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茉莉当然不会这样回去,郑辛远让人给郑中诚送了信,又令人跟着她们两个,郑小英是个有本事的,去年,凉皮铺子有人闹事,来不及通知郑辛远,倒是郑小英带着一个人去走了一趟,就把这个事摆平了。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成天把这些心怀叵测的人放在心上,虽然卤菜馆不开了,但一些达官贵人家里总是会使人过来拜托她做点什么,而且,蔬菜瓜果等,她又另开了不少大棚,所以和黄伯两人累得半死,也忙不过来。
    “实在不行,还是要再多请几个人。”
    黄伯想了一下,说:“先前铺子里又两个小二前两天还托人来问有没有什么活做,不然,用熟不用生,把他们再招回来?”
    郑辛远点点头,示意再找人牙子买几个婢女才好。
    黄伯呵呵的笑,“早该这样了。”
    两人正说说笑笑,院门想起敲门声,虫谷落到院墙上看了看,一言不发,又回到树上继续闭目养神,郑辛远跑出去开门,喜道:“大姐,二姐,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郑小雪和郑小葱来了,郑小葱去年经刘杏的介绍,嫁给了和王家生意上有来往的一户姓许的人家,住在落阳城,很少上京了。
    郑辛远瞧着她微凸的肚子,惊道:“都有了身孕了,怎么还劳累奔波,快快,进屋来。”说着,让这两人进来。
    郑小雪笑道:“二妹来了,在我家里一杯茶都喝不完,非要来看你。”
    郑小葱性格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以前倔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后来慢慢的和郑小雪原来的性子差不多,郑家几次遭逢大难,她的性格也越来越沉默,后来嫁了人,听说话少温顺又十分勤快的她在婆家十分受人喜欢,郑辛远瞧着她脸色红润,气色十分的好,心里也为她高兴。
    姐妹重逢,无非就是一些说也说不完的知心话,到了傍晚的时候,估摸着郑老四那边铺子里也关了,才喊了马车,姐妹三人一路去郑老四那边。
    郑老二一家也已经搬了出来,就住在原来院子的隔壁,张氏白天在凉皮铺子里帮忙,郑老二带着郑小波去做木工,都差不多在晚上的时候回来,胡同里到了傍晚的时候炊烟袅袅,特别的有生活的气息。
    是张氏过来开的门,和面洗面还有一会儿忙,她还没有回家,见着姐妹三人,高兴地扬声喊道:“老四,你闺女来看你们了。”
    刘氏一双手在围裙上擦着,先跑出来,见着姐妹三人,倒也眉开眼笑,喊道:“他爹,是二丫头回来了。”
    当年送郑小雪出阁的时候,家里里外艰难,郑中远也小,送出去还松了一口气,到了郑小葱,刘氏难得抹了把眼泪,虽然这亲事不是她亲自相看的,但杨氏有话在先,她给相看准了,刘氏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杨氏毕竟是她亲娘,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如从前,刘氏一点点不高兴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还给了十两银子的压箱底。
    母女几个说了会儿话,刘氏就问道:“你外祖父,外祖母的身体可还好?”
    郑小葱叹了一口气,道:“得亏是小姨夫家每天给用不少昂贵药材养着,去年过年的时候,两个舅舅来,要求小姨一家给个铺子,也想到城里来住,小姨气得哭了,外祖父直接气得背了气去。”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也红了,郑辛远难过的拍拍她的背,想了想,说:“我现在的院子里也没有个长辈,这样吧,过两天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去接了外祖母和外祖父到京城来,这边回春堂里的大夫很不错,到时候好好给调养调养。”
    起初买这个院子,刘氏十分的不乐意,女儿还没出嫁,手上的私房比自己的钱还多,郑辛远将先前协议上的两百两银子给了她,又说他们的钱以后只管全部留给小弟,她自己的嫁妆自己负责,反正要控制这个女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日子慢慢顺心了,刘氏也学会了见好就收,随她去了,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自己一次也没过去看过,今天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竟有些不好意思,说:“这怎么行,送到我们这里来也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郑辛远笑道:“铺子里忙的不行,你们那有精力照顾两老,就去我那里吧,到时候庄子上种种地,养养花的,也十分不错。”
    也就这样说定了,晚上,刘氏和郑老四上了床,头一回感叹,“四丫头是个有出息的。”
    郑老四嘴不说心说,有出息又怎样,还不是让你这个娘折腾生分了,要不然,哪里轮得着她出去住了!
    孔鑫文听她说要去一趟落阳城,想了想,道:“这样的话,这些天我也没事,也去走一走。”
    郑辛远奇道:“都这样了,你还没事?”
    孔鑫文挑眉,“怎样了?”
    郑辛远抽了抽嘴角,她向来不在人前谈论政事,不接他的这个话。
    四皇子前面在过完年不久,就就藩封了王外放了,京城似乎因为这么一个事又平静了一段时间,之后五皇子成亲,也照常封王外放,只是六皇子现在论亲在即,又起了不小的波澜。
    慕容靳这个人说风流不下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闲散也不全闲,他和太子慕容熙同拜在姜太师门下,兄弟俩感情十分要好,年前,姜国师给他在太常寺谋了一个职位,说起来也是每天需要点卯的人。
    他的母亲是从地方上献上来的一个美人,现在在姜皇后身边,皇帝是个傻的,但太后不傻,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姜皇后的夫君,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婆媳之间,郑辛远不用想也知道是势同水火。
    姜皇后给慕容靳看的皇妃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女李绾绾,而就在前不久,李绾绾出门被街上混混调戏,让路过的赵丞相家庶子赵光宇给救了,危难关头,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有了肌肤之亲,纵然姜皇后将混混一等人全部鞭了尸,这个亲事,到底是黄了,李绾绾回家就绞了头发进了家庙。
    这便是一件纵然你爹是李刚也扯不清楚的一桩案子,身为大理寺卿也只能认了,听说李夫人为此眼睛都哭瞎了。
    担心郑小葱的肚子,郑辛远特意去回春堂请了一个大夫随行,郑小葱这是头胎,嗜酸,吃着半熟的葡萄停不下来,到了饭点,连喝个汤都喊牙痛,郑辛远说让她回去带一筐,她还非得要两筐才算。
    正在城门口清点着带回去的东西,孔鑫文骑着马来了,马蹄飞扬带起一片尘土,郑辛远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孟逊也来了,两人身后还有一辆马车,想来就是孟杨了。
    孟杨跳下马车,拎起裙摆就跑着向郑辛远告状,“辛远,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哥让我嫁给赵光宇,啊呸,光天化日之下逼得人姑娘只能进家庙的败类!”
    郑辛远赶紧看了下周围,好在她们停放马车的位置稍偏,人不多,她看到孟逊瞬间就黑了脸,心里忍不住想笑,这还请的是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呢,所以说啊,一个人的本性是怎样就是怎样,那些个教养嬷嬷能教会的也只有规矩,哪里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呢?
    等孟杨跑到跟前,郑辛远确实是吓了一跳,一向好强的孟杨哪里这么狼狈过,双眼红肿的跟核桃似的,难道是孟逊真要把她嫁给赵丞相的庶子?
    有时候在孟杨实在是闹得鸡飞狗跳不成样子的时候,孟逊常会吓唬她,郑辛远以为这话也是,转念一想,孟逊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拿自个儿亲妹子的婚事做幌子吓唬,这样说来,就一定是真的了!
    郑辛远四肢都让从心里生出的怒气冲的有些发软发抖,转眼间,孟杨的婢女也跑到了跟前,正是以前在孟府里伺候过小五的宜山和宜水,原先是让孟欣带过来说送给小五的,后来见小五也用不上,就给了孟杨了。
    两个小丫头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看来没少陪着孟杨落泪,两人先是给郑辛远行了礼,接着扶着自家小姐道:“小姐莫着急,还有琴姨娘在呢,二公子再怎样也不能越了琴姨娘去。”
    两个婢子说的在理,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郑辛远几个都爬上了孟杨的马车,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孟杨擦干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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