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信子嗫嚅着,似有话难以说出口。
    “什么事?”何香雯慈爱地拉着信子的手。
    信子羞红着脸,附在何香雯耳边轻诉着初次来潮之事。何香雯这才发现信子长大了,开始明白男女之间的差别了。
    “别怕,我告诉你”何香雯仔细地教导着信子,如何去应对第二性征的出现。
    二哥凌风也上中学了,而大哥凌飞已经是个高中学生了。
    上了中学的凌风,比以前更加地跋扈,稍微不顺心就大吼大叫的。信子首当其冲,成为凌风的出气筒。
    “阿不信,替我写书法!”
    “阿不信,你为什么要把字写得那么漂亮?害我被老师抓了出来。你就不能写丑一点,像我的字一样。”
    “阿不信,过来替我念课文!不能太小声我会听不见,也不能太大声会吵到我休息。”
    凌风躺在床上假寐,信子坐在一旁念着凌风的国文课文给他听,帮他“温习”功课。
    假寐的凌风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因为他听见了凌盛竹的汽车声音。凌风即刻赶信子出房间,自个儿拿起国文课本大声地朗诵着。凌风对于爸爸是敬畏的。
    信子走出了凌风的房间,大哥凌飞正等着她。
    “信子,凌风又在使唤你了。”凌飞艰涩地开口,他内心绞痛着。
    “我陪他温习功课。”信子依然柔顺地回答。
    信子不以为意。她习惯凌风的支使,而且她早有承诺在先。那时虽才到凌家不久,但信子幼小的心灵早已允诺要为凌风“梳眉”而且当他的奴婢。
    的确,当时的信子太小了,即使现在,信子仍只是个小学生。
    凌风对信子的霸道,只发生在凌盛竹不在家的时侯。
    凌飞见信子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替凌风说话,自己仿佛多事人一般。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凌飞不认同,可他们也不需要凌飞的认可。
    凌飞此时喉结已突起,第二性征非常明显。
    信子和凌飞保持着距离,是兄妹也是男女有别。
    凌飞非常懊恼,为何信子就进进出出凌风的房间,丝毫不避嫌?而信子和自己说话时,总是站在门口不进来?
    “信子,你的功课有没有问题?我教你。”凌飞热心地询问着。
    信子摇摇头,说声谢谢。
    晚餐时,凌盛竹提议找个假日全家一起去郊游。
    何香雯附议着,是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大自然。
    凌飞反射性地望着信子,而信子则看着凌风。
    “我不去,我放假要和同学打球。”凌风放下碗筷.他吃饱了,想离开饭桌。
    “凌风你坐下!书不好好念,就知道玩。”凌盛竹训斥着凌风。
    凌风吃饭都只顾着自己,也不晓得招呼家人吃饭,一副没有家教的样子。
    “信子,你想去哪里玩?到郊外走走好不好?”何香雯问着信子。她对于信子的疼爱与日俱增。
    凌风给了信子一个“警告”的眼神,信子接收到了。“妈,您和爸爸一起去玩,还有哥哥,我看家好了。”
    信子很懂事的,不希望爸妈一番心意被辜负了。
    就剩凌飞了。信子不去,凌飞也没有兴致。
    凌盛竹见三个孩子竟然都兴趣缺缺,不由得食欲全无,放下了碗筷。孩子竟然都不领他的情。
    何香雯见状赶紧打回场,她不希望丈夫发脾气。
    “难得一家人出去走走,凌飞你是大哥,理应带头响应。少数服从多数,凌风和信子也不能缺席。”
    凌风臭着一张脸;和家人一起出去玩,对他而言是一件没面子的事。凌风有一群玩伴,他们都不爱待在家里,更别说是和家人出去玩了。会被人笑的。
    信子有些为难,她不想凌风去玩得不开心。其实她倒满希望凌风去。凌风上了中学后,就很少带信子出去玩。其实以前次数也不多,得等凌风心情好时。
    凌风自从树上摔下来之后,和信子有了秘密约定,可那总是四下无人的。凌风挺爱“面子”的。
    信子帮凌风梳眉,用她的小指头,把凌风的左眉梳齐平,好遮住疤痕。凌风闭上眼睛,像小老太爷似的。
    但在人前,凌风老是对信子大吼大叫,要不然就是不理不睬,界线划分得很清楚。
    “阿不信,我下午带你去捉蝉。”有一天凌风突然兴致大起。
    可是信子等了一个下午,凌风根本就不见人影。凌风不过是在寻信子开心,骗骗她、耍耍她罢了。
    但信子总是当真,哪里也不去,就等着凌风唤她。放羊的小孩撒谎次数多了,自然没人信了。
    但信子仍然在等待着。除了有一次
    那一天是个假日,凌风照旧吩咐了信子在家等他,他要先出门去玩玩再回来。信子坐在客厅翻着故事书。
    “信子,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凌飞走向了信子,信子正在看一本“花的传说”
    信子不想去,她在等凌风。
    “信子,我在书上看到一种花,花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样耶!它叫做‘风信子’花。我的同学告诉我,他们家种了几株风信子,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大哥凌飞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信子。
    风信子?信子喜欢这个花名;不但有她的“信子”还有凌风的“风”信子有点心动,她想看看这风信子花的模样。可是凌风他
    凌风失约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今天想必又会失约。
    于是,信子跟着凌飞出门去,来到了凌飞的同学方哲安家。方宅是栋小洋房,前面有着庭园,庭园里种了花草。
    远远地,信子就闻到了一股花香。
    那种花香清清淡淡的,不似玫瑰那样浓烈,同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心情也随之舒畅了起来。
    “这就是风信子花香,藉由风力传送花粉做为媒介。”凌飞不想说得太明白,因为信子还是个小女孩.
    “小妹妹你好。”方哲安有礼貌地向信子颔首。
    方哲安和凌飞是中学同班同学,两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好学生,待人处事都非常客气。方哲安亲切地招呼着信子,信子微笑地点了点头,她的注意力全在风信子花上。
    “你妹妹长得很清秀,跟你这个斯文有礼的模范生倒是形象挺接近的。”方哲安打趣地说。
    “信子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凌飞摇了摇头。
    “哦?”凌飞和方哲安私交甚笃,他并不想隐瞒他什么。
    “原来如此。不过有信子这种妹妹也是不错,你看她站在风信子花旁仔细端详的模样,挺让人疼惜的。”的确,古代美女大多有这种“我见犹怜”的姿采。
    凌飞没有再接下去。即使是好朋友,有些事凌飞也不愿说。这并不是欺骗,而是他个人的隐私。
    “小妹妹,你这么爱看风信子花,我送你一朵。
    方哲安顺手本想摘下一朵风信子,可又停了下来。“不如我这一盆都送给你吧!反正我家还有好几株。”
    方哲安家中种植的风信子是白色的,花蕊在阳光下闪闪耀眼,是那样地清淡迷人又香气扑鼻。
    “这--不太好吧!”信子不大好意思收下,虽然她真的喜欢风信子花。
    “那就谢谢你了。”凌飞代替信子收了下,他看得出来信子极喜欢它。
    凌飞捧着那一盆风信子花,和信子一同漫步回家。
    “你想把花放在哪?”
    信子想了想,她希望能够一张开眼就看到它。
    “放在窗台好了。你要记得浇水哦!”凌飞像个大哥似地建议。
    信子点点头。
    凌飞觉得此时和信子的距离又拉近了些。如果他的年纪没有大上信子四岁就好了,四岁太多了,顶多两岁,像凌风那样,否则彼此便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信子,你就要上中学了,你舍得将一头长发剪掉吗?”凌飞的目光停驻在信子乌黑的秀发上,久久不忍离去。
    信子有一头乌黑秀丽的云丝,披垂在她的两肩上。此时的信子没有绑辫子,长发随风飘扬着。信子分明已是个小美人了,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凌风最爱捉弄信子这一头长发。信子如果绑了辫子,凌风最爱抓着她的辫子玩,每每把信子扯得又痛又疼的。信子如果披垂着长发,凌风就会恶作剧地拿起剪刀,想要剪下信子的头发。信子躲躲闪闪的,就是不会喊人救她。
    不过,自从凌风上了中学,一些行径就比以前收敛多了。虽然不再动手动脚,但那张嘴巴仍然不放过信子,三不五时就叫着阿不信、阿不信的,要她做这做那。
    信子完全听从,凌风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从来也没有什么怨言。可是有一件事,凌风不再叫信子做了。
    那就是“梳眉”
    这个带有亲密关系的动作停止了。凌风不要信子的手再去碰触他的眉毛,而信子也渐渐地感受到了男女有别。
    回到了家,信子正准备摆好风信子花。
    却见凌风赫然在家,一只脚翘在茶几上晃呀晃的。
    凌盛竹和何香雯有应酬不在家,家中只有凌风一人。
    “好啊!阿不信,我叫你在家等我,你竟然溜出去了!”
    凌风将另一条腿也搁上了茶几,目中无人样。
    信子就像真做错了事一样,不敢多说一句话。
    “凌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忍你很久了,做哥哥的要有做哥哥的风范。什么阿不信!信子就是信子,你老是这样乱叫成何体统?信子是我们的妹妹,不是你的女仆。”大哥凌飞动了气,他真的忍受凌风很久了。
    “哼!要你多事,去念你的书吧,高材生。”凌风不但没有反省之意,反而出言讽刺凌飞。
    “你再这样讲话没有分寸,别怪我不客气!”凌飞忍着怒气。
    “怎么?从来没打过架的‘优生宝宝’,今天想替人出头啊?你不怕毁了你的声誉?”
    “你--”
    凌飞握起了拳头。他是个高中生,身材又比凌风高大,而凌风不过是个初中生。他虽从不打架,但打赢凌风是没有间题的。凌飞心中的怒火已经高涨。
    “打啊!有种你就打我啊。反正我样样都输你,不差再输你一次。”凌风站了起来,挑衅地说着。
    凌飞被激怒了。
    他的拳头正想挥出去,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拦住了他。
    “别打风哥好吗?”信子哀求着。
    信子总是偏袒凌风。她根本不是劝架,她摆明了就是认为凌飞以大欺小。凌飞愈想愈生气。
    凌飞怒气冲冲地回房去。
    “阿不信,那是什么?”凌风指着凌飞搁在地上用那盆风信子花。“那是飞哥的同学送我的。”
    “我不喜欢你叫凌飞‘飞哥’,你叫他大哥就成了。”凌风说了就算,不容许信子有任何争辩。”“还有,你为什么要和凌飞出去?我不是叫你在家等我的吗?”凌风厉声质问,仿佛信子犯下了滔天大罪。
    “我以为你今天又不会跟我出去了。”信子嗫嚅地小声回答。
    “你以为?什么叫‘你以为’?你自己答应了要让我使唤一辈子的,怎么,你想反悔啦?”凌风咄咄逼人。
    “我没有!”
    “没有就好。”
    凌风看着那盆花,皱起了眉头。
    “我不喜欢那盆花,你把它丢掉。”
    信子迟疑着,她舍不得。
    “人家送东西给你,你就随随便便收下,你这种女生也未免太贱了!”凌风口出秽言。
    贱!信子听得懂这个字的含意。
    凌风见信子仍然依依不舍,他猛往前走,然后一把捧起了花盆,猛力地往大门外摔了出去。
    “不要!不要把风信子花扔掉。”信子可怜兮兮地哀求。
    信子想抢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花盆碎了,无数片风信子花躺在地上哀嚎着。
    “风信子!”信子呆立半晌,***有辞。
    凌风听到了这三个字,不由得心头颤动了一下。
    信子捡起了风信子;还好花茎没有摔断掉,如果移植的话,不知可不可以养活它。
    “你说这花叫什么?”凌风忍不住问道。
    “它叫风、信、子。”信子缓缓地说出。
    “谁要和你的名字连在一块!”凌风咒骂了一声掉头而去,但风信子这三个字却烙印在他的心中了。
    在凌盛竹的坚持下,一家五口坐上了凌盛竹的车子到山郊处,看看野外的大自然。
    何香雯在前头,而后车座的三个人心思各异。以往凌风为了排斥信子,总是藉故不和信子坐在一起。如果搭爸爸的车子,凌风总是靠着窗坐。凌飞坐在中央,而信子坐在另一侧窗。
    今天凌风也不例外,一上了车就选了靠右边的窗户坐。而凌飞今天突然也靠窗而坐,他坐在左边,两人分明楚河汉界,互别苗头。
    信子站在车外头,不知该如何上车去。
    凌飞是在呕气;呕凌风的气,也呕信子的气。
    凌飞不要再当“三明治”信子虽坐在他身旁,可是眼角老瞄着他另一侧的凌风。而凌风总看着车窗外,故意对信子爱理不理的,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信子来到凌家几年了,何香雯见凌风和信子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善,不时忧心忡忡地。偏偏这个凌风老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近来更学会了顶嘴。
    “算了!凌风还小,再给他一点时间吧!”凌盛竹也没有好的办法,只有安慰何香雯,希望这种情形能慢慢改善。
    问题是,都几年了,凌风仍然视信子为“外来入侵者”;他顽强地抗拒着,不让信子越雷池一步。而信子的忍耐力也真是强,这一路走下来,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却从不见信子抱怨过凌风的不是。
    “凌飞,你坐进去啊!不然信子坐不上来的。”凌风侧着脸,故意不看大哥的脸。
    凌飞好像没听见,身子一动也不动。
    凌飞讨厌信子那种以凌风的意见为意见的态度。
    他反而扬声道;“凌风,今天换你坐中间吧!”
    凌风更是充耳不闻,戴起了随身听。
    “你们是怎么搞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定要弄得不愉快吗?”凌盛竹出了声,凌飞这才挪动了身于。
    信子坐上了车,车往山郊开去。
    一路环山而绕,青翠苍郁的树林,向人们招着手。
    车行至了“再生崖”
    “再生崖”原名“殉情崖”不少为爱痴狂的人在此丧了命。后来据说谷底有冤魂不散,在夜里总看见一道道青光、紫光、白光飞来飞去,吓死人了,于是易名为“再生崖”希望跳崖丧命的冤魂赶快去投胎,再世为人。
    “再生崖”四周严壁陡峭,地形虽然险恶却引人人胜。岸边成了风景区,专供游客休息。倒是“再生崖”前竖起了警告牌,警告游客勿近,而且围起了栅栏。
    站在“再生崖”上,的确令人感到一股新的生命力油然而生;不但空气清新而且凉风飒然,不禁使人心旷神冶。
    今天的游客并不多,零零落落地坐在休息区的石凳上。
    有的谈天,有的烤肉。
    何香雯准备了野餐,好让一家五口边吃边欣赏风景。可是凌风拿着个小型电动玩具在玩,凌飞在背英文单字,凌盛竹在看报,只剩下信子一人独望着远方。
    “信子,你在看什么?”
    信子不想说,因为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她的亲生母亲。
    信子遥望着远方。不知生母如今身在何方?
    小女孩长大了,总会有些小秘密的,何香雯是过来人,她并没有追问,她陪着信子一起坐着共看远方。
    凌盛竹虽然拿着报纸,但他的目光如飘到了妻子和女儿的身上。凌盛竹的心中有个结,一直没有解开。
    这个结是有关一个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他甚至不记得那个女人的真实姓名了。只知道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而后又突然地消失。
    那一年,凌盛竹出差,在回程的路上,他救了个女人。
    原本凌盛竹以为那女人是想搭他的便车。天已昏暗,一个单身女人在路上拦车,凌盛竹不是小器的男人。
    “你要去哪儿?”凌盛竹问女人。
    “回家!”女人答道。
    “那,你家在哪儿呢?”
    “在山上。”女人十分镇定。
    这么晚了,走山路是挺危险的,但见女人归心似箭,凌盛竹也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了。
    凌盛竹往山路开了去,可是女人一直没喊停,眼看就要开至断崖处了。这女人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到了!”女人开口了。
    月光下的女人,看来阴森而且冰冷。女人一身的火红衣,可是脸上却十分阴沉,没有半丝血色。
    “你家住在这儿?”凌盛竹问道,他已心生疑窦了。
    “先生,谢谢你的搭载!”女人拔下了一对耳环要送给凌盛竹当车资。凌盛竹虽身无恒产倒也识货;那对耳环晶莹剔透,分明是串玛瑙水钻,价值非凡。
    “这--”凌盛竹一时迟疑没有接过,女人便将耳环放在凌盛竹的车盖上。女人向着崖边走去,没有再回过头。
    “喂!你要做什么?”
    凌盛竹见情势不对,连忙追上女人,想制止女人自杀。
    这山是出了名的“殉情崖”即使更名为“再生崖”仍然有想不开的人到这里自杀。女人已走至崖边了,凌盛竹唤住了她。
    “你快停住!危险啊,别再靠过去了!”凌盛竹不愿见人轻生。
    “不要过来!我的事你别管,你快走吧!”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见死不救呢?”
    “我生我死与你何于?我和你素昧平生。”
    “如果你有伤心事,说给我听听,或许说了之后,你就会舒坦了些,不会再去做傻事的。”
    “你快走吧!要不然你会后悔的。”女人坚决地说。
    “快走回来,有什么事好商量。”
    “不要救我,如果你救了我,我会缠着你不放的。”
    救人要紧,凌盛竹哪想得了那么多。
    “缠就缠,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凌盛竹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凌盛竹撤了个小慌,其实他已结了婚,而且妻子已怀了身孕,但为了救人,他想撒个小谎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人回过了头。她的容貌绝美却异常憔悴,仿佛历经了人世的所有沧桑,而今看破红尘,想一死寻求解脱。
    “你不后悔?”女人幽幽地间。
    凌盛竹拍了拍胸脯。
    于是女人向凌盛竹走了过来。凌盛竹浑然不知,女人这一走来,不但走入了他的世界,还闯入了他的生命。
    凌盛竹的妻子何香雯有孕在身,不方便和凌盛竹行房。凌盛竹禁欲多时,没想到如今眼前这陌生女人,竟然主动地投怀送抱。凌盛竹一时心猿意马,所以没有拒绝。
    两人就在车上春风一度,两情缱绻。
    天明时,凌盛竹才知铸成了大错。
    都怪昨夜的月光太美,月光下的女人太诱人了。女人没说什么,仿佛一切是那么地顺其自然。
    凌盛竹不知该如何安置女人,女人说了个住处。“月光大道四号。”
    月光大道是高级住宅区,女人想必家境不错。
    月光融化了昨夜的柔情
    “小姐,你回来了?”
    “张嫂,没你的事,下去吧!”
    女人更了衣,在凌盛竹面前坐了下来。凌盛竹环顾室内,布置虽不是极富丽堂皇,但每一件摆设都来头不小。
    这么一个女人,除非是继承了大笔遗产,再不然就是凌盛竹不愿往下想,却挥之不去这个假设。
    “我是被人包了下来没错!但他离弃了我。”
    凌盛竹没有问那个“他”是谁,这并不干他的事。
    他该告辞了!
    女人并没有挽留,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缠绕着他的身躯,像一簇小火苗正在滋长
    凌盛竹又觉得浑身发烫了起来。这个女人似懂得媚术,才两三下的功夫,凌盛竹的下腹又升起了一股暖流。
    “不!我不再这样做。”凌盛竹飞快地冲了出去,飞快地把车子开回家。妻子正等着他。
    凌盛竹出差三天,但两天就把公事办完了。还剩一天,他原想在家中休歇,好好睡个党。
    何香雯一如平常地,为凌盛竹宽衣解带好休息。
    可凌盛竹翻来覆去,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女人那对求爱渴望的眼神。
    何香雯在织着小毛衣要给未出世的小孩穿。
    凌盛竹是个男人,而且是正常的男人,这一种欲火焚身他受不了,他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浴,但仍冲不掉那种炽热的感觉。
    “我出去一下。”凌盛竹没有等到妻子的回答,大步跨了出去。
    车子直驶月光大道四号,迎接他的正是那女人。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明媚。”
    好一个明媚,明艳动人、千娇百媚。
    “我叫凌盛竹。”他用暗哑的噪音,压抑着内心的渴求。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满室都是春意荡漾。
    两人在床上缱绻,肢体交合着,犹如饥渴的猛兽。
    筋疲力尽之后,两人约定日后相见的时刻。
    凌盛竹极力想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怕明媚生气,不再和他来往。可又担心纸包不住火时更难收拾了。
    “你是不是结过婚了?”她不疾不徐地轻启朱唇。
    明媚一语中的,男人她看多了。
    凌盛竹没想到明媚竟会看穿了他,有些沮丧。
    “没有关系,只要你对我好就成了。”
    明媚依偎在凌盛竹怀里,她是真不在乎名分的,勾已经受够了男人的欺骗。她再也不要名分,只要男人对她付出真心,其他再也无所求了。
    “明媚!”凌盛竹没料到明媚竟如此落落大方,不免更加疼惜地吻着她。凌盛竹有了外遇,外遇的对象是一个不要求名分,只要他常来看她的女人。即使不能常来,只要凌盛竹对着她时,心中只有她这个女人,这也就够了。
    这做起来并不难,凌盛竹得心应手。
    等何香雯发现不对劲时,已是生下了凌飞之后了。何香雯并没有大吵大闹、哭哭啼啼,她知道那样做只会让凌盛竹更向着那女人去。她不动声色暗中观察着。
    她跟踪凌盛竹的车子,知道了女人住在月光大道上。
    何香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找女人理论,她踌躇着。
    但门却开了,女人和何香雯打了个照面。
    “请进!有话到里面说。”
    明媚请何香雯入内。下必多问,女人的直觉是灵敏的,来者何人、来者何意,明媚清楚。她并非头一遭被找上门来。明媚彻了茶,请何香雯坐下用茶。
    何香雯坐了下来,但茶一口也没喝。
    “你放心,我不会抢走盛竹的。他仍然是你的丈夫,你也仍然是他的妻子,你们的关系是不会改变的.”沈明媚淡淡地单刀直言。
    “不!已经变了;我必须和你平分盛竹的心。”何香雯缓缓地说。
    “你错了!不是平分,而是各有所属;他在家时,他的心是完全属于你的,而在这里,他的心则完全属于我。”
    “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厚颜无耻吗?”何香雯忍不住将音量提高。
    “肺腑之言有何可耻吧?”沈明媚双眼一扬,挥了挥衣袖,不再搭理来客了。
    看来再谈下去也谈不拢。
    明媚摆明了她不会抢,但也不会拒绝凌盛竹。
    何香雯发现自己遇了个强劲的对手。明媚不似她想像中的第三者的形象,既没有提出要求也没有羞愧之意。
    完完全全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一只女妖精,是一只懂得媚术的妖精。何香雯该如何去应战?
    接下来的日子,何香雯一直是战战兢兢地,她深怕凌盛竹会向她提出离异的要求。她绝对不愿意;她爱他,而且他们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无论如何何香雯是不肯退让的。
    但是凌盛竹却一直没有“动静”说来男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动物;凌盛竹对明媚,事实上欲多于爱,爱的成份一开始并不浓的。只因明媚的肉体着实强烈地吸引着凌盛竹,使得他深陷而无法自拔。
    日子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凌盛竹得到了上司的提拔,事业一帆风顺。
    凌盛竹有了些钱,也懂得买些首饰送给女人,好讨女人的欢心。
    “我不要。”明媚轻轻推开了珍珠项链,两手环上了凌盛竹的脖子。
    “我只要你真心对我。”
    “好!”有时候,在某种情境之下,人很容易冲动地脱口而出,答应了某些人的某些要求。这不能算是故意欺骗,因为在当时气氛的影响之下,人总是顺口地就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凌盛竹答应得太快了,明媚心中已有了数。
    算了!别去强求他了。
    明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不可能和凌盛竹长相厮守的。她不过希望在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凌盛竹是真心以待。明媚轻吐了口气,她的幻术已在衰退中。
    还真给何香雯猜对了!明媚的确不是真人类,但她也不是狐狸精。
    明媚不是只妖精,她是个“精灵”
    不过,明媚是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她是玫瑰花精灵,从花精灵国度中叛逃了出来。
    明媚爱上了凡间的男人,可是男人却辜负了她。于是遭到世间男人伤害的明媚开始反扑了。
    玫瑰花的花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拿来当武器,可也会要人命的。或许是明媚的运气不好吧!她碰上的男人,都只爱她的容颜躯壳,没人想去探触她的心灵。
    “小姐,吃宵夜了!”张嫂唤着。
    那一天,明媚原来想重回花精灵国度的。
    她知道回去一定会受惩罚,而且恐怕不一定能回得去。花王不会轻饶她的,明媚知道。可是她原本留恋的人世间,如今却让她伤痕累累。
    明媚厌倦了人世。
    可是却偏偏遇上了误以为她要自杀的凌盛竹。凌盛竹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最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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