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就已经被一些嘈杂之声吵醒了。
    其实,这嘈杂之声并不算大,毕竟这里可是王府,不可能有闲杂之人在王府附近逗留。
    不过,陈安晏的听力想来颇佳,所以只要稍微有些动静他便会醒来。
    否则,当初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也不会发现丁坚会在晚上的时候离开太白居了。
    今日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所以这爆竹之声不绝于耳。
    王府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布置,为这座略显冷清的王府增添了几分喜庆之意。
    而那些侍卫跟下人们看起来也比平日里显得更有精神。
    陈安晏早早的洗漱之后,出门一看,薛启堂已经在院子里了。
    这位老神医此刻正在打着太极。
    陈安晏见了也有些诧异,因为这薛启堂跟着陈安晏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薛启堂打太极。
    陈安晏心中有愧,心生“讨好”之意,于是也上前跟着薛启堂一起打太极。
    薛启堂见了,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很快,随着最后的收式,薛启堂站定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笑着上前说道:“想不到薛神医这太极拳练的如此……如此……”
    陈安晏说到此处,却有些语塞。
    这太极拳只是养身只用,所以如果说练得厉害,似乎有些当。
    而薛启堂早已年过六旬,若是夸他练得熟练,却又有老气横秋的感觉。
    所以,陈安晏一时之间却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这薛启堂自然知道陈安晏的意思,他也知道陈安晏跟自己套近乎是因为自己生他的气!
    薛启堂当然知道自己的这套太极拳练的稀松平常的很,其实他就是练给陈安晏看的。
    其实,在陈安晏第一次服药之后,根据薛启堂的观察,用不了几年,就算陈安晏体内的寒气无法尽除,但应该也能恢复个七八分。
    可是,没想到陈安晏一次次的“胡闹”,尽管已经服了几个月的药,可如今他的身体状况却还不如在苏州的时候。
    薛启堂自然十分着急,可他却拿陈安晏没什么办法。
    最近陈安晏更是越来越“过分”,还经常要他帮忙做事。
    看的出来,这薛启堂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而见到陈安晏此刻的窘样,薛启堂却是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若是再不练练,恐怕要走到你前面去了!”
    听到薛启堂跟他开玩笑,陈安晏这时候也露出了一副嬉笑的神情,立刻说道:“薛神医老当益壮,等您百岁生辰,我一定为您宴开百席!”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立刻说道:“不,京城和杭州都宴开百席!”
    “噗嗤!”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薛启堂倒也被逗乐了!
    不过,他还是没好气的说道:“且不说我能不能活到一百岁,这京城又没有我认识的人,你在这里宴开百席请谁呢?”
    “怎么会呢?”
    陈安晏听了连忙说道:“薛神医,薛大人!您不要忘了,如今您可是太医院的太医,论官职,您的品级可比下官还要高两级!”
    陈安
    晏说完之后,立刻正了正衣襟,对着薛启堂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下官参见大人,下官给大人拜年了!”
    随后,陈安晏竟然躬着身子,双手摊在了薛启堂的面前,看这个样子,竟然是索要串钱的样子。
    在大梁,每逢这新年的第一天,长辈都会给晚辈准备一些铜钱,用红绳串在一起,用来驱邪避凶。
    薛启堂在年幼的时候,因为他那小神医的本事,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能得到不少串钱。
    所以,他一见到陈安晏的这个手势,便猜到了陈安晏的意思。
    不过,这薛家因为后来落魄了,他常年在外,所以早就没有了为晚辈准备串钱的习惯。
    因此,陈安晏的这个动作,倒是让他想起了远在杭州的家人,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伤神。
    陈安晏发觉这薛启堂似乎没有动静,倒也让他有些诧异。
    他自然不是真的想要薛启堂的串钱。
    陈安晏只不过想以此来贴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今,随着丁坚以及陈文锦夫妇的先后去世,陈安晏也只有陈安辰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而陈安晏真正能够信任的,恐怕也只有陈安辰和喜儿两个人了。
    对于万通镖局,尽管按照他们的说法,丁坚是是万通镖局派来保护自己的,但陈安晏总觉得这万通镖局有太多的秘密。
    寻常的镖局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且不说如今在京城的这位徐镖头,就算是寻常的镖师,按照陈安晏推测,论武功,他们就算不及大内侍卫。
    但若是单打独斗,真的动起手来,大内侍卫也未必能从一个寻常的镖师身上讨到便宜。
    因为这些镖师大多都以轻功见长,再辅以暗器、用毒,以及各种隐匿身形的本事。
    陈安晏相信,若是在黑夜或是草木丛生的山林,让一个万通镖局的镖师跟一个大内侍卫比试,最后胜出的一定是万通镖局的镖师。
    寻常的镖师已经是如此,而那些镖头的武功恐怕都能在正面击败大内侍卫。
    就拿施镖头来说。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他的功夫在万通镖局的镖头之中只能算中等,而算不上顶尖。
    这么多年来,他被派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是因为总镖头看重了他办事的本事。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镖头,都能进出西夏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若不是后面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人,以及中了蛊毒的关系,陈安晏相信施镖头必定能够全身而退。
    要知道,这西夏的皇宫守卫虽说不及大梁,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一个镖局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足以让人侧目。
    而且,寻常的镖局大多只会跑一到两条熟悉的路线,可万通镖局竟然在大梁甚至周边的一些国家都有分舵,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镖局的能力了。
    尽管到目前为止,万通镖局一直在向自己示好,不管是自己要银子还是要人,他们都会尽力满足。
    可是每次在自己想要追问其他事情的时候,上到镖头,下到镖师,这些人都对自己三缄其口。
    这也是陈安晏一直无法完全信任陈安晏的原因之一。
    至于李彧和李文
    栋,尽管如今陈安晏为李彧谋事,而且,李文栋因为李彧的关系,对自己也十分信任。
    那李彧也因为赵公公的关系,如今已经将自己视为最为信任之人。
    只不过,陈安晏以为自己的神秘身世,他也只能对李彧和李文栋有所保留。
    所以,相比之下,陈安晏倒是更加信任薛启堂。
    薛启堂如今正为自己治病,因此,自己的生死可以说掌握在薛启堂的手里,所以,薛启堂若是要对付自己的话,要比其他人下手容易的多。
    更重要的是,当初在苏州的时候,丁坚可是经过了再三思虑,最终还是同意了让薛启堂为自己治病。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就算可以不相信陈文锦夫妇,但他也一定会相信丁坚。
    所以,这也是陈安晏信任薛启堂的倚仗之一。
    而且,在京城,陈安晏实在没有几个能光明正大使唤的手下。
    马飞他们虽说一直跟着自己,但他们毕竟都是吴王府的侍卫,只是保护自己的安全,他也不好把他们当成手下来使唤。
    再加上有许多事陈安晏也不想让李文栋知道,若是叫给马飞他们去办,就等于告诉了李文栋。
    所以,如今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薛启堂的身上。
    这时候,陈安晏抬头一看,薛启堂正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愣。
    陈安晏以为薛启堂因为自己这样的玩笑而觉得不悦。
    因此,陈安晏突然右手一翻,薛启堂只觉得眼前一花,陈安晏原本空空的双手上,如今竟然多了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外面用了一块布包着,看其形状大小,应该是书册样子的东西。
    薛启堂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见到陈安晏手上的这件东西,倒也不疑有他,直接取了过来。
    看陈安晏这个样子,这件东西显然就是要给他的。
    而薛启堂一边准备打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陈安晏这时候才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是《神农本草经》的一部分残本,我也是无意之中得到的,想来应该对神医你有用!”
    当薛启堂听到《神农本草经》这五个字的时候,手上明显的一颤。
    那包东西险些都没拿稳。
    这时候的他反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是看向了陈安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你说这是什么?”
    陈安晏显然没有想到薛启堂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说道:“这是《神农本草经》的残本,只可惜,这《神农本草经》应该有三卷,这里面只是下卷中的一部分!”
    这薛启堂似乎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陈安晏再次问道:“你……你说这里面是《神农本草经》?”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只好直接动手,想要将薛启堂手上的东西打开,同时他也一边说道:“不错,正是《神农本草经》,薛神医您打开一看便知!”
    薛启堂见他上手,却直接一把搂到了怀里,随后竟然一溜烟的跑回了那间药房。
    陈安晏这才松了口气,显然,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件礼物很合薛启堂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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