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怎么样?”孟无痕恨恨地看着娇小美丽的女人,若不是从不打女人,他真想给她两巴掌!
    “我——”瑶后被他恐怖的眼神吓到,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哼!好个温柔贤慧的皇后!”不屑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个僵持着的人猛然回头,这才发现一个银衣蒙面人立在跑他们不远处的树下,不知看了有多久了。那人眼带杀气,手中剑光闪闪,显然来者不善。
    孟无痕对于自己被气得警觉性下降一事颇为懊恼,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而瑶后在一惊之后方发现自己仍抓着少年的衣袖没放手,忙丢了开去,紧紧抱住儿子,这才想明白这人先前的话里的意思,顿时感觉心里发堵——她,给皇上丢脸了!倒是孟戚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从母后怀里探出头来,好奇的眼神在几个大人之间流转。
    那银衣人也不再打话,提了剑便杀了上来,目标直指躲在孟无痕身后的瑶皇后。
    孟无痕犹豫了片刻,终是在那剑触及小侄子之前将其挡住,只是不知因何缘故,他下意识地隐藏了自身的实力,只使出两分内力将它打偏了开去。
    “原来还是个会武的。”对面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却是更多的不屑与厌恶,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个宠物会武也只是侮辱了“武”而已。
    没有做任何争辩,孟无痕只是沉默地接过他之后的剑招,使的仍然是魅影神功,威力却远远不及那夜。
    “这种东西也敢拿来丢丑!”银衣人更加不屑,手下是一招比一招紧,一招比一招毒。
    看来软绵绵毫不实用的剑招却硬是接下了银衣人如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孟无痕一身紫红色丝衣在点点寒光中穿梭,不是舞蹈胜似舞蹈,直看呆了在场的另两个人。
    “还不走!”孟无痕挥剑逼退银衣人一步,见那讨厌的女人还站在原地发傻,立时没什么好气地喝斥。
    “啊!”瑶后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间抱着儿子往凤来宫的方向跑去。
    那银衣人见此眼中顿时带了几分焦色,可惜他被少年穿花般的剑招缠住,根本没办法抽身,又听得附近侍卫赶来的声音,这才急了,怒道:“还在看热闹,真要让人跑了才甘心吗?”
    孟无痕之前因为心情激愤竟然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隐在附近,听他如此说,心里叫了声“糕!”猛地一剑刺出。
    那银衣人见这一招平平无奇,与他先前使的大不相同,还当他一套剑法使尽再也无力相斗,心下冷笑了一声,手中宝剑横削便要结了他的性命,谁知剑刚触及少年颈边的发丝便突然失了力,随后才感觉心中一凉,迷茫地低头看去,却见银色的衣上一柄七尺青锋透胸而过,不正是少年使的剑吗?“你——”他想要问那少年是什么时候伤及自己要害的,一张嘴却喷出漫天的鲜血,那美丽的容颜在他眼中渐渐扭曲成修罗。
    迅速抽出铁剑,孟无痕转身便欲去救慌乱的女人,却又在瞬间怔住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死了,关他什么事?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一刻犹豫,等到他再想去救时已是不及,潜伏在后的红衣人一剑直指年方两岁的幼儿,却被他的母后以身挡住,拔出剑再要下毒手,突然眼前一花,身着紫衣的绝美少年挡在身前,一怔之下方觉得颈上一痛,一个字也没吐出便陷入黑暗。
    “母后——”
    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血泊里应该称作嫂子的女人以及趴在母后身上哀哀哭叫的小侄子,孟无痕在心里对自己咧开笑脸——果然,他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孔善。
    “有刺客——”
    像大多数警匪片一样里的警察一样,宫里的侍卫变是姗姗来迟,干巴巴叫了一阵后分出一个倒霉的去禀报皇帝,留下一些“保护”伤重的皇后,剩下的则四处追查影子都没有见到的刺客。
    “皇后娘娘——”
    紧接着是瑶后的随身宫女太监,男男女女地跪了一地在傻哭。
    “宣太医——”
    终于有个聪明的了,可惜来不及了。孟无痕冷冷地看着还剩一口气的女人,原本还算端庄秀丽的样貌因疼痛而扭曲变形,双目如死鱼眼一般暴突,两片嘴唇无用地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吸不进去救命的空气,被划破的喉咙大量地涌出混合着泡沫的鲜血,体内散发的热力凝结了空中的水蒸气,在周围形成一片水雾,衬得那同时暴露在空气中的剧烈跳动着的艳红色心脏更为诡异。大约只有神仙降临能救她一命。孟无痕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带着淡淡厌恶的眼神对上那双瞪大的开始呈现死灰色的双眼,在无人见到的地方轻轻地咧了下嘴角。
    “皇上驾到——”
    来得倒挺快!孟无痕在心里冷笑,十指不自禁地收紧,这几日他每次前去都找不到人,这时候一听说这女人出事了就立即出现,果真是“伉俪情深”呢!只可惜,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流了一地的热血,只可惜注定要天人永隔了。
    若说孟子星在听闻皇后遇刺的时候有些微的吃惊,那么当他得知护国王爷也在现场的时候的表情只能用慌乱来形容了,首次在众人面前失态地打翻了御案上的茶杯,却顾不得看一眼底下几个重臣的神色,毫不忌讳地在宫廷大内使用轻功飞驰。错了,不应该避而不见的,把他圈在视线可及的地方严密守护才是他的本意,怎么能因为自己心底龌龊的想法而放着他不管?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怎么会不清楚?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最近不会太平的!大错特错!若是他吓到了,受伤了,或者是不敢想,更不愿想,他的小无痕,定会好好的——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的确如皇帝所愿,好好地,没有损伤,也没有惊吓,他只是淡淡地随着众人跪在坚硬的石地上,伏下美丽高贵的头颅,与众人一样吐出谦卑的话语。
    无痕——
    年轻的帝王心脏一阵阵抽痛,他的无痕,他的珍宝,为什么要对他叩头请安?是恨他特意的回避而伤了心,还是在故意气他?又或者是因为看透了他龌龊的心思,所以要划清界线?
    “皇上,皇后娘娘怕是不成了——”装模作样地诊治一番之后,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面色恐怖的皇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心底也免不了哀叹自己实在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当值,还被拉来为重伤的皇后娘娘诊治,那样的伤只看一眼就知道没救了,还有什么好诊治的?
    “不成了?”骤然被打断情绪,孟子星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有几分呆呆地反问,视线却凝在少年身上,仍然没有看只剩一口气的结发妻子一眼。
    鉴于孟无痕正好跪在皇后的身旁不远,其他人偷眼瞧见他的神色也只当他们的皇帝大人是凝视着红颜薄命的皇后黯然伤神,一个个赶紧埋首不语,生怕晚了一点便会被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迁怒。
    “父皇——”两岁多的小孩子尚不懂浏览器上输入w-a-p.$16k.c-n看最新内容-”何为死亡,孟戚安见着母后现在的样子心里害怕极了,而平时很疼他的香姑姑也一直在哭着不理会他,这时看到只有父皇与平时一样,小小的心里觉得从来板着脸不笑的父皇也很亲切,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哇”地一声哭了。
    即使对其母后再无情,面对年幼丧母的亲生骨肉仍是免不了有几分怜惜,孟子星弯腰将哭得直打咯的长子抱了起来,在直身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瞟到即将消逝在远处的少年的身影,而这时瑶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香消玉陨。
    永喜二年元月初六,瑶后于凤来宫外遇刺,享年十九岁,帝追封为慧和皇后。慧和皇后是永喜帝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任皇后。次日,在孟运历史上富有传奇色彩,人生大起大落的仁和帝五子,当时的护国王爷孟无痕因解救皇长子戚安有功,特赐原太子府为护国王府。元月中旬,即入住。
    史书上冷冰冰的几句话,记录了结果,却道不尽当事人的悲喜。后世又有何人知道当日年轻帝王看着他决意守护一生的弟弟跪在地上一字一字吐出离宫的请求时的心情?又有何人知道他孟子星在结发之妻的灵前,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男孩,一个禁忌!一个即使疯了,痴了,轮回千百世也不想忘却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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