帝沉着脸,耐着性子听完。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小子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人无信不立。便开口问道
    “你打算需要多长时间?”
    麦仲肥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今年是贞观十二年,离铁勒薛延陀叛唐还有二到三年。薛延陀叛唐斛州肯定会受到巨大冲击,也就是说自己刚能把斛州恢复过来,就要赶上这次冲击。虽然时间上只有半年,但战争的破坏力不可小视。这样又须三年,加起来就是七年,期间流散附唐的小部族太宗皇帝一定又会塞给自己,那没十年时间无法安定发展。可这该怎么给太宗皇帝解释呢?灵机一动,想到自己的二天师身份,急忙半闭眼睛,右手指头一阵紧忙活,嘴里念念有词:a、b、c、d、e、f、g
    之后猛睁开眼睛道“陛下,如果您想要小臣回斛州,小臣需要陛下给个保证,十年不动,方才可以。”
    太宗皇帝眼看着麦仲肥在那里弄鬼,却听不懂。直到麦仲肥说需要十年才问道“十年不动你?”
    “是陛下。因为小臣掐算就在这十年中北疆会起刀兵,斛州地处要冲,必受其害。十年不一定够,但小臣勉强可以一试。”麦仲肥一脸严肃地说。
    “北疆会起刀兵?你确定?”太宗皇帝半信半疑心里暗自思想:北疆?铁勒?回鹘?奚?靺鞨?还是仆骨?仔细想都有可能,却又都不太可能。“你可算出是哪一部?”
    麦仲肥有装模作样了一番后摇摇头道“小臣道行不足,只能算出十年中北疆会起刀兵,但哪一年、那个部落,小臣算不出来。”
    “恩,你且下去,等朕的诏谕吧。”
    打发走麦仲肥后,太宗皇帝急忙把地图展开,自己研究起来。本就是通军略的马上皇帝,看了一会地图上各部族分布情况后,心里也有了些大概,只是反相未显无法定论,却也不能发兵,只能先做好准备。
    之后中书省接连发出几份诏书,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为庆州道行军总管,屯云中;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屯灵武;凉州都督李袭誉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屯凉州;营州都督张俭屯营州;李勣自率并州大都督府劲兵七万,屯朔州。
    接着发斛州副都督席君买允其扩充骑军至五万,屯斛州。
    贞观十三年春,又发诏书。中大夫麦仲肥复任斛州刺史,在任期间可便宜行事,并要求立刻上任,允其去兵工厂领手雷二百枚交于斛州骑军备用。这也是太宗皇帝看到斛州孤悬塞外,而且麦仲肥又受了点小委屈,这才特批了二百枚手雷,以示安慰。
    同年五月太宗安排可汗都护府阿史那思摩(李思摩)重返草原,李思摩早看出薛延陀对自己不安好心,不愿离长城太远脱离大唐庇护。于是太宗皇帝遣司农卿郭嗣本出使薛延陀,赐夷男玺书:“当年大唐灭东突厥,并不想占其土地,只想赶颉利下台。现在东突厥部众繁衍已多,按照当初的计划,安排他们回归故土。大唐册你薛延陀可汗为大,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为小。你在碛北,东突厥居碛南,不要相互抄掠,若有违反,大唐各问其罪。”薛延陀表示谨遵大唐安排。
    阿史那思摩看夷男答应后这才率部族渡过黄河,前出到阴山以南,安置都护府并与斛州成犄角之势。薛延陀却因担心当年归附自己的东突厥部众叛归阿史那思摩也对其部族眼馋,安排大度设和突利失两部准备精锐骑兵,伺机突袭阿史那思摩。
    阿史那思摩一边备战,一边快马送信给长安,另一边派人通知斛州随时救援。太宗接信后突然另起想法,因为就在四月,突厥贵族结率谋刺太宗皇帝未遂,杀卫士数十人,后被斩。此事对太宗皇帝震动很大,一个新的打算已经开始生成。所以只是派人申斥薛延陀。夷男不但不惧反而挑拨道:“至尊天可汗让我们莫相侵掠,薛延陀怎敢不奉诏。但是东突厥反复难信,它没有灭亡之前,连年杀中国之人,动辄数以千万计。至尊破东突厥,应当收其余众为奴婢,分给百姓,可是却把它像儿子一样养活着,结果呢?结率却率众而反。他们都是人面兽心,绝不可信。臣受至尊大恩很重,请为至尊诛杀他们。”太宗自然不会答应由薛延陀动手,薛延陀于是暗恨大唐
    早在贞观十年以前,东突厥降众得到唐的优容使薛延陀嫉火中烧,它认为唐应当更照顾它这个昔日的盟友,而不应像爱护孩子一样爱护东突厥这个阶下囚。故而,在东突厥部众面前,薛延陀人总是趾高气扬,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阴山南北,水草肥美,薛延陀见东突厥部众又回到这里,在这里牧马放羊,心里那个窝火,总想找个机会把阿史那思摩吞并。当年,薛延陀在与西突厥骑兵作战时,发明了一种步战战术,即五人为一战斗小组,其中四人在前步战,一人在后照看战马,互相协作,取胜后,则授马于步战者追击。如果在战斗中五人不能紧密配合,则将失应者问罪处死,籍没家人,赏给战斗者。这次,薛延陀搬出了这个战法,在军队中广泛推广,加强训练。在军事上做着和唐朝一争短长的准备。
    麦仲肥到斛州,与军中的将领见了面简单把自己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下,就投身进了斛州的恢复工作中。把原来的官吏重新启用,普耶仍然为长史。由于黄飞鸿以放江都外任,娄师衡又不愿意再来。空出的两个位置许茂许明锐顶替了娄师衡的位置任法曹参军。孟轩孟易扬任斛州别驾接替黄飞鸿。而撒乌苏也被提升参军一职。
    麦仲肥让道观的道士们深入民间,去探查,把斛州人不满意的地方一一改过。同时开始在师兄弟里物色有志于走仕途的师兄弟,根据他们的特长,一一分配在普耶等人手下学习。
    原来承包农场的老农们经过这几年早已经赚的不少,又赶上王泉对农场模式进行变更,这些人借着这机会,都回了中原。
    看着曾经兴旺的农场,如今如此的荒凉。麦仲肥把王泉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可骂也不管用呀。只好再次进行招标。但已经应征者寥寥,都怕政策再次变动。无计可施的麦仲肥只好给太宗皇帝奏本,请求迁一部分农民过来。
    这次太宗皇帝毫不犹豫的把麦仲肥的本章转到户部,命迅速办理。户部人员正不知该如何下手时,六月时庆州大部发生蝗灾,地里青苗被噙食一空。饥民大量涌入周边郡县就食,户部官员和这些郡县官员一边赈灾,一边布告饥民,愿去斛州者发钱二百文,食物十天,由官府组织迁往斛州,报名者八千余人。
    这八千余人的到来,大大弥补了斛州少农户的现状。麦仲肥带着斛州官员,全力安排这些新到的饥民农户,发包田地、配给耕牛、种子。只是春耕已过,地里只能先种些番薯、萝卜等生长期短的作物。斛州西边一些已经被开垦却又撂荒的土地被充分利用起来。而东边的被开垦土地,麦仲肥任由其荒芜,并派人看守,严禁放牧。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恢复成草场。
    为了安抚牧民,麦仲肥不得不动用府库钱帛,向周边的部族购买牛羊,再免费分发到牧人手中,这批牛羊产崽后,崽归牧人所有,而分发的牛羊将统一收回到食品加工厂。
    由于原料不足,食品加工厂和毛纺厂都处于半停产状态,大量工人失业。逼的麦仲肥不得不以工代赈,在小荒山一带另筑县城,借以分流失业的工人。
    而商户的减少才是麦仲肥最头疼的问题。信誉的建立是个长期的工作。但失掉信誉却是很快的。由于王泉在任时期不重视工商,而且重农轻牧,导致工厂因原料不足减产,工厂为了保本不得不以次充好,这又导致商人对斛州产品逐渐失望,转而另找门路。工厂产品销量锐减,只好继续降低成本。斛州的工商业进入到恶性循环之中。
    麦仲肥又不得不动用已经在周边部落扎根的传教士的力量,大力购买原材料,使草原上原本便宜的和白送一样的牛羊毛身价大涨。令麦仲肥搭进不少私产,虽然这些私产会在不久的将来全部能收回,但还是疼的麦仲肥呲牙咧嘴。
    麦仲肥又派人出去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关系,拉客源,修补着破损的商业链条。
    经过半年多的修补,斛州的几个主要支柱产业在原材料逐渐充足后又开始有序地运转起来,一些老商号也慢慢地与斛州又建立起联系。
    看着斛州逐渐开始向好的方面转变后,麦仲肥不禁感叹,幸好王泉只待了一年多点,要是等他坐满三年,自己再接手,恐怕也回天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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