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子这就对徐家下手了?”
    徐弘基神色大变,随即一声冷笑:
    “魏国公徐家,可不是保国公,更不是成国公,我看他云逍子,能对我魏国公府怎样!”
    大批国公府侍卫闻讯赶来,与冲进魏国公府的锦衣卫、京营官兵对峙。
    “全部退下!”
    徐弘基走出大殿,喝退侍卫。
    然后朝着众多锦衣卫和兵丁冷声说道:“云真人何在?”
    王承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向徐弘基拱手行礼:“魏国公府的事情,无需劳烦云真人大驾,咱家奉命前来,查办魏国公府不法之事。”
    “原来是王公公,里面请吧!”
    徐弘基一声冷笑,神态极为倨傲。
    大明权贵之首,一门两国公,身份、权位摆在那里。
    王承恩再怎么权势熏天,也不过是皇帝的家奴。
    别说是他了,即使魏忠贤当年,对魏国公府也是客客气气的。
    若是在平时,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得罪这个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可如今都撕破脸了,又何需对他客气什么?
    王承恩不在意地笑了笑,命其他人守在殿外,然后随着徐弘基进了殿中。
    徐弘基从容落座,漠然说道:“王公公带人闯入魏国公府,是个什么说法?”
    王承恩没有答话,目光自满桌的菜肴上掠过,啧啧叹道:“魏国公真是好大的排场,这顿饭,怕是要三四千两银子吧,都能抵得上一百户中等人家,一年的全部开销了!”
    顿了一下,他接着感慨地说道:“万岁爷刚登基的时候,一顿饭开销不过二三两银子,如今国库内帑宽裕了,一顿饭也不超过十两。堂堂九五至尊啊,开销竟是只有国公爷的千分之一。”
    徐弘基‘呵’了一声,冷笑道:“这可不算僭越,王公公若是以这个来定罪于本国公,那就未免可笑了一些。”
    “国公爷说的不错,这点小事,又怎能定得了魏国公府的罪?”
    王承恩‘嘿嘿’一笑,从袖口取出一份口供,放在徐弘基身前的桌子上。
    “指使刺客,刺杀浙直总督、逍遥侯、大真人,这个罪名如何?”
    徐弘基看都没看一眼,不屑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单凭刺客一面之词,就想栽赃魏国公府,遮不住天下悠悠之口,陛下更不会相信!”
    “国公爷说的也是。”
    王承恩点点头,对徐弘基的话表示认同。
    徐弘基一怔,接着心里一沉。
    难道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云逍子的手里?
    王承恩又取出一沓供词来,放在桌子上,笑问道:“指使家丁,挖掘大堤,这个罪名如何?”
    徐弘基有些发懵。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拿起供词,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三十多个魏国公府家丁,前往昆山县,挖掘大堤,被抓了个现形。
    主使者,赫然正是魏国公世子徐青君!
    昆山县一月建起一座大堤的事情,徐弘基自然是知晓的。
    这道大堤阻挡泛滥的太湖,使泽国昆山,彻底摆脱了洪涝之患。
    这些天连续阴雨,太湖水位暴涨,这要是将大堤给挖垮了,会是个什么后果?
    太湖洪水将倾泻而下,昆山县都将被淹没。
    不仅如此,洪水倒灌吴淞江,这又是多大的灾难?
    到时候,被淹死的百姓将数以万计,苏州府都要跟受灾,损失根本无法估量。
    这特么的是人干的事情?
    徐青君这孽子,吃饱了撑着,去干这事?
    “这些都是下人所为,本国公毫不知情,青君必定也是受人诬陷。”
    徐弘基知道事情必有蹊跷,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撑着。
    “国公爷,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
    王承恩跟变戏法似的,又取出两份口供:“这是徐允爵和徐青君的供词,国公爷你再瞅瞅看。”
    徐弘基看了两个宝贝儿子的供词,脑瓜子里一阵‘轰隆’作响。
    两个坑爹的货!
    怎么能干这事,这是人干的事情?
    完了完了,魏国公府被这两个坑货给坑死了!
    王承恩笑眯眯地说道:“国公爷,你的两个儿子全都参与了此事,你要是再说什么毫不知情,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允爵、青君必定是受下面的人蛊惑,才铸下大错,本国公的确毫不知情!”
    徐弘基矢口否认,这时候肯定是打死也不能认账。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再说了,这次并未酿成大错,昆山的大大堤完好无损,百姓毫发无伤,顶多也就是个未遂。”
    王承恩一阵大笑。
    还是云真人高明啊!
    这次把魏国公府给锤的死死的。
    想狡辩都不成!
    “仅仅只是一个毁堤未遂?”
    王承恩眼睛微眯,脸色阴沉下来,“魏国公府的人挖掘堤坝,仅仅只是让大坝决堤?”
    “当时云真人的座船,正在吴淞江上,向昆山县进发!”
    “你的两个儿子,妄图挖开大堤,借助洪水,陷云真人于万劫不复!”
    轰!
    徐弘基的脑袋里响起一声炸雷。
    他猛地从座位长站起来,撞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两个宝贝儿子即使真的把堤坝给挖开了,洪水泛滥,淹死几万百姓,祸及苏州府,说句实在话,也不是什么大罪。
    顶多是把两个儿子交出去,依律处置就是了,却影响不到魏国公府。
    可谋害云逍子,却是完全不同的性质啊!
    云逍子不光是皇帝的宠臣,还是替天巡行的浙直总督。
    谋杀云逍子,这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啊!
    两个蠢猪一般的儿子,又怎么能担得起这样的罪名?
    “派刺客刺杀云真人,国公爷可以抵赖。”
    “这次人赃并获,总没办法抵赖了吧?”
    王承恩看到徐弘基的表情,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是舒坦的。
    老王是个没根的人,因此没什么别的嗜好,就喜欢看到反派被一巴掌拍死的样子。
    这种赶脚,真是很爽啊!
    “魏国公府享受两百多年的荣华富贵,朝廷对历代魏国公,可谓是荣宠不衰。”
    “国公爷这次又是怎么了,怎么就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前次国公爷派人刺杀云真人,云真人为了保全朝廷的声誉,将事情按下了,并未打算追究。”
    “可国公爷竟然不顾万千黎民死活,也要置云真人于死地。云真人很痛心,即使他想保魏国公府,也是不成了啊!”
    王承恩一阵扼腕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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