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桑杰喇嘛走上台去,结身咒,念密咒
    桑杰用的是金刚密咒,众人虽看不见他嘴动,却能清楚听到他那稀奇古怪,不知何解的咒文。凡听闻咒语者,被一种非常微妙的神念包围,似乎天地也与彼同声念祷。那感觉,似乎浩淼无边的海水中一叶随波逐流的小舟,温顺而平和。
    良久,一阵凉风突然生起,拂过滚烫干涸的大地、拂过渴望已久的眼睛,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此刻舒张开来。
    大家都用心感应到下雨了,要下雨了!
    风不徐不急,乌云在顶空聚集,大地阴沉下来,似是提前天黑了。突然“吱喇”一声响,乌云下电闪雷鸣,天地皆被震撼。
    遥望洛阳,乌云摧城,眼看就要下起倾盆大雨来。可以想知,当下的洛阳城被久旱困扰的百姓是何等欢喜雀跃。
    桑杰站在高台之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这笑容稍纵即逝,他的一对浓眉顿时皱了起来,嘴里喃喃道:“要来的,果然躲不去。”
    高台之上,突然悲风飒飒,惨雾迷迷,阴云似墨。
    忽有一怪从云中来,铁爪尖喙,展翅而来,犹如雷震子。正是暗翼魔君铁玄!
    桑杰袍袖飞涨,手中突然多了一柄禅杖,那杖头有一黝黑骷髅,张嘴恣睢,十分恐怖。这就是佛教中的骷髅宝杖,传说中能降伏一切鬼魔的神物!
    铁玄的身子在云端里时隐时现,似乎对桑杰的骷髅宝杖颇多忌惮。如此良久,突然云端里探出一巨爪来,向桑杰当头袭去正是铁玄成名绝技“破元魔爪”!
    桑杰挺立不为所动,待那魔爪袭到面前,宝杖突然激发出万丈金芒,与那魔爪撞击在一起,发出雷霆般的轰鸣之声!
    铁玄隐去身形,一爪紧似一爪地扑击站在高台之上的桑杰。桑杰脸色沉静,挥动宝杖,从容应对。
    虽然两人每一次交击,都将产生巨大的冲击波,令乌云翻滚,大地震颤。但那圆木搭建的高台,却在桑杰脚下安然无恙。
    在场士兵见此异象,无不大惊失色。饶是白从晖久经沙场,也未尝见过这等架势,不由为之色变。但他毕竟有大将风度,马上就从失神中恢复过来,指挥部队按队形站好,随时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异变。
    只是他胯下那匹马,虽也号称神驹,但终究只是凡物,被这惊天气势吓得战栗不已,几次都差点将他摔了下来。
    天小野心里一阵轻笑,缓缓地贯注了一些真元给那匹刚被驯服的野马,那马顿时安静了下来,稳稳地站着,犹如磐石一般。
    白从晖见状,顿时老脸一阵发烧,面子上很挂不住。
    天小野望了望郭门高,见他坐在太师椅上,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天小野心里奇怪:“他只是神策军中尉,怎么面对这样妖佛斗法,却能如此镇定?而天上云中那妖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阻止这喇嘛求雨呢?”
    那桑杰也不知是何来历,竟然能凭一己之力挡住铁玄的攻击。只是一直到现在,他也只是防守,没有过主动攻击。
    桑杰也不知接下了铁玄多少招,突然他双眼精芒激射,用怪怪的中土口音喝道:“妖孽,吃我一招!”
    只见他手一扬,那骷髅宝杖化作一条飞龙,电闪而去,冲入那墨云之中
    密布的乌云内,常人的肉眼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的激战。只听见闷雷滚滚,云中似着了火似的燎烧起来。
    桑杰的人却兀自站立在高台之上,岿然不动。
    蓦地,他长眉一挑,道声“不妙”双脚已被大群疯狂滋长的乱滕纠缠住。炽冰花妖!在他全力反击的时候,炽冰花妖从地下偷袭了他!
    桑杰还来不及招回骷髅宝杖,那铁玄已然从云中现身,一爪直接罩向他的顶门。
    桑杰猝不及防,匆忙之中,他喷出一口真火。铁玄却视若无睹,根本不将他那先天三昧真火放在眼里。桑杰心中一声暗叹,真火回喷,将自己连同那高台一起点着了。
    台下观者无不瞠目结舌,不知所谓。铁玄显然也是始料不及,他略一迟疑,那爪还没到,桑杰已然在三昧真火之中,烧得灰飞烟灭
    铁玄却是悻悻道:“算你溜得快。”
    一时烟消云散,大地光明如初。
    白从晖良久都未回过神来。郭门高用不屑的目光扫过他,对天小野道:“天兄弟,带领将士们回去吧。”听他那口气,根本就不将那指挥使放在眼里。
    天小野却另有所思,他不失礼节地对白从晖道:“将军”
    白从晖这才醒悟了过来,忙不迭地道:“哦,是,咱们这就回城”他虽然对郭门高的轻慢诸多不平,可惜,这在当今天子的红人面前,他只能忍气吞声。
    一干人等回了朝。庄宗皇帝在勤政殿接见了他们三人。
    看得出,庄宗皇帝对这场气势汹汹大雨,最后却是虎头蛇尾十分的不悦。他本来还召见了桑杰喇嘛,要问他一个欺君之罪。可见来的只有三人,不由纳闷:“桑杰喇嘛呢?”
    郭门高抢前回道:“圣上,那妖僧求雨无功,已然引火**了。”
    白从晖浓眉一抖,本想说出真相,可是,这郭门高说这话却是事实,不过是加了一点点个人立场,用了“妖僧”二字。因此即便要反驳他,也不知道从何辩起。
    天小野心里一阵感喟:“难怪高高在上的帝皇会不知民间疾苦,都是因为有这些弄臣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闭塞视听。”他再想起自己在乞丐窝里的艰难,心里不禁无名火起,就朗声道:“圣上,臣不同意郭大人的说法。”
    郭门高对他的窝里反大感意外,一时不知道作何表示。即便白从晖,也被天小野的突然发难唬了一跳:“难道,这天小野根本不是郭门高的人么?又或者,这只是他们在故意演戏而已?”
    庄宗却大感兴趣:“天爱卿,朕愿闻其详。”
    天小野朗声道:“以臣之见,此次求雨失败,主要是有妖邪从中作梗。桑杰喇嘛在跟妖邪斗法之时,力不能逮,不得已才引火**,涅磐归天的。”
    “如此说来,这桑杰是为国捐躯了?”庄宗皇帝也不望郭门高,只将目光转向白从晖“白将军,以你的看法”
    “当时乌云密布,臣凡胎俗眼,并不知哓云端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以臣亲身经历而言,臣略同意天副指挥使的说法。”
    郭门高那个火啊,心想:“你个天小野真的是不识抬举,不过,你乃是宗主要的人,我也不跟你较劲。白从晖,你竟然也敢拂我颜面,哼,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庄宗皇帝听白从晖这么一说,似是龙心大悦:“朕甚欣慰,郭爱卿,朕终于听到有人敢发表跟你不一样的意见了,你不替朕感到高兴么?”
    郭门高听见庄宗话中带刺,心里大是惶恐,他倒是不怕庄宗脱离掌控,跟他翻脸,而是怕自己完不成宗主的交代,到时候可就死无葬身之处了。于是他不得不卑言附和:“圣上能开张视听,广纳各方意见,臣幸甚,百姓幸甚,国家幸甚!”
    庄宗也不管他是真心或是假意,仰天“哈哈”大笑:“如此甚好,诸位爱卿同心协力,何愁国不昌兴?白将军,天将军,我看你们意气相投,朕就放心了,因为朕有重要军务交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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