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出了江府的大门直奔太孙府去复命“江夫人的确感了风寒,还挺严重。”
    叶青桐听了,久久静坐不语。
    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她们都变了,即便王太医这般说,她还是不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桐猛然发觉身旁有人,急忙站了起来“殿下,你怎么回来了?”
    皇太孙近来很是风光得意,不光让炎亲王大伤了元气,在皇上心中埋了芥蒂,更将江瑾瑜和冷君奕都支了出京,美中不足,两人都失去了踪迹。但是不怕,他有的是时间与他们耗着,皇上吩咐的差事他二人已经失手,回来,等待的只是获罪而已,当然,他最希望二人回不来了。
    “艾春丹果真病了?”皇太孙看了眼叶青桐,虽然他已经细细的问了王太医。
    近日他心情甚好,也不待叶青桐回答,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双眸含情,笑问道:“桐儿好似有心事?”
    叶青桐抬目静静的看向他,忽然道:“殿下对丹丹如此上心,真的只是想用她来钳制江瑾瑜吗?”
    朱逸博唇角依然含笑,眼神却是倏地沉寒了下来,抬起叶青桐下巴的手改为捏,就在叶青桐微微蹙眉时,又变成了摩挲,他直直的盯视着叶青桐的眼睛“桐儿,你不信我?”
    叶青桐心中一惊,发觉自己的失态,急忙退后一步,屈膝俯身“臣妾一时失言。请殿下恕罪。”
    如此说着,心底却在滴血变冷。
    为了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在做着。随着她的心灰意冷,骤然的,她发觉他的那颗心与她也没有那般重要了。
    她有些迷茫,她已不再奢望他唯一的情|爱,那她还能追求什么,又在追求着什么?
    这时花嬷嬷进来,对二人行礼问安后,小心翼翼的道:“回殿下、太孙妃,除了艾夫人。其余二十三位夫人都到了。”
    皇太孙有些意兴阑珊,捏了捏眉心,摆手道:“本宫有些乏了,一切由太孙妃做主便可。”
    花嬷嬷立刻殷勤的上前扶着叶青桐去了大厅,叶青桐脚步沉缓的走上最高的台阶,坐上那个华丽尊贵的高位,雍容威仪的望着齐齐向她恭敬参拜的名门贵妇们,空荡的心渐渐的有了一种充实和满足。
    丹丹的感冒一连三五天都没有减轻,王太医又来了府上两次。竟是素手无策,他有些焦躁讪然,近一年,随着太子妃的失势。他渐渐的压倒了李太医,在太医院也算小有盛名,没想到一个风寒竟让他失了手。还隐有越治越重的发展趋势。
    丹丹反倒心平气和的安慰他“王太医真是医者仁心。不要太焦虑了,风寒都有周期。十天半个月后自然就会好了。”
    王太医嘴上应是,心中却道,如何能不急,还十天半个月呢,再过几天那株梅花可就要凋谢的一干二净了,到时,即便你的风寒去了,本官也得不到皇太孙的好脸色。
    他暗自加重了药方的用量,又亲自抓药煎熬了,殷勤的端给丹丹,大有看着丹丹喝下去才安心离去的意味。
    福妈妈微微变了脸色,小姐不是真的风寒,怎么能喝这碗药呢,丹丹却是客气的接过药碗,笑着看了王太医一眼“王太医的这份心意,艾氏记下了,待我们们老爷回来,定会重谢王太医。”
    王太医不由的心中一滞,脊背瞬间生寒,江瑾瑜的处事手段他见识过不少,绝对不是个善主,可是,皇太孙有命,他不得不为,他暗自稳下心神,谦虚道:“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当夫人一声谢。”
    丹丹笑了笑,仰头将药喝下,快到福妈妈来不及阻止。
    “老奴恭送王太医!”福妈妈忍着怒气急急赶人。
    王太医见丹丹干脆的喝了,心中微定,这一记重药,定会让艾春丹药到病除,也不用在此盯着了,他急忙起身出府,虽然出府的时候,莫名的有些心惊,总觉的nǎ里疏忽了。又想到不过是一记治疗风寒的中药,分量虽重,倒不至于有什么险情要人性命,再说即便有万一,那药方他是按正常的用量开的,根本查不出蛛丝马迹,不由又放下心来。
    福妈妈这方刚送王太医出了院子,清水立刻将痰盂捧到丹丹面前,丹丹用毛刷探进喉咙深处“呕”的一声,将之前喝下去的药汁哗啦啦悉数吐了出来。
    虽是如此,她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又接连呕了许久,直到胃空腹净才头昏眼花的躺了回去,有气无力的任由清水给她擦拭唇角。
    福妈妈进来看她难受的模样,又心疼又失望“太太,太孙妃到底想做什么?太太去不去赏梅就对她那么重要?她怎么变成了那般模样?”
    福妈妈之前是叶府的人,虽与叶青桐没有深jiē触,可她知道叶青桐是叶府最最温婉的小姐,是他们叶家的骄傲,这样一个柔善美丽的女子,不过才嫁入太孙府几个月,竟然变成了不顾姊妹亲情的无情小人,想想就让人心底生寒。
    丹丹虚弱的笑了笑“妈妈,我没事。”
    福妈妈抹了眼角的湿润,叹道:“也不知老爷如何了,清影姑娘也该回来了吧。”
    丹丹眼中闪过一抹期待,是啊,该回来了,都该回来了!
    因江瑾瑜、冷君奕和卫文绍的同时失踪,谢夫人这几日情绪很不稳,导致前天夜里血蠕提前发作,这一次痛楚巨大汹涌,谢夫人疼的几度昏厥,挺过去后,身子异常的虚弱,申婆子寸步不离的守了三天,今日才出院活动。
    一打探到消息,她就匆匆进了院子,觑着谢夫人的脸色,小心道:“夫人,那小贱人的身子不是一般的弱,不过是一个风寒,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多少回太医,竟是更严重了,她这风寒,奴婢瞅着有问题。”
    谢夫人淡淡道:“艾春丹果然不简单,这个王太医要倒霉了!”她忽然轻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如此,便暂且留着她吧。”
    申婆子点头冷笑道:“奴婢之前竟是小瞧了她,如此一来,她倒是帮了咱们,那个嚣张的朱逸博也该折一折锐气了。”嚣张狂妄的东西,竟然敢拒绝我们们夫人,那就让你尝一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吧。
    谢夫人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申婆子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做一番布置。
    到了傍晚,江府传出了江夫人艾氏自喝了王太医亲手熬的那碗药,昏厥了过去,人事不醒。
    江丰海亲自将药渣拿到了京城最大的仁济药堂,又请了名医许老先生验了药渣,终于找清了症结,王太医的用药严重超量,且药性与患者的病症相悖,这不是治病,这是害人,其心可诛。
    众府哗然,原来如此啊,就说嘛,王太医也算得上是太医院名医,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可能治不好,原来这病治的暗有乾坤啊!
    众人不由的分析他为何要害江艾氏,最后有个当日参加了太孙妃赏梅宴的一个胸大无脑的夫人失口爆了出来:王太医是奉太孙妃之命频频去艾府给江艾氏诊治的。
    民众中也有神探,抽丝剥茧立刻有了一套合理缜密的解释:王太医的一切行为都是授意于太孙妃。太孙妃为何要害死江艾氏?那是因为——皇太孙心中爱慕江艾氏,已经到了疯狂不折手段的地步,太孙妃醋意难平,又怕皇太孙不顾大局,做出对臣子、兄弟横刀夺爱、有失体统之事,才不得不铤而走险的要除掉江艾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八卦点燃的是民众的热情,不管是跟风恶意诋毁,还是要探求真相,举城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几名当事人身上。
    有人开始细细的回忆皇太孙与艾春丹所有的细节,于是,从皇太孙自石香寺对艾春丹“找茶”开始,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无限的夸大化、暧昧化。
    皇太孙与丹丹的这一绯闻比兵临城下、叛党造反还要让所有人震惊,整个京城都翻了天。
    右相还未来得及质问叶青桐,便被皇上传召,而皇太孙刚刚目色狰狞的掴了叶青桐一巴掌,便被皇上派来的金吾卫押解入宫。
    叶氏深居府中并不知外面的传言,待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许婆子实在忍不住告诉她的时候,叶氏惊的差点背过气去。
    “小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叶氏一见到丹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不由的呜咽大哭。
    艾天佑坐在外厅,暴跳如雷“你这混账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丹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娘,没事,谣传。”
    “谣传?”艾天佑跳了起来,重重的一拍桌子,震的茶盅哗啦乱响“无风不起浪,京中那么多妇人、小姐,怎么传的偏偏是你?我早就让你安分守已,你偏不听,如今可好,捅出这天大的丑事来”
    “老爷!”叶氏一声大喊,冲了出去,对着艾天佑怒哭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丹nǎ里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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