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蒸腾,飞崖突起。
    崖石之上,刻着两个朱红大字,朱雀。
    便在这云天之巅,一位老者踏剑而立。
    此时,两道剑光划过云海飞来。
    慈眉善目的老者拈须一笑,舒展大袖,举手施礼,扬声道:“令狐北,在朱雀门南山门,恭迎两位老友仙驾!”
    “天鸣法筵开筵之日,我苏丘子前来捧个人场!”
    “荀原也凑个热闹!”
    “呵呵,前日两位登门道贺,今日又莅临盛会,我天鸣山上下是倍感荣耀啊!”
    朱雀门有两道山门,一南一北。所谓的南山门,也是朱雀门的正门,位于山巅云间,不对外人开放。在此恭迎贵客的老者,便是朱雀门的门主,令狐北。他的两位老友分别是齐国天晟门的苏丘子,与云国天云门的荀原。
    “哎呀,可惜穆元子与邪罗子未能前来共襄盛会!”
    “倘若五家齐聚朱雀台,也算是蕲州仙道的一桩美谈!”
    “呵呵,那两位贵人不屑与你我为伍,又岂敢强求呢。苏兄、荀兄,请——”
    三人寒暄了几句,踏剑而行。
    ????????????????
    须臾,朱雀台便在前方。却见云海孤峰之上聚满了人群,足有上千之众,无不翘首期待,等待着三位高人的到来。
    令狐北举手示意,与苏丘子、荀原从天而降。
    “我蕲州五国同道,恭迎令狐北门主、苏丘子门主、荀原门主仙驾莅临!”
    随着主事弟子的一声大喊,朱雀台上的一千多位修士起身相迎。
    三位高人飘然落在当间的石台之上,又有几人上前见礼,乃是朱雀门的金丹长老,然后一同面向四方举手致意。令狐北身为主人,不免来几句开场白——
    “哈哈,首秋时节,朱雀相会,八方齐至,天鸣生辉啊。今日举办法筵,你我谈经论道,参悟玄妙,仙门盛事也……”
    各方修士环绕石台而坐,争相一睹高人风采。
    人群中的白芷,同样是屏息凝神而两眼生辉。
    参加天鸣法筵,见到这么多的修士,已经让她兴奋不已。谁想三大仙门的门主竟然同时现身说法,更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三位门主,均为蕲州仙道的巅峰存在。有生之年,她白芷能否成为那样的高人呢?
    正当心潮澎湃,她忽有察觉,遂收敛神态,摆出恬静乖巧的模样。
    墨筱回头一瞥,并未作声。
    身为前辈,又同为女修,她懂得白芷的心思,她也有过年轻人的盲目与无知。而她已顾不得管教弟子,因为她早已陷入深深的焦虑与不安之中。
    三位门主竟然齐齐现身,再加上朱雀门的四位金丹长老,为数众多的筑基修士,以及各方的一千多位仙门弟子,这该是多么庞大而又可怕的阵势,此时若是有人出来捣乱,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将遭致雷霆之怒而化为齑粉……
    于天师带着尚工与尚匠也坐在人群中。
    无论师父、或弟子,皆面带笑容,精神焕发。
    天鸣山之行,狠赚了一大笔灵石。而有了灵石,便能购买天材地宝,炼制更多的器物与符箓,还能购买灵丹妙药,使得修炼事半功倍。
    于天师得意之余,环顾四周,忽然想起心事,他不由得有点失落。
    于野呢?
    那个云川门的炼气弟子,去了哪里?本想事后找他讨价还价,力争买下宝物,竟然找不见人,白白错过了一场机缘!
    唉,他啥也不懂,留着宝物也是无用啊,却又不敢告知真相,否则三千块灵石也买不来他的龙甲。并非龙甲值得那么多的灵石,而是物以稀为贵……
    正当他郁闷之时,便听两个弟子惊呼道——
    “哎呀——”
    “师父,快看——”
    “哼,为师什么没见过?大惊小怪!”
    于天师训斥一声,却还是抬头看去。
    只见石台竖立的石柱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上面的石刻朱雀宛如活了,通体流光溢彩,继而展翅飞向半空。随之“砰”的一声微微震响,七彩朱雀化作层层光芒飞向四方,瞬间已将巨大的朱雀台笼罩其中。而朱雀的幻影仍在漫天飞舞,散发着森严的气势,显然为阵法所在,却又景象奇异而令人叹为观止。
    “嗯,朱雀台的阵法与护山大阵相辅相成,倒也不差,却利弊参半。”
    于天师摇了摇头,与两位弟子示意道:“法筵开始了,机缘来之不易,都给我留神听着!”
    果不其然,便听朱雀门的金丹长老出声道:“辰时已至,各方肃静。请苏丘子前辈讲述道法……”
    ……
    凤翔谷。
    幽深的山谷????????????????,寂静依然。
    天心阁四周的花草树木也是枝叶不晃,片尘不起,彷如远离风云,岁月沉寂。
    不过,便是这寂静的所在,一片乱石草丛之中,有传音声悄悄响起——
    “时辰到了没有?”
    “天色大亮,辰时应该已至。”
    “我问的是于师弟……”
    “再等片刻!”
    “你我等了一个时辰,未见半点动静,只怕夜长梦多,计策是否有变?”
    “计策不变。”
    “且罢……”
    于野带着梁乔、姜蒲抵达此处之后,便潜伏在草丛之中。谁想一个时辰过去,天心阁依旧是大门紧闭,远近也没有半点动静,更不知道朱雀台的情形,以及天鸣法筵的状况。当两位师兄失去耐性的时候,他倒是显得颇为镇定。或者说,他也心急如焚,无非是擅长忍耐罢了。当年诱捕野狼,他曾在雪堆里趴了三日三宿。如今不过一个时辰,自然不在话下。而便是这短短的一个时辰,远比三日三宿更为漫长,也更为难以忍耐,却又不得不咬牙强撑。
    事已至此,犹如开弓之箭,已经没有了退路,或是捅破天,斩断朱雀的双翅,或是遭到金丹高人的追杀,死无葬身之地。
    便于此时,天星阁的四周突然闪过几道光芒,像是闪电在跳跃、扭曲,忽又“刺啦啦”冲向天穹,青天白云瞬即消失不见,霎时一片茫茫的雾气笼罩四方。
    梁乔与姜蒲惊愕道——
    “大事不妙……”
    “护山大阵开启,你我休想逃出此地……”
    一缕轻风掠过草丛而起,便听于野不容置疑道——
    “动手!”
    梁乔与姜蒲猛一激灵,急忙飞身而起。
    于野已带头跃出草丛,无声无息的落在小径之上,然后飞快穿过空地,直奔一尊石龛扑去。忽然触动阵法禁制,眼前一阵光芒闪烁。他不作迟疑,抬手祭出一道筑基剑符。
    “轰——”
    剑符击穿禁制,猛然击中石龛,随着一声大响,石龛已崩得粉碎,从中跌出一个满身血迹的男子,而他尚自惊慌失措,脑门炸开一个血洞,“砰”的变成一具死尸横飞出去。
    “轰、轰——”
    喘息之间,又是两尊石龛碎裂,从中跌出的仙门弟子口吐鲜血、遍体鳞伤,遂又“噗、噗”相继倒在剑光之下。
    梁乔与姜蒲固然精明圆滑,而拼起命来也是凶悍异常。
    第四尊石龛冲出一人,急声大喊:“敌袭……”
    于野与其距离尚远,一时阻拦不及,他忙抬手一挥,再次祭出一道筑基剑符。
    他的剑气难以及远,飞剑又威力不足,筑基剑符无疑便成了致命的手段,克敌制胜一击必杀。
    “砰——”
    看守第四尊石龛的弟子喊声尚未出口,便被剑光洞穿腰腹而一命呜呼。
    于野得手之后,转身返回,传音喝道:“攻打天心阁,胜负成败在此一举——”
    梁乔与姜蒲出声响应——
    “务必攻下天心阁……”
    “不然谁也活不成……”
    而三人刚刚冲到天心阁前,“咣当”门户大开,从中冲出一位老者与一位中年男子,皆手持飞剑而怒气冲冲。
    “啊,不是说仅有一个筑基前辈吗?”
    “哎呀、坏了,两个都是筑基七八层的高人,快走——”
    ……
    与????????????????此同时,数百丈之外的乱石之间,冷尘与卞继在翘首张望。
    两人潜伏了一个时辰,同样着急上火。暗中目睹着成群的朱雀门弟子与一千多位修士从几丈远外经过,所带来的惊吓与恐惧难以言述。而当四周安静下来,却又让人更加的焦急难耐。不知道何时动手,也不知道于野与梁乔、姜蒲的进展状况,只能这般等待生死的降临,使人又添几分惶惶无措。
    而让人更为绝望的是,护山大阵已然开启,整个凤翔谷成了绝地,即使想要逃出山门也成了痴心妄想!
    “咦?”
    便在冷尘与卞继绝望之际,远处传来接连几声震响。
    “小师弟动手了?”
    “不像是雷火大作呀,且等候片刻……”
    “机不可失,听我的,动手——”
    冷尘当机立断,闪身冲了出去。
    天星阁便在前方,此时门户紧闭,寂静无人。
    冷尘冲到几丈之外,抬手祭出一道筑基剑符,接着一道雷火符,又是十多张离火符,最后扔出两个装满火油的陶罐。
    “砰——”
    阵法禁制崩溃。
    “轰——”
    雷火轰鸣,天星阁的大门连同门柱炸得粉碎。离火符借势爆燃,再有两罐火油助威,冲天的烈焰“腾”的吞没了整个楼阁。
    几道人影冲出火海,乃是看守天星阁的弟子,疯狂怒声叫骂,气急败坏的左右张望。
    卞继随后而至,他出手更狠,同时祭出筑基剑符与雷火符,继而又凌空飞起,恶狠狠的祭出了金丹剑符。
    “轰、轰、轰——”
    几位幸存的弟子尚自忙乱,便被金丹剑符强大的威力卷入火海。连声的轰鸣与冲天的火光之中,高大坚固的楼阁已如同朽木般轰然倒塌。
    冷尘被反噬的法力与烈焰逼得连连后退。
    “呸!”
    卞继却啐了一口,恶狠狠道:“真是痛快,再来两罐火油……”
    冷尘一把将他拉住,传音道:“走——”
    “传送阵已毁,护山大阵尚在,往何处去……”
    “哎呀,护山大阵交给小师弟,你我趁机纵火助他行事!”
    “嗯,纵火烧了凤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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