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知道这个水库的情况吗?”彭长宜进一步问道。
    “我知道这个水库,但是这个水库详细情况不知道,不过我姑父可能会知道。”
    “你姑父是谁?”彭长宜回头看着她。
    “我姑父原来是水利局的工程师,现在退休了。”
    “哦,他在哪儿住?”彭长宜来了兴趣。
    “就在县城,有的时候他也到这里来钓鱼。”
    “是吗?那你给他打个电话,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了解一下这个水库的情况。”
    “没必要这么急吧?”羿楠看着他说道。
    “有必要。”彭长宜坚定地说道。
    羿楠听他这么说,就掏出电话,看了看,说道:“这里没有信号。”
    “哦?”彭长宜也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他皱了一下眉,说道:“不能没有信号啊?”
    “完全能,三源许多地方都没有信号,或者信号太弱,移动信号还没有实现全覆盖。”
    “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能知道许多县长不知道的东西,因为我是记者,而且,我也好打听。”羿楠很得意。
    “好打听固然是记者良好职业素养的体现,但有些时候还需注意,该打听的打听,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羿楠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承认,我有自己的野心,也承认,我的眼睛始终盯着矿山,上次你不是说什么事都需要证据吗?所以,我才有了孙老板的这封信。”
    “羿楠,听我话,有的时候,你即便再会录音,也无济于事,你懂我的意思吗?”彭长宜说完,回头盯着她。
    羿楠当然懂彭长宜的意思了,尽管他什么话都没有直说,但是她感觉彭长宜完全是善意的,他在善意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她说道:“我懂您的意思,放心,我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走吧,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有事也接不到电话。”说着,就带头走下了那块巨石,然后向羿楠伸出手,说道:“把手给我。”
    羿楠忽然倔强地说:“不用扶,我自己能下。”
    说着,就去脱鞋。
    彭长宜笑了,说道:“行了,你拖鞋也不顶用,扎着脚,再说了,穿着鞋,总比光着脚的强。”
    羿楠看着彭长宜,忽然有了那么一刻的愣神,今天他感到这个男人说得的话都似乎暗示着某种哲理,她就说:“你像个迷。”
    彭长宜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茬。
    羿楠又说道:“更像一个男人,一个县长了。”
    彭长宜噗嗤笑了,说道:“哦,是考证后的结论吗?”
    “不是,凭我的直觉。”羿楠把手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用力握住她的手,撑着她一步一不走下山坡。
    重新回到那条羊肠小道上时,彭长宜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茬说道:“那这么说来,你的直觉我以前就不是男人,不是县长?”
    “最起码是软弱的男人,软弱的县长。”羿楠毫不隐瞒自己对他的看法。
    “呵呵,幼稚。”
    羿楠笑了,说道:“我知道我有时候的确很幼稚,连小庞都这么说我。”
    彭长宜心想,你以为你比小庞会更成熟吗?但是他嘴上没说,他不想和一个女孩子探讨这种问题,就嘱咐她,让她想着联系她姑父。
    羿楠笑了,说道:“忘不了,县长您为什么对这个废弃的水库感兴趣?”
    彭长宜站住了,指着远山和近水说道:“你不认为这里很美吗?”
    “美呀,当然美。”
    “这么美的地方不加以利用,不可惜吗?”
    “怎么利用?”
    “既然是水库,就要发挥水库的作用。”
    “我们没钱修。”
    “不修怎么能有钱,只有修,才能有钱。”彭长宜笃定地说着,继续往前走。
    羿楠觉得着彭长宜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她甚至感觉,这个年轻的县长,内心很强大很宽阔,从他嘴里,很少有抱怨什么的话,但似乎他对什么又都有自己的掌控原则,这一点似乎比徐县长强,跟徐县长在一起,总是能感受到他很强烈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表现在对一些人和事的强烈不瞒上,让接近他的人都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彭长宜继续说道:“如果修好了,这里不但可以搞养殖,还可以搞水上公园,周围再盖一些别墅,将来,这里就是三源最著名、最漂亮壮观的风景区,你看吧,还会成为聚宝盆。”
    羿楠说:“以前,除去徐县长说过这个水库外,我从没听别人提起过这个水库,这个水库似乎被人们遗忘了。”
    彭长宜听羿楠又提起徐德强,他心里很别扭,可能在羿楠的心目中,谁也比不上徐德强,就连自己为之激动和兴奋的废水库,都是在重复着徐德强,他便默不作声了,低着头往前走。
    可能羿楠也意识到了什么,又说道:“但是您刚才的这套话徐县长没有说过,也没有您这样的愿景规划。您是三源现任的领导干部中,唯一一个对这个废水库感兴趣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想重新开发利用它的人。”
    “得到女士的表扬,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彭长宜自我调侃着说道。
    在回去的路上,彭长宜接到了亢州曹南的电话,曹南说:“老弟,是不是出国了,怎么电话总也打不通?总不在服务区?”
    彭长宜笑了,说道:“刚才我去山里的水库了,那里没有信号,您老兄有什么指示?”不知为什么,接到亢州这些故交打来的电话,总能让彭长宜身心愉悦。
    曹南说:“最近跟市长联系着吗?”
    “联系着。”彭长宜不知道曹南要表达什么意思。
    “那市长住院你知道吧?”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哪儿住院?什么病?”
    “在党校医院,前两天住的院,高烧不退。”
    “什么时候病的?”彭长宜说出这句话后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那天江帆被袁小姶算计后,他又用冷水洗澡降温,加之连日来马不停蹄检查灾情,不病才怪呢?可是自己第二天给他打电话,他关机,第三天打电话时,他说正在上课,没跟自己说住院呀?难道他怕自己去看他?
    曹南这时说:“他回党校就病了,当天连课都没上,整整昏迷了十五六个小时,如果不是小许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还以为他回党校上课呢。”
    “都谁在医院陪他?”彭长宜问道。
    “就小许,这他都不让小许跟着,还让他回来上班呢,是小许坚持自己留下的。”
    “嗯,曹兄,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曹南说:“那倒不是,我感觉你可能不知道他生病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明天去北京看他,你如果有时间回来的话,咱们就一块去,如果没有时间我就自己先去,是他让我过去一趟。”
    彭长宜心想,可能江帆让曹南去医院有事,就说道:“曹兄,这样,你去你的,我还不能定,下来我在单去。”
    曹南说:“好吧。”
    彭长宜合上电话后,心里就有些牵挂江帆了。羿楠见彭长宜有心事,就小声跟老顾说她从前面一个音像店下车。
    回到办公室,常务副县长郭喜来敲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卷材料,坐下后说道:“县长,上面的救灾款下来了,你看怎么分配?”
    彭长宜正坐在办公室,看着对面墙上那张麦苗的大照片,正在想江帆,郭喜来进来跟他说话,他居然当时没反应过来,而是看着他愣了一会,才说道:“先跟邬书记商量一下吧。”
    郭喜来说:“我跟邬书记说了,邬书记说让咱们政府这边先拿个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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