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都饭店大厅内,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潮,服务生忙碌地穿梭其中。
    义卖会的主持人首先站上平台,替会场带来一段美好的开场白,接着来宾们无不漾起脸上的笑容,迎向晚会的二名“轴心人物”
    “他弟弟邢北领是一个大善人,人好得不得了!”服务生七嘴八舌的阔论高谈,步入厨房正好瞧见发呆中的卓敬西,便一把将她拉进这个三姑六婆圈。
    “他有三个哥哥,邢东领和邢西领是一对双胞胎,邢南领和邢北领也是双胞胎,个性都不一样耶!”
    “二对哦!这么巧?”
    “邢东领年初刚结婚,一想到他跟邢西领长得一样我就忍不住心碎,结婚耶--”
    “拜托!邢东领才不像邢西领,邢西领是花花公子,在影艺圈交友广阔,谁敢嫁他这种人?没有保障,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就是长得好看,身材又棒,才有本钱花心啊!如果我老公也长这样,我甘愿把他摆在家里自己欣赏就好。”
    “只可惜你老公不是!对不对?敬西!”
    卓敬西将目光调回她们身上,云游四海的思绪尚未归位。
    “你都没在听啊?”
    “啊?”
    “唉!问你有没有见过邢西领?”
    卓敬西莫名的问:“谁啊?”
    服务生群情激愤的恨不得拔下卓敬西的脑子敲一敲“他很红耶!你连他也不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吗?”
    卓敬西的回答很实际,但显然这些人不苟同,一把拉过她往会场跑,非要她见识一下邢西领的魅力。
    几个人躲在离大厅不远的柱子后方,张望了一会儿,险些因兴奋而尖叫,几只手指着同一个方向说:
    “敬西,你看,邢西领才刚到不久,在台上那个就是了。”
    卓敬西顺着她们的指示看过去,只见白亮的灯光下,有三个人站在她们所说的台上。
    “看到没?”她们的目光已呈现迷离,仍不忘目的的提醒着卓敬西。
    “看什么?”卓敬西仍是不解。
    “邢西领啊!”她们齐声道,差点转成尖叫。
    “哪一位?”卓敬西认为这么问很合理,因为她确实不知道邢西领是谁。
    “中间那个啊他走向右边了不对他又走回原位”
    卓敬西的眼全花了“到底是哪一个?”
    “最好看的那一个啦!”她们的声音提高了不少,马上引起注意,投来的目光里,夹着经理的怒目。
    “好看?”
    “啊--他要唱歌了。”这下子她们全忘形的尖叫出声。
    会场里的众人迅速找到尖叫来源,台上的三双眼睛也扫向她们,邢西领扬了扬眉,找到了挂念已久的倩影。
    经理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躲藏,他冲了过去指着这群“三姑六婆”低喝:
    “刚才要你们将点心补齐,你们在这里欣赏风景啊?”
    瞬间,卓敬西身旁的人哗然一声,纷作鸟兽散的朝厨房奔去;反应特慢又不明就里的她当然是孤伶伶的被遗留在现场,惹来经理一串炮轰--
    “又是你!我不是要你待在厨房洗盘子吗?”
    “我”卓敬西有股委屈浮上心头。
    经理愤然的打断她:“你什么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惹麻烦,早知道今天也放你假就没事了。要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会要你来帮忙!”
    “我回去洗盘”卓敬西有气无力的说着,转过身子想往厨房走去。
    经理一挥手,断然道:“算了!趁你还没给我惹出更大的麻烦,你今天还是回去休息好了。”
    “可是盘”
    “我再另外找人洗!”
    卓敬西对经理是熟悉的,因为他总是板着脸孔和恶言相向,所以她有些印象,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对他的命令却仍是乖乖听从。她点了点头,边将身上的围裙脱下,边走回厨房,才踏出两步,有个高大的身影横过走廊,立在她前头。
    一阵騒动在她耳侧传开,她皱眉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朝他身边的空隙晃去,孰料一条手臂伸了过来,明显是要挡她的去路。
    “你要干嘛?”卓敬西不矮,却仍需仰头才能正视他。
    “你记起来了吗?”邢西领玩味的看着她。
    “邢先生!”经理奔了过来,忙不迭的道歉:“打搅你的表演,真是对不起,现在没事了,所以”
    “没事?”邢西领不以为然的瞥了卓敬西一眼,霎时有个念头闪入脑里,他一把搂过她的肩头,正视经理问道:“她也没事了吧?”
    “她”经理尚未会意邢西领话意为何?
    “她不用洗盘子了?你放她休假?”邢西领补充自己的问题。刚才经理一番“训话”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听得一清二楚。
    “对对呀”经理其实是想问:你想做什么?
    “那么,她今晚就陪我好了。”
    *******
    邢西领在一片震惊和讶异的视线下,搂着卓敬西走入会场,同时接触到一道防备的目光。
    他牵动嘴角,朝目光的主人走去。
    黄莺企图唤醒发楞中的卓敬西,却发觉邢西领将卓敬西拥得更紧,她冷冷地问:“邢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邢西领看看怀中仍是一脸怔忡的佳人,笑道:“我说过,我对她很有兴趣。”
    “兴趣?”黄莺摇头讽道:“你广泛的兴趣众人皆知,敬西只是个局外人,不适合成为你兴趣的一员!”
    “不适合?”他的笑意更浓“我不认为。”
    黄莺气愤的瞪了邢西领一眼,伸手预备拉过卓敬西,邢西领身子往后一挪,牵动卓敬西跟着退了一大步。
    “邢先生!”黄莺气极“我再次强调,她不适合你的游戏!”
    “是吗?”邢西领挑眉,眉宇间尽是傲气。“如果我说我想得到她呢?”
    黄莺眼中的骇然一闪而逝,随即迎向他玩世不恭的微笑“那么我劝你别白费心机。女人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一项物品,因为她们崇拜你,所以心甘情愿投怀送抱。不过,敬西不同,她愿不愿意熟悉你这号人物还是个问题。”
    “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她的脑部因为动过手术,所以记性不太好。”黄莺深信,以邢西劣谠女人的态度来看,对一个连他名字都记不得的女人,他不会维持太久的兴趣。
    “说清楚。”
    黄莺点着脑袋瓜子道:“她不会记得你的,除非你廿四小时跟着她,不过,我想你没有这等闲情。”
    邢西领低头深深地打量卓敬西,这就是所谓的记性--不太好?!
    “你别不相信,”黄莺得意洋洋的讽刺:“我不认为习惯女人主动的你,会有耐心面对这个挑战。”
    “你认为呢?”邢西领收起了之前的微笑,转为认真。
    黄莺掩住心底的惊愕,摇头道:“我不认为你能持续下去,而且她记不记得你,也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她至今记住多少人?”他很好奇。
    “我。”黄莺的回答半真半假“对她不重要的人,她一概不会记得!”
    “就你一个?!”邢西领不可思议的轻喊。
    “所以,你还是省省吧!”黄莺好心劝告。
    “只要让我成为对她重要的人,她就会记得我了。”邢西领信心满满。这个游戏似乎比想象中有趣。
    “可能吗?”
    “我接受这项挑战。”他定定地瞧了卓敬西一眼。
    “你想得到什么?”黄莺戒备地问。
    “好处吗?”邢西领半认真地道:“还没想到。”
    “这一点也不好玩。”黄莺对他游戏的态度嗤之以鼻。
    邢西领搂着卓敬西转身,代表对话结束,临行前,不忘回头对黄莺表达他的目的:“我这算是跟你打过招呼了,所以以后我出现在她面前时,你就别再大惊小敝了。”
    瞪着他得意的笑脸,黄莺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
    “你到底是谁?”卓敬西总算开了口。
    邢西领递给她一杯果汁,见她迟疑不接,当下将她的手摊开,强迫她接过之后,才满意地说:“我是邢西领,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有必要吗?”她不打算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相当重要。”他的语气虽然轻柔,却不容忽视。
    卓敬西没有与人争辩的习惯,转而面对窗外的夜景发楞。
    第一次,邢西领尝试到与女人独处却被忽略的感觉,这女人是特别的,可以轻易挑起他征服的欲望。
    他凝视她的身影,短发让她看起来更为高挑而且纤细,略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庞,一双眼闪着灵气,却跟她的行为不搭。
    突然,她的眼神调向他,接触的剎那,他竟然有些失措。
    “看什么?”卓敬西斥道,见他没回答,她忍不住又骂:“你没事站在那里做什么?”
    邢西领失笑,她真的记不住事情,瞧她,又忘了!
    “笑什么?”她问题好多。
    邢西领移动脚步靠近她“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问?”卓敬西睨了眼前这个怪人一眼,虽然没感觉到他有恶意,但陌生人总让她提防。
    “放心,我只是想了解你。”邢西领感受到她的戒备,试着安抚她。
    “我又不认识你,了解我做什么?”她尚未松防。
    “你提到一个重点。”认识,这是他游戏的目的。“我们必须要先做一番认识,才可以相互了解。”
    他在说什么呀?卓敬西皱眉,为什么要认识他?又为何要了解?难道
    “我以前认识你吗?”莫非他跟黄莺她们一样,他们是朋友吗?
    “以前?”是指她动手术之前吗?
    “对啊!反正我也记不太清楚,你是黄莺的朋友吗?”
    黄莺?这是她口中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应该就是刚才那个急于保护她的女人。奇怪!怎么取了个像鸟一样的名字?
    见他不说话,卓敬西以为他默认了,遂接着说:
    “她说我忘了些东西,这些日子一直在帮我做恢复记忆的训练,还教我背一堆什么反正,不时都会冒出一个人问我认不认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抓着头,眉头皱成一团。
    突然,头上的动作被一只大手制止,卓敬西本能的往上看,触及邢西领柔和的眼神;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
    “记忆训练很有趣!”
    “什么有趣?!”卓敬西瞪大眼,不满地抱怨:“背一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得我老是头痛!”
    “还有呢?”邢西领开始计画着游戏的蓝图,第一步是要先对她有所了解。
    “记了二个月,也只记得黄莺和一个男人”语毕,她感觉到手掌传来痛楚,卓敬西急急想收手,却被邢西领握得死紧。
    “男人?你记得一个男人?”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对啦--放手啦!很痛耶!”卓敬西哇哇大叫。“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邢西劣谠她的斥责充耳不闻,他松开手,扳正她的身体命令道:“你听好,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记了,只要记得我!听到了吗?”开什么玩笑!竟有男人抢在他之前让她记住?虽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就是不允许!
    “为什么?”她又头疼了“为什么老是要我记呢?我不要记”
    “不准不记!”他强势的命令:“不仅要记得我,还要记得我的一切。其它的可以不管,我的不准忘记!”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邢西领低吼。望着卓敬西僵硬愕然的表情,他才察觉自己反常的激动,稳了稳自己狂乱不已的心跳,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哑得连自己都觉陌生“记住我的话。”
    “唉”她好无奈,语气幽幽的像是自言自语:“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想,空空白白的过一辈子,这还干脆一点。”
    “你听不懂吗?”听到了她的喃念,他很不高兴。
    “你们在强迫我!”她看向他,眼神转而哀怨。
    也许是压抑太久,卓敬西开始像连珠炮般的发泄:
    “你以为我喜欢这种感觉吗?一下熟悉一下空白,又说我不是失去记忆,可是我却完全不知道我本来的样子是什么?别人说的我又记不住,这是我的本意吗?我不脑控制啊!到底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我竟然连罪人都想不起来,与其有那么多烦恼,倒不如维持空白。”
    她说得气喘吁吁、忿忿不平;他的惊愕更甚,这是她的“抱怨”?她真正的感觉?如果真是如此,那么
    “听我说,那些记忆都不重要,所以你可以将它们忘记,恢复空白。”是自私吗?他不认为,他只是不要她忘记他的存在,更不要她有这些无谓的烦恼,就这么简单!
    “嗄?”她不懂。
    “只有我--”他微笑,由衷的说:“只有我是重要的,在你空白的记忆里,只要有我就行了。”
    “还不是要我记?”
    “那不同。”他婉言解释:“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自然而然的记得我。”
    探入他眼底的真诚,卓敬西愈发疑惑“你为什么老是说你是重要的?你真的对我很重要吗?”
    “我”邢西领楞住了,为陷入自乱阵脚的困境找不到解释。是因为她那一席抱怨而心生同情吧!这个想法马上被他否定,他是没有同情心的。
    她只是他的“游戏”他深信不疑。
    他既然接受了这个挑战,就不容许有人先行进驻她的记忆,尤其是男人!所以他理所当然要将“敌人”歼灭--他认同这个理由,所以他再度扬起微笑颔首。
    “我肯定对你是重要的!”
    他要成为她记忆里唯一的男人!他暗许。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愿望,也只适合用在她身上。
    “我们一定认识很久了。”这是她所能猜测的极限。
    “其实我们根本不认识。”邢西领向她坦诚。
    卓敬西迷惑地瞪大眼瞅着他“那为什么”
    “这是个起点,是你和我相互了解的起点,在不认识的情形下,我不会对你施加压力,同样的,我也必须对你有所认知;这样很公平,我们对彼此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我不懂,既然是不认识,记不记得你又有何重要性?”
    他看着她,深邃的眸子转为深不可测“等你记得了,就会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卓敬西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要她忘还容易些,要她记--算了吧!“我还是不懂,不过你既然坚持这么做,那么你就做吧!反正会不会记得你,也是以后的事了。”
    邢西劣谠她的结论感到好笑,看来记不记得他,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决定权竟然落在她的大脑上?!真是太有趣了!
    “让你记得一件事需要多久?”
    “二个月吧!”就只记对“黄莺”这个人名。
    邢西领脑中负责规画的神经开始转动二个月?太长了!他脑中有个计画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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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邢西领拉着卓敬西走向黄莺。
    面对他们返回的身影,黄莺会意的嘲笑:“怎么?放弃了吗?”
    邢西领摇头,轻拍卓敬西的肩微微一笑,有股胜利的味道。“我得到她的同意,她会尝试记得我。”
    “是吗?”黄莺深沉地望了卓敬西一眼。
    卓敬西连忙摇手道:“尝试归尝试,我不一定会记得啦!”
    黄莺轻笑几声,对着邢西领一扬眉“邢先生,听到了吧?”
    邢西领的征服欲益发旺盛,他不以为忤的说:“我自有我的办法。”
    “办法?”
    “没错,首先,是要知道她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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